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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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 (-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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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作品的厚爱,对绘画大师们的崇拜之情。17岁的我故作老道地在内心里得出一 
            个结论:翔子是真正搞艺术的,我最多是希望玩玩艺术。 
              我吃力地一手提着左公鸡芥兰牛什锦虾之类的东西,一手提着啤酒、葡萄酒走 
            在哈林区寂静的街道中,我不知道自己这副尊容能不能入画,但我想在翔子的手中 
            至少可以勾勒出在寒冷的深冬,我所深刻体会出来的温暖的光和随行的影,以及此 
            时我愉快的心情。 
              我乘地铁来到机场,看见屏幕上显示翔子的飞机已经降落,连忙找到出口,站 
            在那里迎接戴晓翔。我心里还琢磨着,丫别糊里糊涂地犯傻,坐错飞机什么的。  
              
              渐渐地陆续有人出来,不久,我先看见了东张西望的翔子,他的变化太大了, 
            比在国内我们见的最后一面时消瘦,虽然从前脸色不白,但现在比那时要黑几倍, 
            看来佛罗里达的阳光够毒。他头发剃得象个西班牙人,前面不长,后面撮得更高, 
            脸刮得干干净净,整体感觉倒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翔子终于也看见了我,他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副阳光的帅样不得不让我感慨: 
            戴晓翔这样的人就应该有好命,不用眼红了。 
              “真不容易,总算是飞过来了。你变样了,华子。”翔子先开口。 
              “变年轻了是吧……”我得意地瞧着翔子。 


              “越活越年轻,连学生眼镜都带上了,假模假样的,呵呵,你不是说坚决不戴 
            眼镜嘛。”翔子嘲笑我。 
              “我怕看不到你,你走丢了我还得去警察局挂失。找到你就不用戴了”我说着 
            取下眼镜放在兜里,又顺手接过翔子手提箱的拉杆,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要取 
            行李?” 
              “取什么行李?”翔子眨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就这么一个箱子。” 
              我不得不承认,在很多生活细节上,戴晓翔确实具备艺术工作者的潇洒和前卫, 
            为什么我出国的时候就弄了两个死沉的大箱子,里面装着近50%的废物? 
              我拉着小黑箱,带着翔子找出口,听翔子又说:“纽约机场真小,还没有佛罗 
            里达那个机场大。” 
              “纽约有好几个机场,国际机场在JAMAICA那边。” 
              翔子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以为他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因为他一向敏感。于是回 
            头,对翔子微微一笑。 
              “你可比原来瘦了。怎么搞的?”他又开口。 
              “能不瘦嘛,出国前折腾半天,来这里才半年,耐克鞋都走得漏底了。”   
              
              “不是吧,锻炼身体太频繁,累的?……” 
              听这话,我略微收敛面部笑容,挺正经挺随意地说了一句:“那仅仅是一方面, 
            最主要是想你……” 
              翔子做出忍俊不禁的表情,瞟我一眼,又向四周看了看。 
              “放心,在美国就这点好,公共场合想说什么说什么,通常情况没人听得懂。” 
            我很认真地安慰他。 
              在我所有相识、要好的朋友里,只有和翔子可以开类似的玩笑。记得从十四、 
            五岁起,这样的玩笑我们开了有几年,可有一天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再也不说暧昧 
            的言语,不开表达两人亲密的玩笑了。我们长大了。      
              我原本和刘正说好,他开车带我过来,他答应得很痛快,还开玩笑说如果是接 
            一个美女,当天晚上的饭他都请了。后来刘正老板要星期四下午和他谈谈实验进度 
            问题,刘正不敢推辞,他立刻请他的一个台湾同胞代他跑一趟机场。我谢了刘正的 
            好意,因为求一个不熟悉的人实在麻烦。其实刘正人不错,除了他喜欢台独我不太 
            喜欢以外,我和刘正很处得来。 


