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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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游记-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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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常听龙儿提起你,本王好奇想见见是什么样的书生,年纪青青就被选为天子帝师,没想到梁太傅宠辱不惊,一看就像能成大事之人,不像我那犬子性格顽劣没个定性。”
  一听到他提及齐天笙,梁幸书眉心深蹙,抬眼望去,他正吩咐下人把他裱好的画高挂而起。
  不是万里河山壮阔图,不是青山流水意境图,竟是一副轻扫淡描的仕女图。
  那女子并非绝色,高高梳起的两只团髻缠着粉带,颊色红润,双手抱膝坐在莲池边,脚儿还不成规矩地伸进池里踢起水花朵朵。
  见梁幸书好奇,齐如释随性的抬手解释,“故去的一名侍妾,想来怀念,便画了下来。这团子头是不是很可爱?”
  被戳到痛处,梁幸书遮掩般地挪开视线,惹来齐如释的轻笑。
  “梁太傅,我那张扬跋扈的犬儿可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他微怔,不着痕迹地推辞道,“王爷说笑了,我与令公子并不相熟。”
  “不熟?不熟更好,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
  唐三好逃了初一,可没躲过十五。
  唐双彩一声令下,她还是拖着不情愿的步子跨进了正厅。
  脚跟还没站稳,忽然双手被人热情的抓起,有什么东西往她怀里钻了进来。
  “三表姐!你在京城逍遥得把甜儿都给忘了吧!”
  “甜…甜儿?”甜腻的声音让她恍然了悟又备感不解,甜儿怎么也出现在这儿?她也是姐姐叫来王府做客的吗?
  唐双彩端着架子坐在上位,抿着丰唇不发一言地喝着茶。
  像许久没见的姐妹久别重逢一般,唐四甜亲切地拉着唐三好往自己身边坐,“三表姐,你怎么这样看着甜儿,好生分啊。”
  “不…我,我们…”她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在西余因为妹夫和大姨子的丑事算是不欢而散吧?再见面就算冰释前嫌也不该如此热络啊。
  唐四甜见她嗔目结舌不能反应,故意甜甜一笑,“三表姐,你一时糊涂勾引我夫婿的事,甜儿已经不计较了,毕竟我们是好姐妹嘛。”
  “……”这…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唐双彩一听这刺耳的话,“啪”搁下茶盏,轻开檀口,“甜儿,既是夫妻为何只见你孤单单的前往,妹夫可是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你?”
  这话听着更奇怪,唐三好瞥眉看向姐姐,她分明已经告知了姐姐,梁公子已经到了,在姐夫的书房里呢。
  唐四甜面色一紧,黑瞳一转,转而回道,“甜儿不像姐姐好福气嘛,王爷姐夫既气派又清闲,成天可以陪在姐姐身边,哪像我家夫婿天天跟在皇上身边等候差遣,这么说来,姐姐还要多谢甜儿呢,要不是甜儿,双表姐又怎会和姐夫喜接连理呢?对吧?三表姐。”
  “哼!那我还真是多谢你。”
  “当然了,难道姐姐不喜欢现在这气派的府邸,还有这锦衣玉石的生活吗?那种家里只有几个小钱的公子书生怎么能跟王爷姐夫相比,就算姐姐现下只是个妾,只要伺候的姐夫满意,正室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嘛。”
  “承你吉言,那姐姐也送你一句话,握着男人的人可没用,心不在你这儿,就算你叫爹喊娘也帮不了你。”
  “甜儿叫不着爹娘,可双表姐就不用愁了,反正王爷姐夫对双表姐而言就像爹一样不是吗?”
  “甜…甜儿,你少说两句啦。”唐四甜扛上唐双彩,那就是唇枪舌战没完没了,姐妹间炫耀攀比,在西余家里吵吵也就罢了,在姐夫的王府里,还是拘礼点吧。
  “三表姐,你到京城以后胆子变的可真是大了?平时不都是闷声葫芦没反应吗?有人撑腰真是不一样啊?”
