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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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别经-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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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看来这一觉,睡得真是不短。就因为早先的那种恐怖体验,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阵张皇失措,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下。好不容易才强自镇定住心神,方能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一个圆顶的房子,庞大,空旷,虽然没有有穷国的大殿那般,却远远胜过驿馆的房间面积。除了一张爰慧刚才躺过的床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摆设。甚至不见一件灯盏,仿佛那些墙壁就能自动发光。地面也很柔软,就象踩在沼泽边沿的软泥之上,当然这地方不可能是泥土,竟象刚才绑缚所用的床单。似是不相信,爰慧悄悄用脚蹭了一下,根本不见一点皱褶,连明显的洼陷也不见。怪不得他们来来去去,都不见声响,原来这地面的铺设,竟也是一种宝贝。

  来人似乎已经看出了爰慧的困惑,轻轻一笑。我的替身这才注意到了来人,不由得目瞪口呆。就因为刚才检查者骇人的怪相,他一直不敢正眼看人家。眼前这位,竟然是尚华,俨然又是那一夜在有穷国王宫大殿上的妆扮,上白下黑,酷似一只漂亮的冕鹤,亭亭玉立,正笑吟吟地望住他。

  “尚华?!尚华?是你吗?真的?真的是你吗……”

  情不自禁,竟要去捉对方的手,不知怎么一动,尚华不着颜色地躲开了。只见人家含笑颔首,摆了一个请的姿势。我的替身方才自觉失态,当即红了一红脸。临出门的时候,他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确实是变故太大,让人难以置信。

  来到门外,发现逢蒙也在那里恭候。看他的神态,愈发叫人不敢相信了。自从结识,就从来没见人家好好笑过。这一会儿,却是一脸灿烂,笑容可掬,倘若不是依旧虬髯森森,真能诱人投身上去亲近一番。也许他对尚华姑娘这样笑过,可对我的替身,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张象样的好脸。

  “对不起,以前多有得罪。”

  倒是逢蒙,好象从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主动迎上来,热情地执住了爰慧的手。

  “也是情非得已,我必须严格保护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

  “不错!这里正是我的主人他们的洞天福地,我们现在已经非常安全,再也不用担心有穷国的骚扰了。别说有穷国了,就是中洲的官军,不管他们有如何大的本事,也甭想找到这里……”

  “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爰慧愈发觉得诧异,轻轻挣脱了对方的手,瞪大眼睛,不由得环顾一下四周。着眼落处,全然一片陌生。看景色,似乎远胜于有穷国,甚至连艮山州府所在的历山,也不能同日而语。

  极目四望,仿佛置身于一个一望无垠的大花园内,回眸刚才的房子,本身就象葡身花丛之间的一个巨型蘑菇,或者说,更象一个花团锦簇的高坛。四下里几乎看不到房子,想来都是如此,所有建筑都隐身花丛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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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地势,起伏有致,丘隆连绵,花前树下,甬道蜿蜒,彩蝶纷飞,百鸟婉转,唯一的遗憾,就是来往的面相,还是跟刚才的检查者一样怪异,仿佛一个个木偶,每一个木偶头顶着一枚巨型大蒜,在滚来滚去。令人恐惧的还是那一只生在眉宇之间的独眼,犹如置于阳光之下的一面小镜子,光耀四际。

  还就三个的模样,迥然有异,相反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投来。甚至还有几个相伴而行的人,冲着这里口说指画。

  “这里是蚩尤国,中洲人氏,只知道这儿神奇非凡,却都无缘一睹,断不了有点心驰神往,故此,也称之为蓬莱仙境……”

  “蚩尤之国?蓬莱仙境?”

  爰慧愈发惊诧,虽然从没听说过蚩尤之国,蓬莱仙境这个名字倒也不太陌生。在中洲人当世的认知概念里面,地球之上,自有三块神秘之地,分别称做中土昆仑、东海蓬莱、西海方丈。在世之人,谁也没有机会到过,孩提时代,没少听神话故事,只要涉及超尘出凡的神奇,总会提到这三个名字。在我看来,这只能是一种荒谬的迷信,与其信其有,不如信其无。倘若说是外星文明在故弄玄虚,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我来说,蚩尤两字,还是颇为耳熟。终于想起来了,可能是谐音。在我们星球的历史上,曾遭遇过一个名叫宙斯的星球的大规模入侵。大概数千年前,他们的技术发达程度明显胜于我们,凭藉自己的优势,他们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灾难。值得庆幸的是,最终我们还是把侵略者赶了出去。正是他们扬言报复,有朝一日要将我们的星球毁于一旦,当时的推测,估计人家会使用最大当量的核武器,大概正是这个缘故,我们星球总是把预防核战作为第一要务。但愿此蚩尤不是彼宙斯,否则真是要说冤家路窄了。

  “有关这里的种种传说,车载斗量,早已迹近神话……”

  逢蒙释然一笑,仿佛他跟我的替身根本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我也不禁怀疑,不由得随着我的替身多瞅了他一眼,莫非他跟我的替身一样,自有奇遇?明显是一个混血后裔,这已经毋容置疑。莫非也有一个象我这样的亡灵附身,而且已经跟他自身的灵魂合二为一,所以才会是在地球土著那一种非常容易麻痹人的愚蠢外貌之下,内藏百分之一百外星文明的高度智慧?

