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菊花(gl)- 第12节

「………」我才刚要从墙角走出来，听见她的话顿时又停住脚步。

「开玩笑的啦，人家要去逛夜市。」她把我从墙角拉到桌边坐下，笑眯了眼问：「那我们要去哪里？」

「饶河，士林，还是师大？」我好不容易才平复情绪，她又抱紧我的手臂偎过来问：「你最熟哪里？」

「……逢甲。」我迟疑的回答完，她果然变得一脸莫名其妙。

「逢甲？那是台中吧？」她不解地看我点头，又问：「…可是，你大学不是念台北的吗？」

「嗯。」其实出社会後我没跑过几次夜市，对夜市残留的印象，几乎都是大学时和小洛共同拥有的回忆。

「你有女友是台中人？」看我始终回避问题，凯终於闷声说出了核心答案。

「已经分手了。」

我不想再提十年前的事，也认为凯不需要听太多圈内的黑色故事。凯搂紧我的手占有似的嘟嚷完「你现在是台北的人了」接著，像想起什麽似的抬头笑问：「去南雅夜市好不好？你去过吗？」

我听完摇了摇头。

「在哪？」我迷惑的回问她。她则是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在．板．桥！」凯这恶魔娃娃，最後竟然故意挑了个远离台北市但又不到台中的夜市。


（待续）




（8鲜币）一朵菊花．之三十二（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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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夜晚的南雅夜市和我所认识的逢甲大马路截然不同，到处是万头钻动的人潮和小贩吵杂的叫卖声。

「…天啊，大家难道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我呆立在人来人往的入口前，迟疑著要不要牵凯走，她这时却突然自己靠了过来，右手抓住我的左手，十指紧紧地交扣住。

我带点意外的转向她，她才闷声解释：「水果摊那里，有两个女生在看你。」

「是吗？」我顺她的话望向不远处的水果摊，两个大学生装扮的长发女孩立即把头匆匆转了回去。

「她们在猜我是男是女吧。」我转回来对嘟著嘴的她笑答：「人多的地方都常会碰到，我跟K其实都已经习惯了啊。」

不过我倒没想到。凯这麽小的个头还注意得到那些有的没的的目光。

「才不是…是你太钝了！」

凯的反应我曾经在小洛身上看过一次，我知道她这醋意背後要的是什麽，「那你陪我去买蕃茄给她们看，好吗？」我搂著她的肩膀朝她歪头一笑，她才露出一点羞涩，点点头跟著我钻进那群黑压压的夜市人潮中。

一路上，凯一直试探的问我和小洛吃过什麽或玩过什麽。只要是我和她吃过玩过的，她看到也都吵著要一份。

「…你前女友射得准吗？」她站在气球摊前抓著飞镖问。

「还不错。」我边吃蕃茄边看她拼命垫脚瞄准气球，不禁对她的小孩子气感到一阵好笑。

我没告诉凯，小洛会喜欢射击，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运动神经相当自豪。而我，反倒比较偏好夜市里吃吃喝喝的美味。

以前，我总会买包蕃茄站在一旁看她玩射击，她也总要我放下食物吵著想看我拿枪的模样。

然而小洛好胜心强，一对一的比赛打输後又老跟我冷战。

之後我开始假装让她，但有了第一次经验小洛很快看穿我的伪装。最後，那天又是以哄她一小时外加一只黄金鼠才让她破涕为笑。

几次下来後我终於明白一个夜市真理──别轻信女友口中所有公平正义的决斗。得在一开始就装得很弱，才是最後能够开心回家的终极诀窍。

「凯，你不回李奥电话可以吗？」等她拿著一个小玩偶走回来我忍不住问她。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煞风景。但算算前後也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若不和李奥报备他应该也会担心的吧？

「没关系，反正他在二号女友那…」凯说到一半突然打住，立即急急走出小狗摊位，眼神飘移的继续拉我往前走。

我也没那麽傻。明白她发现自己不小心触碰到我们目前的微妙关系。於是故作悠閒的转开话题问她：「那你生日他会送你什麽？」

「…一个LV的包吧。」凯虽然牵著我，但刚才的失言似乎让她开始闷闷不乐起来。

我不想看她难得出来还一脸沮丧，捏捏她的脸笑道：「哇赛你赚到了！好几万的礼物耶！他应该会陪你过生日的吧？这样我就放心了。」

凯似乎对我的故作轻松有点意外，带著迟疑的目光抬头看我，才边走边小声地继续说：「可是…我比较想跟你一起过生日…」

「…你只有一个人，要我怎麽跟你过？」她这回的要求终於让我不禁苦笑。　

「星期五晚上，好不好…」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一直小心观察我的反应，语带失落地喃喃著：「…就算只有我们两个的小蛋糕也好。」

「你的生日就该是重要的人陪你才对啊，我有那麽重要吗？」我故作洒脱的笑著说完，心里却因为自己的小家子气而苦涩起来。

今天的夜市也好、她下周的生日也好…我知道自己愿意不顾一切的去满足她的期待，却又渴望从她口中听见一个可以扫去我心里不安的答案。

就算是谎言，我也要知道她可以为我撒下几分的谎。

「我说重要…你会相信吗…」

听到她这句话，我解脱似的笑了。

有时在感情上，我反而觉得自己像个女孩而不像个女人。爸说有圣诞老公公，纵使我在柜子里看见一袋我想要很久的圣诞礼物。我还是会点头对爸说：「我相信有圣诞老公公。」

就算已知的事实背後存在的是谎言，我也愿意相信爸说的话就是真实。

因为，那谎言里包含著爱。

我想到这里，在心底默默合手跟K说了声抱歉，捏捏凯的手点头柔声回答：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待续）