              王芳对刘正另有看法,她认为刘正根本是找借口推辞我。我反驳说第一,刘正 
            没有责任和义务非要帮我跑机场,第二,他是真有事还是找藉口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三,我愿意信他所言,如果你认为我二五零,随便。这些是我和王芳拌嘴的细节, 
            此乃后话了。 
              走出接机楼,我领着戴晓翔直奔停在路边列队等候的出租车们。翔子很有兴致地说纽 
            约出租汽车上顶的帽子那么大,往那里一横,感觉很痞,很酷。他又问我曼哈顿在 
            哪里,能不能看见帝国大厦等等问题,看得出,翔子对这次纽约之行很兴奋与期待, 
            丝毫不是我猜测的:迫于生存的无奈。 
            十一 
              我在翔子到来之前已经向他做过宣传,告诉他我住的地方极其简陋,请他将就, 
            尤其不要和翔子雇主那百万豪宅比较,那差别如同天堂与地狱。所以翔子一进门就 
            嚷嚷说:相当好了,比他在佛州租的房子强多了。 
              我让翔子先洗个澡,我已经闻见他身上一股子臭味,可翔子说不着急洗澡,他 
            很饿,要吃东西。别看翔子穿得比我有品味比我将就,可还是不改从前的爱好:整 
            个一个驴粪蛋--表面光。不知道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女人们是怎么忍受来着。 
              那天的晚饭,我们从下午四点一直吃到凌晨。翔子在几块肉垫底之后,开始给 
            我仔细讲他在佛罗里达的经历,与那个阔佬一家如何斗智斗勇。翔子说他真算见识 
            了什么叫高傲,就是摆出和蔼微笑的面孔,缓慢的节奏说着彬彬有礼的话语,却让 
            别人感觉没有和他们说话的资格。 
              “他们家里那个娘们儿抽烟,她有专门的吸烟室,我抽烟必须在外面,而且要 
            等灭了烟头五分钟之后才能进房子里。”翔子气哼哼地说。 
              “嗨,美国哪儿不是这德性,在学校里不用想,多冷都只能站在外面抽烟。我 
            租这个房子,写到合同里,因为我吸烟,所以搬走前要给人家洗地毯、重新粉刷墙 
            壁。就是这样人家还不愿意租给我呢。” 
              这样回答翔子,因为我不想拱他的火,使他更义愤填膺。最重要的一点,我仔 
            细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认为那阔佬一家有什么恶劣举动,倒是翔子,心理不 
            是太平和。这些话也许我找到合适机会会对翔子说清楚,不过现在是万万说不得。 
               
              翔子喝高兴了,他说几种酒搀在一起喝才过瘾,我说冰箱里还有料酒,他就真 
            的去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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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丫他妈的小气,嘿,这里还藏着美国酒……”翔子对着敞开的冰箱大呼小 
            叫。 
              “真他妈胡说,哪有这事儿!”我笑着也走过去。 
              翔子手里攥着一个易拉罐,吭吭吃吃念着:“乃…乃…”很有醉鬼样。 
              “奶你个大爷,NATURE!最便宜的啤酒,九毛九六个,老子天天就是这 
            个,给你喝的青岛瓶装八块九毛九六个,买BUDWEISER也能买一打了!” 
            我虽然笑着讲话,可真有点恼火。    
               
              翔子先愣了一下,只是瞬间的,很快他咧嘴笑了:“喝高了……头疼死了…哎 
            哟,你给我按摩按摩吧……”从前的伎俩,戴晓翔又拿出来了。 
              我没理丫的,盘腿坐回饭桌前。翔子也跟着我走了过来:“我真头疼,快点, 
            让我躺会儿……”他说着,一屁股坐地毯上,身子向后一仰,脑袋放到了我的一条 
            腿上闭目养神,然后又问:“你怎么不买个饭桌?用这么个破茶几,吃饭多不舒服 
            ……” 
              此刻翔子枕着我的大腿躺着,可能我同他又抽又喝的,在出租车里翔子身上散 
            发的那股子臭汗味也没了,取而代之的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味道。 
              “我基本上就是回来睡个觉,买了也没用。除了电视和微波炉,咱什么也没买, 
            其他的家具有的是房东的,有的是拣的。” 
              “天啊,拣垃圾,你可真堕落。”翔子抬起眼皮瞧我,面部表情有嘲笑的味道。 
              “我堕落,我已经堕落到只剩一张人皮了。”我回答。 
              翔子哈哈笑着。 
              
              以后我们又聊起哈林区的种种恶名,翔子越听越兴奋,他说现在半夜一点,他 
            要夜闯哈林区,看看到底有多恐怖。我也感觉吃得挺饱,想到外面走走,然后我让 
            翔子穿我的羽绒服,自己往身上套了两件毛衣,再穿上夹克。 
              “钱包里的大额钞票都拿出来,一块钱一张的放七八张就行了。”我对翔子又 
            说。 
              “为什么啊?”翔子惊奇地问。 
              “你不怕抢劫?如果好几百块钱被抢了你不心疼?” 
              “那就不带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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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冲一脸傻气的翔子一笑,想起那时老鲁刘正他们告诫我的情景,回答:“不 
            带钱包或者钱包里没钱更危险,抢劫的一看忙活半天什么也没有,你想后果是什么。 
            这儿的劫匪毒瘾一上来,他们只要看见钱包里一摞票子就拿,不管多少,硬币里拣 
            白色的拿,红的不要,钱包还给你,人家不要信用卡……” 
              “我操,真有抢劫啊!……”翔子说这话时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似乎有些忧 
            虑:“他们都有枪?” 
              “据说有的有,我觉得大部分没有,顶多拿刀拿棍棒去抢。今年刚刚发生的一 
            个案子,一个黑人拿着玩具枪在地铁里抢一个白人,结果拿了钱一转身,被白人用 
            真枪打死了。”        
              “他们为什么不偷?那多安全。”翔子和我一样,很体谅劫匪的凄惨处境。 
              “偷窃的技术含量太高,那要心灵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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