  “不是啦,甜儿,你不要再说了。”唐三好眼儿往门外瞥,心下一急,伸手就要拦唐四甜的嘴巴。
  唐四甜见她胡来,一巴掌打开她伸来的手,不依不挠地继续放话,“甜儿哪里说错了吗?姐夫的年岁比咱们爹可不相上下啊?”
  “小姨子,让她继续说,本王的年岁比你们的爹怎样?”
  齐如释不知何时跨门而入,站在唐四甜的面前寒笑阵阵,唐四甜彻底愣了神,看着面前的翩翩美男张大了嘴巴,她本以为唐双彩嫁的是个扁扁大肚的糟老头,必定可以嘲弄一番,可…可…可…
  “姐…姐夫,甜儿她无口无心乱说话哒,她…她没有恶意哒!”唐三好满头冒汗,想着帮自家亲戚打圆场,得罪了情绪波动很奇怪的姐夫,谁也没好果子吃。
  “没有恶意?可是本王也没听出什么好意来啊?”他故意回头看向不发一言的梁幸书,“梁太傅,你家娘子的好意,你能听出来么?”
  梁幸书双眉微挑,抿口默然,唐三好一见自家妹夫竟然放任自流,受不了这冷场的尴尬,立刻挥汗如雨地打圆场,“呃,甜儿是在夸奖姐夫成熟稳重像咱们爹一样可靠哒!”
  危机时刻把话圆回来,她正满意着自己这番说服力很强大的说辞,姐夫却阴森森地朝她启唇一笑。
  “小姨子。”
  “唔?”
  “别人在帮你出气的时候,显示多余的善良是不对的。”
  “呃…”
  “你让我有火没处发,那我只好发在你身上了。”
  “……”
  “头发很难看,换个团子头来才准吃饭!”
  “咦咦咦?”
  “双儿,设宴开席吧,款待款待梁太傅还有…小到可以当我女儿的唐四小姐。”
  要说无法无天的唐四甜有什么克星,唐三好是不相信的,可如今她见识到了。
  唐四甜怕姐夫。很惧很畏。只要姐夫抬眼勾唇一声冷笑,她便窘得不敢讲话。
  可怕姐夫的不只唐四甜一个。
  唐三好食不知味地扒着饭,时不时抬手按按头上两颗没质感的肉包。
  难道她这辈子就只能顶着两颗丸子过日子了吗?那些美妙的发髻,她只是怕麻烦才不去梳的,可偶尔一两次尝试,对身心健全爱漂亮的小姑娘来说是必要的嘛。
  皱鼻,撇唇,不满的碎碎念让姐姐抬脚踢了踢她,她心一惊,筷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咕噜噜地往对面滚。
  她掀开桌布,趴身钻进桌下,四下找着那单飞的筷,见它静躺在一双朝靴旁,她伸手就要捡起,一只手快她一步拣起了竹箸
  抬眉间,她对上一双难掩笑意的墨瞳。
  梁幸书在笑她。
  他似乎极力想要保持严肃,克制笑意,可她的冒失实在太过挑逗他的笑感。
  干吗要笑她
  吃饭掉筷子不是很平常嘛。
  长指一挑,他弯身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她尴尬地伸手接过筷子,赶紧转头去找另一只,他却没直身去吃桌上的菜,而是弯着身继续饶有兴趣地看她在桌下到处乱转。
  她不自在地回眸看他,他眸间笑意更深。她找不到筷子,他至于这么乐吗?还是说,她就这么让人碍眼,只要看到她有一点点不爽,都可以让他爽快上好一阵子?
  拜托你继续专心吃饭好吗?
  她无奈地看着他。
  他不依,黑眸轻移,扬了扬下巴,无声的指示。
  你头上有东西。
  “什么啊?”
  抬手抓抓看。
  她狐疑地摸上自己左边的团子,没有。
  右边那只团子。
  她将信将疑地摸上自己右边的团子——一根油麻麻的筷子正插在她发团的正中央。
  “咦咦咦!”她好丢脸哒!怎么把筷子甩到头发上去,还傻呼呼地到处找!
