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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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别经-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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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都不想外出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样更不好,我便劝他。说是哈里老人来这时间长了,不妨把你的异常告诉他,让他老人家帮着参详参详。

  几番苦口婆心,方才慢腾腾地起身,到了花坛那儿,哈里老人早在那儿了。我的替身默默坐下,却是懒得说话。我再鼓励他,还是不愿说。我也知道,老人当然指望不上,只是得让他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多少排解一下心头的郁垒。老是闷闷不乐,总不是办法。昨天一晚上,他已经熬了一整夜了,翻来覆去,就是不能入睡。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忽然一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架直升飞机,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突然乌云压顶一样,涂装就跟云彩一模一样,若非越来越响的轰鸣声,还真叫人一时难以辨别。

  没等落地,就见几条绳索自天而降,几个黑影,缘绳飞速直下,竟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通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罩,手里则是锃光瓦亮的钢枪。甫一落地,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圈子,把那个老人围在中央。

  显然他们不是来抓老人的,因为士兵们都面冲四野。终于有一架直升飞机慢慢降到了地面上,出来几个人,径去搀老人。

  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许多机器人,尽管还是护士装束,手里却都多了一把火枪。形成一个合围,慢慢逼了上来。剑张弩拔,只是谁也没有第一个开火。



  对方在慢慢地收缩着包围圈,但听老人叽哩哇啦几声,扭头一看,正见他手指着我的替身。立刻就有几个黑衣士兵扑了过来,飞快擒住了爰慧,把枪指住他的脑袋,似乎想藉此威胁对方。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蒙了,爰慧本来就手足无措,现在脑袋上叫枪一顶,裤裆里立刻淌出一大片水来。

  抓一个人质,这一招似乎有点管用。只见对面一个蚩尤医生把手一挥,那些文武双全的护士便退后了几步。这里的黑衣士兵也赶紧撤退,不一会统统上了直升飞机,相继起飞,直往外海而遁。

  自始至终,我都尽收眼底,心里不由得纳闷,只觉得其中疑窦重重。显然这是一次解救行动,黑衣士兵肯定是为了那个老人。可蚩尤人已经形成了聚而歼之的形势,为什么就是不动手?投鼠忌器,不是没有道理,可在蚩尤人眼里,我的替身又能算得上一个什么重要角色呢?

  再说这蚩尤国,地地工于设计,处处透着邪门,难道竟是一个毫不设防的城邑?任人来去自由,肆意而为?除非这是一次演习,当然不可能真枪实弹地进行。

  正疑惑着,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但听几声激烈的轰响,相随在后面掩护的几架飞机,已经凌空崩裂,一团烟火接着一团烟火,无数碎片,犹如礼花一般四下飞溅。看来蚩尤人非常善于赶尽杀绝,让对方统统进了空中棺材,方才动手。这样一来,就绝对不会有什么漏网之虞了。

  好在我们的这架直升飞机,逃在最前,到了海上,立刻超低空飞行,在礁盘和岛屿的间隙之中,不停地穿梭翻滚,躲避着飞弹。可到最后,还是没能躲开,但听一声闷响,飞机遽烈震了一下,随即一头扎下海去。

  紧接着砰砰几声,好象有人在释放弹射座椅。可我的替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人家的机关所在,我虽然是高级机师出身,可这毕竟不是我所熟悉的那种飞机。

  但听惊叫连连,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来理睬,除了一片空气的呼啸声,很快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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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没有去过阴曹地府,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模样。现在的感觉,我想不会比它好到什么地方去。潮湿闷热,这还不算最坏,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感,仿佛把人塞在一个密不通风的大铁箱子里,外面再有东西在不断地加压,好象直接往肺里充气似的,绵绵不绝,只觉得胸腔都快被撑破了。爰慧是我的屏障,我都如此感受,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一个幽暗闭塞的空间,地面潮气漉漉,仿佛是躺在浴池的地砖上面。湿热的水汽,从四面八方压来,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巴似的快要窒息了。背脊着地,愈发地难受,嗖嗖透凉,针骨砭髓。外面透进一点十分微弱的光亮,看源头象是一个椭圆形的窟窿,热汽正是从那里飘过来,恰恰象是一个将熄未熄的炉膛。一冷一热,俨然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

  “我这是在哪?我没死?”

  我的替身动了一下,近乎本能地想凑近光亮看个究竟。挣了几下,意识渐渐开始明晰起来。

  “喂!你还在不在?是不是我早已经死了?这是在哪儿啊?”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一艘船。反正你是已经溺水了,有人把你捞了起来,好象是给扔在一个船舱里,后来你一直昏睡不醒,双眼紧闭,不听不闻,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只能知道这些,完全基于他当时还没有完全缺失的深感觉。开始多少还残存了一点听觉,有关船的判断,就因能感到一种非常空洞的震动,正是有人在一个封闭的金属箱子里行走的那种感受,带着一种特别沉闷的回声。这个时候,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似乎船已泊岸停靠,出奇的安静。

  “一个人也没有?”

  “至少现在还没见,也许是把你囚在远离人烟的底舱了……”

  “底舱?”