（7鲜币）一朵菊花．之三十三（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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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听完後终於一扫灰暗露出笑颜。「打勾勾，」她笑著抓起我的手举起小指，「还有，别忘了我的『生日礼物』唷。」

「嗯。」我迟疑了几秒才对她点点头。笑著用小指打了勾，姆指盖了印。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和爸妈去游乐园的事。我开心拿了票，入了园区，在手背上盖印，排队坐上游园巴士前往想去的定点，等铃响後就准备下车。

而现在，我拿了她的票也盖了印，但我该下车的地方，又到底在哪里？

「现在还有捞鱼的耶…」凯牵著我，这时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我回过神，追著她的目光看向捞鱼的摊位，嗯了一声後等她继续说完，她却又把脸转回来重复地说：「有捞鱼的耶…」

「…凯，那我们去捞鱼吧？」这恶魔娃娃真是让我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欢迎唷美女～」看起来生意欠佳的老板娘一见我们上门，对走近的凯笑眯了眼挥手招呼：「你男朋友好帅，你们看起来好登对捏。」

我听完尴尬的愣在鱼池前，不知该先解释『我不是男的』或『她不是我女友』哪件事好。

「要多少？一人五支好不好？」我只好转头问凯，她这时已经坐定，像只蓄势待发的鹭鸶一样虎视眈眈地盯著鱼看。

「……你是女生唷？」老板娘听见我的声音，睁大眼打量了我好久才把网子交给凯。

我尴尬地点点头坐下，老板娘继续笑著用台湾国语暧昧地推推凯问：「美女，她长这麽帅桃花是不是很旺？连阿姨儿子都输给她了捏。」

「噗。」凯看我出糗竟然还笑出来，跟著老板娘搭腔似的点点头。

我愤愤不平的转回头赌气看著鱼池。事实上我认为我不像男的，但年纪大的长辈有九成以上会认为我的短发和身高就是男的。

和小洛分手後的大三过年前，妈请清洁公司来打扫我房里的四大片玻璃窗。那时我正准备出门找K，穿著墨绿色外套和黑高领毛衣走回房里拿忘了带的车钥匙。

里头的打扫大婶一见到我，立即『唉唷』一声惊讶地转向妈。

『郑太太你真好命，儿子生这麽帅唷？』

『…呵呵，没啦，她是我女儿啦。』妈回头看我，脸上的冷笑比那天寒流来袭的气温还要低。

我青著脸一阵心虚，别开视线匆匆走过她们身旁，打开书桌抽屉开始翻找起机车钥匙，但越急东西反而越找不到。

『…是女儿喔？』那大婶还不死心的上下打量我，继续状况外地说：『女儿生这样，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厚？』

『…唉呀，对啦，生错了啦…』妈苦於应付的乾笑声至今仍然回盪在我耳际。

直到现在，每当过年期间和亲戚的聚会还是我最头痛的场面。我总得在过年前刻意不剪头发，借小妹的衣服来穿，并笑著和叔叔婶婶及阿姨们说：『我目前还没遇到适合的男友对象。』

不过K比我更惨。她新竹老家更是传统，我常取笑她那撮小马尾还真是留对了，可以成为她过年期间绝佳的保护色。

然而凯似乎对老板娘的评语完全不在意，从刚刚开始就带著满足的微笑凝视鱼池，我搞不懂她为什麽看我出糗还会这样沾沾自喜。

我转回头，开始认真地找角度、等时机，等了快一分钟後锁定一只花斑小鱼，啪的扫进盆里兴奋地要给凯看。但一回头，却看到她沮丧地坐在一旁看我盆子里的鱼。

不会吧…我愣愣看著她委曲的表情。不过才短短一分钟，这恶魔娃娃的纸网就全都破了。我只好把剩下的网子都给她。

「凯，你看，要这样…」我靠过去握著她的手，想教她挑好捞的鱼和挥网的方法。

「我会了！让我自己捞嘛！」但凯认真学完後却不愿让我插手，基於夜市真理我只好妥协放手让她试。

最後老板娘在一旁终於看不下去，很好心的收回剩下破掉的五个网子，直接挑一只鱼送给哭丧著脸的她。

（待续）




（7鲜币）一朵菊花．之三十四（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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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好好喔，下次我们还要再来！」

整个回程计程车上，凯一直开心的提著两只鱼凑在鼻尖，迟迟不肯放下来。

「你下次直接买一缸比较快。」我哭笑不得的回答她。

「那我们要把鱼养在哪里？」她摇摇我撒娇著问：「还有要取什麽名字比较好？」

「就小花跟小红不是吗？」我继续吃著剩下的蕃茄回答：「夜市金鱼都是照花色取名字的吧？」

「你很敷衍耶！」她听完很不满意的『厚』了一声，勾著我自得其乐的说：「要取小凯跟哈雷…」

我听完怔了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转头笑著逗弄她：「叫凯等於是在间接骂它笨喔。」

「才不是！是身价很高！要用这麽多网子才换得回来啦！」她气急败坏的反驳。

「好好好，乖，吃一个。」我想起她弄破一堆网子的傻样忍不住想笑，用牙签塞了颗蕃茄到她嘴里赌住她继续叽叽喳喳。

这一瞬间我真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再多的金钱、再多的享受，都比不上她为我露出一个笑容来得满足。

之後，我们又去买了个水晶球似的玻璃鱼缸和一袋白砂，在她家的小窗前铺上粉色桌巾布置好鱼的家，两个人一起在月色下坐在鱼缸旁看著鱼悠閒地游来游去。

「夜市金鱼的寿命不长。」月光突然让我感慨，有时鱼才开始跟主人相处却又很快分开，彷佛在暗示著一段早夭的感情。

「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凯赌气似的回答完，抚著鱼缸，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似的温柔地说：「凯跟哈雷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会让它们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