《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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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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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或许会连父王也一并地恨上。仇恨到底是如何紧抓住人心的,对于凌昌这种理性的人而言似乎有些难以明白。当年,她于返京途中将他救下,继而又送他进了宫,年幼时她对他的好依然存于记忆深处,多亏了她才有了今日的凌昌,他心里自是十分感激的。
第六十四章 云破春寒晓(上)
           丢失的记忆再次归来,而今的这颗心,千层万叠,面对那一张张脸,面对眼前的一切,又该何去何从?面对心里的疑问,云池除了难受还是难受。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从前的她与现在的她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同一颗心,而心境却如此大不相同,凌乱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右手上传来的轻微的痛感成功终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体内的真气已经毫无疑问地开始互相流窜,随着气血的不畅越发狠了起来。当日,为了完成对师傅的守护金光的诺言,她逆道而行,施法时吸入了金光命脉里的寒气。寒气一日不解,她便一日要受寒气侵体之苦。虽然金光命脉里的寒气并不似鬼魂的阴气,但时日一久也必损心脉。伶归子虽然可以冲开体内气流的纠结,但至今仍寻不到十年有成的。
    云池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衣衫便往门外走去。来到槐树下,云池盘腿坐于树下,依然先将手掌心的八卦图释放出来,玉珠一沉五行阵瞬间而出,待玉珠停住不动便咬破手指,滴下二滴鲜血,刹时间风声忽忽。云池轻轻转动右手,突然半空里白光一闪,符里的金光便慢慢破纸而出,还来不及看清,她突然感觉到右肩一阵灼热。
    “师傅?”
    一股热浪倏然袭来,火焰满天乱舞,将天空照如白昼。还来不及反应,一抹红色忽地飞来,只一瞬便钻入她因惊讶而张开的口中。右肩一阵灼热,微微刺痛。
    “啊!”
    云池呼叫一声,猛然清醒,四下一片静寂,哪里有飞舞的火焰。不禁奇怪自己为何又想起师傅来。她伸手摸摸右肩,抬首望了金光一眼,便掉头离去。一边往居雅阁走,一边想着鬼仙珠的事。鬼仙珠的事情是师傅告诉她的。据师傅死前的情况看来,鬼仙珠当时是在雪落手上的,但后来雪落与师傅同归于尽后它却飞入了她口中,这点实在另人费解。自周无口中,她得知师傅的死似乎与父亲夫参有关,父亲与师傅的关系虽然不是很亲密,但二人绝对无怨仇,若说他们会结仇,她只能想到一个原由,那恐怕也是因为她的原故。若是二人之间结下了仇,那到底会是几时?她努力地回想着十一年前的种种,却依然抓不住什么确定的线索。
    居雅阁近在眼前,她停下步子不知该不该进门,忽见一宫人自书房的方向出来。眼见宫人走近,方才忆起她便是那日于府中晕倒于山洞内的宫人。见妍木女屈身行礼,云池望住她,盯了半晌方迈步离开。进入居雅阁的大门,穿过游廊,书房里明亮的烛火闪闪烁烁,于此时的夜空好似星辰。凌昌喜欢呆在居雅阁,特别是爱呆在书房里,上这儿来找他是最恰当的。这场亲事于她而言根本就是虚有其名,云上妃的身份她不需要,不如散了,落得干净。
    “没出宫?”