  瞥了一下那个透亮的窟窿,我的替身意欲爬过去瞅瞅。大概不到三四尺的距离,却是非常吃力,浑身上下,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当初从手术的麻醉中刚刚醒来,也是这么一种感觉。

  没等爬到那个洞口,只见一个黑影忽地一闪,一张骇人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那里。本能地惊叫,还没出声,我的替身就叫人一把捂住了嘴。

  只见对方象一只猫一样,轻捷地溜了进来。一个手指头竖在口鼻之间,急晃几下。挨得近了,方才看清对方的面容,跟哈里老头一样,也是一部非常浓密的络腮胡子,只是下颌上的并不见长,全部紧贴着绻向喉头。一身难闻的油腥味,直冲人的鼻腔。

  他见我的替身老是愣怔,只当还想窥机而动,猛地一把擒住他的颈皮,指了指天,又指指地,然后用力摇了摇自己的下巴,突然胼起两个手指,犹如一把笔直的匕首,照准爰慧的喉头,狠狠地比划了两下。

  爰慧可给吓瘫了,一个劲儿往后缩,腹部伤口上的压痛,也顾不得了。闹了半天,方才弄明白对方的意思。无非是要求噤声,否则就要不客气了。

  自然不能去招惹这种凶神恶煞,爰慧慌忙连连点头,为了表示完全理解,嘴里还情不自禁地嗯出了声音,不料那人又是把脸一竖,吓得人家最后连屁也不敢放了。

  蓦然,咔咔几声怪响,仿佛舱壁外面受到了特别强烈的挤压,已经到了行将分崩离析的程度。那个人,同样也是十分紧张,一双黝黑的眼睛,骨碌个不停,左瞧右觑,只怕哪里会突然出现裂口。我的替身更是惊惧万分,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这时,我忽然明白了,连忙把我的判断告诉我的替身,以免真的吓坏了他。

  “你尽量放松一点,现在大家都在生死关头,切莫轻举妄动。根据我的揣测,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一艘潜艇里面。很可能是早先那些特种部队的接应,因为光靠直升飞机确实是救不了人。这艘潜艇,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坐停在海底,他们是想以此躲过蚩尤人的追踪。对方的追兵,很可能就在我们头顶的水面上,所以千万不能有动静,否则,蚩尤追兵肯定会有所发现。水下探测,完全依赖一种称之为声纳的仪器,就跟陆地上的雷达一样,任何异响都会暴露目标。刚才的声音,可能是海水的压力。没关系,他们对自己潜艇的下潜深度,应该有所把握……”

  不管我的替身懂不懂,尽快解释着,只想让他赶快镇静下来。显然这一艘潜艇——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跟刚才来救人的那些直升飞机,都是来自阿拉人治辖的风聚两洲。哈里此人,绝非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如此不惜代价,可想而知。

  至于跟我们,孰友孰敌,一时之间,还不好马上定论,如果单算大家都是蚩尤一族的对立面,倒也不妨把人家暂且视作朋友。落在他们手里,应该比依旧困顿在蚩尤人那里多点希望,只要跟人家好好配合,于人于己,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弊。



  “哪我们只能……就永远待在这里了?”

  爰慧再也不敢吱声,只把自己的担心,一一布陈在自己的脑子里,让我知晓。我也愿意他这么做,这样一来,至少能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情绪。

  “不会吧?人家肯定是在等待机会。等到对方有所疏懈,就能偷偷溜出去了。只是现在不行,蚩尤人肯定是在拉网搜寻呢……”

  “哪将会是多长时间?要是蚩尤人一直不走呢?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还没有逃离人家的老巢……”

  “不至于吧?只要是人,总有懈怠的时候……”

  “要是真让蚩尤人找到了呢?”

  “哪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海底的情况十分复杂,加上水这一种的天然屏障,不象在陆地上,可以地面空中一起上,立体搜寻,这就是潜艇的优势。水这东西,你别看它柔弱无力,实际上它是现代文明最可怕的敌手,能够给任何轻视于它的人们,制造出意想不到的障碍。再说如此铤而走险,想必阿拉人他们也不会草率行事,肯定有周密的计划,对于各种可能,都应该有所预案……”

  “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我都能想到这些法子,难道蚩尤人就不行吗?他们这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肯定是还没有逃出蚩尤人的地盘吧?”

  “当然,现在应该是追兵们最疯狂的时候……”

  “如果蚩尤人赖在上面就是不走,岂不把人活活憋死?”

  “一般不会,在我们的星球上,最好的潜艇能在水下潜伏半年,想来阿拉人的技术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吧……”

  幸好我曾有一位潜艇出身的顶头上司,出发前一起集训了半年,朝夕相处,多少了解了一点海军的知识。否则的话,真不知道我会怎么来揣测目前的处境。也有可能会比我的替身更加恐慌。

  他是不够成熟,容易气馁,一遇挫折,便好产生短见。我却没有任何权力让自己轻易毁灭,虽说我已经不怕死——从色身来说,我早已死过了,亡灵却不能就此湮灭。一段又一段被迫的历险,让我接触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愈是困恼重重,愈是让我渴望炽烈。种种迹象,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我们的特遣队并没有完全被人消灭,他们已经成功地登陆了地球。

  “没想到阿拉人会救我……”

  “我也不清楚,也许觉得你对他们同样有用……”

  “但愿不是跟蚩尤人一样,只想加害于我。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是人家救了我。也许那会儿,哈里老头根本不想把我当人质,只是有机会顺便带我走……”

  “可惜根本不懂他们的语言,否则我们当时就能弄明白了……”

  “不知道他们把哈里救起来没有?毕竟我们是一起聊过天,晒过太阳的病友,他又精通中洲语言,到那个时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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