  “毫不奇怪,这一切都是统治者们的故意。恐怕在任何星球上,挣扎在底层的普通百姓,都在吃语焉不详的亏。圣明愚弄凡俗,官府欺瞒百姓,所谓的智者,更是自欺欺人,不仅误导众生,还象吸毒一样,不知不觉,甚至把自己也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人们所推崇大智若愚,只是对品格的一种憧憬而已,实际上小聪明更受芸芸众生的追捧。真理自应在高山之巅,万难之极,谬误却是俯身皆拾,触手可及。出于好逸恶劳,惧艰畏难的天性,愚蠢的众生自然不肯舍近就远,舍易就难。人类总是在黑暗中摸索挣扎,往往把灾难的发端,当成一种进步的标志,饮鸩止渴。待到幡然省悟日,已是病入膏肓时。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剩下的当然只能是懊悔莫及,苟延残喘。我们的地球,在茫茫宇宙之中,只能算是一个年轻的后生,然而就地球的文明历史来说,却已经是一部彻头彻尾,令人恶心的欺瞒史。所谓的文明,无非是教人们如何将谎言修饰得更象真理……”

  仿佛就想印证我的猜测,逢蒙趁机大发宏论。海阔天空,难免离题,让人云罩雾笼,简直不知所云。就连尚华也感到了有点尴尬,不禁捅了捅他。

  “谁都知道你见识不凡,可是我的肚子在抗议,再说形天先生一定要等急了,他可不是派您来给爰公子上什么课的……”

  一时之间,不禁我感到怀疑,连我的替身也是疑窦频生,眼前的这个逢蒙,到底还是不是原来一身孤傲的那一位?极度外露,过分内向,尽管都是一种敝帚自珍的自恋表现,可毕竟两者差别太大,很难在一个人身上都表现出来。

  “对不起,只缘我也太兴奋了一点儿。绝处逢生,毕竟太出乎意料。本来想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既然我已经保护不了形天先生,唯有一死以报。我想他早已经奄奄一息,根本经不起丁点颠簸,就是能够带他逃生,恐怕也是命不久矣。没想到是他暗暗招来了救星,反过来把我们统统救出生天。唉!真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算,总不如天算哪……”

  尽管还在不停地饶舌,逢蒙已经开始带着我的替身上路了。转过两个岔路,来到一个洼地,只见一座灰白的拱门,掩荫在一片枫林之中,一片如火如炼的金黄,显得那门更加端庄典雅。

  由此猜测,这里的纬度,应该更靠近地球赤道,秋意正浓,却还根本看不到一点冬天的影子,不象中洲艮山,早已是一片秋尽冬至的萧杀了。

  进得门去,首先通过一段完全是绿荫构筑的隧洞,没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异常空旷的大院子,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绿色地毯严严实实地覆盖着。

  院子中央,一跨很大的圆顶玻璃房静卧在那里,周围只有两样东西在点缀着,阳光,还有枫叶,在它们映衬之下,宛若一颗巨大的明珠,半露半隐在绿色的草坪上。简约大气,璀璨典雅。让人一看,不禁心驰神往。

  “欢迎光临敝国,爰公子……”

  只见一个修长的人影,正伫候在那个门前。那个头,确实顶得上逢蒙的一个半。

  “爰公子,这就是我的主人——形天先生,在中洲大地,尤其是有穷国,人们都曾经把他误认做夷羿,一个传说之中的英雄……”

  “哪里哪里,那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贪天功为己有,岂是我等所为?爰公子,请恕敝人无礼,其实公子你刚到无名孤岛,我已经知晓了,只是敌友莫分,暂时不能见面。其中的危险,你后来也都知道了……”

  “你是说王子浇他们吧?难道他也能知道你的所在?”

  其实这个问题,是我要提出,有穷国若也知道追捕一个外星来客,其中的蹊跷,那就大了去喽。

  “哈哈,这一时半会也很难说清楚,也许不是,反正我在有穷国露过行迹,想来他们还不一定能把我跟逢蒙直接联系在一起。好了好了,旧话休提,敝人略备小酌,为爰公子接风洗尘。请吧……”

  
020
进到室内,又是一番惊奇。一间空旷的大房子,仿佛这里的人们都非常热衷于巨大的空间。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张长案桌,那显然是餐台,上面已经摆上了一些菜馐酒樽。有趣的是,桌子的一半,却被一个透明的小房子完全罩住了,与其说是玻璃房子,倒不如说是刚才绑缚所用的那种材料制成的一个大箱子。

  “对不起,爰公子。这不是成心怠慢,只缘我们跟你们地球人类呼吸所需的气体组成不同。想来你也知道,在宇宙中,所有星球的生物呼吸,都依赖一定的空气,但此空气,不是彼空气,组成不尽相同。你们称之为空气的成分,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种能源,而我们的空气,对于你们来说,也同样是能源。也许你早已注意到,那个孤岛小楼顶上,充满了沼气的怪味,愈是靠上,愈是浓烈,那是不得已的办法,只能因地制宜。实际上完全提纯了的沼气,也跟你们的赖以生存的空气一样,无色无嗅,清洁透明。请别见笑,我这可绝对没有任何敝帚千金的意思……”

  那个名叫形天的人,看出了我替身的疑惑,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欠身走入那个透明房子。那房子似乎没门,一闪即进,也没见任何障碍,仿佛那人自有穿墙而入的超能。我想那一定是那一种材料的妙处,原理应该类似于我们星球上相对先进的记忆金属。

  屡见如此惊异的场面,我甚至连自己的思想活动都不敢过分放任,只怕他们的技术水平远不仅此,会在无意之中发现了我。而我一旦暴露,不仅我的替身,连我自己的小命,只怕也该说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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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进了房子之后,便从头上摘下一个东西。顿时,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头上的蒜瓣也不见了,面相跟旧人倒颇为近似,却显得非常白皙,英俊漂亮的美男子。唯一惊世骇俗的地方,就是额头上的多出来的那只眼睛。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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