    见到眼前人凌昌的脸上倒显出一丝小小的惊讶。以云池方才的脾气,他以为她会立马出宫的。凌昌这句话让云池更加坚定离开后宫。既然他已料到,那便是最好不过。
    “我要离开。”云池开门见山道。
    凌昌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瞅着书本,坐了一会儿方起身走于茶桌边自茶壶内倒了一盅茶,放于鼻前闻了闻,转身递于云池,道:“这茶味道不错,试试看。”
    茶香四溢,浓如黑墨。红色的茶叶于茶水中轻转着身体,一片二片,敲打着茶壁,几番沉浮,终究没能逃过坠落的下场。夜静悄悄地爬上树梢,蝉声于树间细细欢语,几许倒影传透纱窗将凌昌的脸淹在幽暗的沉寂中,随着杯中的茶叶将云池受伤的心再度拧痛。凌昌拔亮烛火,平静的脸此时有了烛光的衬托倒似镀了一层金光,于暗夜里刺眼非常。
    见云池盯着茶杯不语,凌昌忽地轻笑出声,将茶举至唇边。
    “啧,糟蹋了一碗好茶。”望着地上被云池打翻的茶水,凌昌轻摇着头一脸的惋惜。
    “你什么意思?”云池冷着脸道。
    “意思?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想请你喝茶了。呃,明儿个还得再去讨点儿来喝,味道还真不错。”凌昌砸巴着嘴道。
    “这茶味道太浓,不适合你。”
    “哦?真的?”
    “我没必要说谎。”说完云池便唤宫人将茶桌上的茶叶等物品一应撤走。
    “你收了我的茶,那么,你该欠我的了。”
    “随你。”放下话,云池立马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待离了书房,行到偏厅,云池叫来值班的宫人,指着茶叶问道:“这茶是谁送来的?”
    “回娘娘,是瑶雨轩的宫人妍木女。”
    “送过几回了?”
    “回娘娘,这是第二回了。”
    见宫人离开,云池渐渐越发烦恼了。原本她想着今夜与凌昌要回自由身,但眼下的情况却让她又无法安心离开。她答应过父亲与凌炎要好好地呆在凌昌身边一辈子的。虽然先前想离开时抛弃了这条理由,但如今却不得不重视起来,只因了那碗陀耳茶。凌昌方才要她喝的那碗茶是陀耳茶,此类茶叶色为青,入水便红,味道香浓,常饮对一般人无害,但可使内力深厚的男女失去生育的能力。
    “你还相信我吗?”书房窗前,云池神色复杂地望着烛光下的人。
    “一如既往。”凌昌头也不抬地答道。
    云池捏捏手里的令牌,抬起右脚迈步,身后的风里传来凌昌一声疑问:“我的信任在你心里已经破碎了罢?”
    凌昌的话夹着夜风稳稳地扎进云池心底,却无法作出任何的回应。信任与否,她已经找不到答案了。所谓的怀疑与信任她已不想去猜测与断定,期望的背后往往是失望在虎视忱忱在窥视,那样受伤的似乎永远都只是自己。师傅曾经说过,放弃自己才能放弃根本,原本以为很简单,如今却发现那真的很难,决不是普通的满脑子杂念的她能做到的。
    眼下,摆于云池眼前的首要问题是查清楚陀耳茶的用意。看凌昌那副神情,她可以肯定他绝不知晓陀耳茶的问题。那是有关北周江山延续血脉的重大问题,他再胆大也绝不会与太后开这种玩笑。凌昌娶了季连语至今已有五年,除却空置的君后之位依次便是云上妃,成淑妃、兰贵人、昭仪人、张良人,后宫嫔妃单薄,至今他膝下仍无一子半女,别说太后,眼下里连大臣们也跟着着急起来。
    据宫人所言,张良人虽然是个新人,却颇受凌昌宠爱,无论是哪方面似乎都有胜过成淑妃。成淑妃仗着自己花容月貌,又深得凌昌喜爱,往日连云池也不太放在眼里,如今却被一个新进宫的小女子给打败,心高气傲的她应该是十分不服的。想到这里,云池不禁扯扯嘴角,脸上挂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门外响起宫人的脚步声,云池抬眼望去,见天色已晚,便自取了宫灯独自往琉芳宫走去。一路上,她将张良人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想不通她的动机到底为何。若说是为了争宠,实在犯不着拿陀耳茶作戏,后宫里除了凌昌便只有她会武功,张良人不可能不希望凌昌无法生育,若是他无法生育那张良人自己便少了一条登上后座的捷径。张良人扼杀自己的生路似乎不太可能,那么,她便是无心之过,根本就不知道陀耳茶的危害?