  “砰”
  头敲木桌的闷声响起,唐三好顶着两只团子一个肿包从桌下冉冉升起,憋屈地瞪住对面的狠心妹夫,他竟然冷眼旁观她到处兜兜转那么久,才假惺惺地告诉她筷子在头发上。
  对面的梁幸书欲盖弥彰地轻咳出声,黑眸间荡出悦意。
  唐双彩看在眼里,计上眉梢,转眸看向一脸宠意的梁幸书,开嗓问道,“梁妹夫,我听说你与我三妹也定过亲,是吗?”
  旧伤疤被人当众一揭,梁幸书的脸色骤然一沉。
  唐三好也没料到姐姐会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提起这旧话,顾不上满头包,急忙推了推姐姐的手,示意她别再问下去。
  唐双彩拨开她的手,径自续问道,“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哪里看不上我家三妹,又或是我家四妹对了你哪份胃口呢?”
  “双姐,你说这话好没道理,梁哥哥本来就是先向甜儿提亲的,不信你可以问三表姐。”唐四甜正要发飚,可一眼看向不怒而威的姐夫,声音越讲越小。
  “姐姐,梁公子真的是先向甜儿求亲的,不要再说这个了。”
  “我没在问你们俩,我是在问梁妹夫话。”
  梁幸书搁下筷子,深看了一眼方才还惹出他深笑的唐三好,是她太过能耐,还是他太疏忽了,一个没防备就让她把自己的喜怒变成一线,为所欲为地撩拨。
  “回夫人的话,是小生配不起三小姐,三小姐也不稀罕小生一介酸儒。”她有更好的去处,又怎会屈就于他。
  唐四甜细眉深蹙,对自己夫君的答案很是不满,他好歹身为天子帝师,干吗把自己贬成这样,好象她唐四甜就该配个三表姐不要的男人似的。
  “既是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但今后也是一家人,三丫头,大方点,去敬梁妹夫和甜儿一杯,祝人家白头到老。”
  酒液斟进酒杯,唐双彩将酒杯递到唐三好面前。
  “还傻站着干什么,敬人家啊。将来还要请妹夫和甜儿来喝你的喜酒,别落下什么误会才好。”
  “喜酒?”唐四甜瞳中闪过一丝讶意,撇头看向自家闷声不啃的夫婿,突得勾唇笑问,“三表姐才到京城就有相好了?动作手脚可是够快的。”
  若有所指的话,听在梁幸书的耳里分外刺耳,他知道她的相好是谁,他也知道他们的动作究竟有多快,快到让他措手不及,毫无招架之力,可是他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地步。
  “我唐双彩就只有这么个亲妹妹,她的婆家我怎么也得惦记着。”唐双彩硬将酒杯塞进了三好的手里,拽着她往梁幸书身边走,“我呢,要求也不高,只要三丫头能比甜儿你嫁得稍微好上一点点儿,我这做姐姐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
  “你这做妹妹的也希望姐姐嫁的好吧?甜儿?”
  “…当…当然。希望三表姐也能像甜儿一样,找到个体面的夫婿。”
  “承你吉言了,三丫头,敬酒。”唐双彩推了推还在迟疑的唐三好。
  唐三好举了举手里的杯子,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她知道姐姐在帮自己出气,她也实在不喜欢甜儿那个脾气,可是毕竟是自家姐妹,在外家人眼里闹得不可开交,总会叫人笑话。
  为了尽快结束这难看的场面,她赶紧地举了杯,沉声道,“你们喜宴那日没机会敬你们,我补敬,三表姐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捏住酒杯主动碰上甜儿的杯儿,转身又要碰上梁幸书手边的小杯。
  梁幸书深吸了一息,抬眸瞅住她。她的话像黑雾般,钻进他的肺腑,郁结住他的心门,浓稠得化不开。百年好合?亏她说得出口,见鬼的百年好合!她以为他会稀罕她嘴里的百年好合吗?
  他真该起身挥袖甩翻了她手里的酒杯!
  她仰头正要喝下酒液,手里酒杯却突得被人抽离了手。
  青草芳味从背后袭来,她的脚踝碰上了一个长长大大的白布袋,抬眼望去,袋绳儿被栓在一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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