    刚转过一座小桥,却见桂树下影子一晃,忽地一下往墙根下窜去。云池抬脚就地踢起一块石子,便闻“叭嗒!”一声震响,扑了个空。她飞身往那片墙根而去,墙面上只映下一片白月光,随着树影在风里轻摇慢晃,慢慢摩擦出阵阵沙沙声响。云池伸出手,细细摸了摸墙面,又弯着身子顺着墙根往桂树下寻看。
    “谁在哪!”
    一道明亮的光线刺破夜空直扎进云池的眼睛里。她抬起右手挡住些许光线,慢慢往发声处走去。待侍卫看清眼前之人,忙屈身行礼,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云池轻轻一挥手,道:“方才这园子里可有其他人?”
    “回娘娘,奴才们刚巡夜至此,并未发现有其他人。”
    见问不出话来,云池只得接过侍卫重新点燃的宫灯踏路而去。行至琉芳宫,莲已已经睡下,便自回了房间。宫人将屋内的烛火点燃,放下窗后便关上门离去。云池于桌前坐下,自袖内掏出一物件放于烛火前凝视。沉思片刻,遂绕过西厢房,渡过七拱桥出了琉芳宫。行过几处宫楼,一段香气迎面袭来,那是晚春的梨花特有的香味儿。此时,月儿高高挂,白色的月光柔柔地笼罩着沉静的大地,梨树下的宫楼便似一座虚无之地,缥缈而幽静。
    云池闪进树丛中,不一会儿便又钻了出来,更换了一套浅色的衣着。她抬眼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便走至墙根下,脚下生风轻轻地跃过了墙头。还未站稳脚根,便闻见嘻笑声自不远处传来,她忙身子一晃隐入了墙影之下,待宫人走远,便抬脚往前而去。这地方云池是头一回来,所以有些眼生,难免找不到地方。绕过一丛梧桐,往右转开,见前方灯火通明,笛声细细,琴音瑟瑟。
    云池脚步一滑,身子便迅速自烛光下溜过,一个转身便贴上了墙面。隔着墙壁细听了一会儿,除了乐声,屋内并无可疑的言语。她扫了一眼四下,食指在窗纸上轻轻戳了一个小洞,左眼便凑了上去。屋内左下处立着一道孔雀屏风,乐声正自内缓缓而出;屋子的右上方,一方卧榻之上一妙龄女子正端酒自饮。云池正看得入神,忽闻脚步声响起,忙转身跃上了屋顶,待门外安静下来,便轻轻掀开几片瓦砖,一名宫女映入她的视线。
    “娘娘为何闷闷不乐?”
    “我岂有不乐之理。”
    “奴婢斗胆,自那宫人方才离开,娘娘便似乎有些烦恼。”
    “妍木女啊,你的心为何似明镜一般?”她呵呵笑道。
    “娘娘,奴婢再斗胆一句,您是不是有些害怕?”
    “怕?”张凝若扯扯眉头,叹了一声,方道“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是皇宫,是除了北周之外的另一片江山。天下,正如江湖一般,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对错。先前只想好好地活着,可如今却发现不一样了,人哪,终是贪心的。”
    “听着娘娘这话可让奴婢担心了。君上正膝下无子,而您近来又受君宠,上回的菊花宴君上对您可是青眼有加,眼下这一切不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么,您有何可烦恼的,只管抓住君上的心便是了。”
    “你啊,虽然比我年长,但还不懂何为夫妻之情。”
    “娘娘,您的意思是……?”妍木女眉间一皱,怔怔地望着张凝若。
    “君上的心倒底是向着谁的呢?”张凝若右手托腮,双眼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酒杯出神。
    屋顶上的云池听着二人的对话随之也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不同的是,张凝若想着凌昌,而她却想着妍木女口中的宫人。在后宫里,除了主子,余下能另人害怕的也只有主子们身边得宠的宫人,然而,依张凝若现在的身份与地位,她根本用不着去害怕一名宫人。一想到那名宫人身后站着的主子,云池心里便忍不住一阵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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