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没有接她的挑衅，静妃还想再说，被太后喝止住。
胤禟弯下了身子，努力回想着从林俏那里恶补来的女人请安姿势。
“免了，你怀了孕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了，坐吧。”
而淑哲长公主从看到他进来起，注意力瞬间从太后怀里的孩子转到了他的身上，两眼近乎放光地盯着他的肚子。
胤禟对上他的眼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把二阿哥抱下去吧。”太后一声吩咐，乳嬷嬷上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孩子抱了下去。
经过胤禟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乳嬷嬷怀里的那个是他的二伯，虽然现在还是个一个月不到的奶娃娃，红扑扑的小脸皱成一团，倒是很有趣，胤禟一时有些唏嘘。
胤禟没注意，在他因为嬷嬷怀里的孩子脸上出现表情变化时，一直盯着他的长公主神色也变了变，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胤禟刚收回思绪，皇帝就来了，十五六岁的少年，与胤禟想象中的却大不一样，绷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却很敏锐，他进来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胆子小的嫔妃脑袋就已经快低到地上去了。
皇帝上前给太后请过安，众人又给他请了安就入了席，家宴开始。
太后坐主位，太妃和皇帝在她左右坐着，长公主坐在皇帝另一侧，两个人正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胤禟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打量着皇帝，见他蹙着眉头抿着唇的模样，心突然跳了一下，这个表情……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渐渐握成了拳。
第 3 章
胤禟回到景仁宫刚脱下身上的礼服，就有人进来通报说是淑哲长公主来了。
胤禟挑了挑眉：“让她进来。”
人走进来之后，俩人目光相接，都带上了些审视和玩味。
“长公主请坐。”胤禟眼神示意林俏去给他搬椅子奉茶。
对方毫不客气地坐下，端起茶碗就喝了起来，动作颇为豪迈，胤禟看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佟妃身子可好？”
“谢长公主关心，一切都好。”胤禟微垂着头，装出一副温婉模样。
“是吗？佟妃看着比前段时日消瘦了不少啊，佟妃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好。”
胤禟暗暗咬牙，爷忍了。
“我省得的，谢长公主提点。”
“安胎药还是要每日都喝着，昨日额娘又赐了我一些上好的补品，反正搁我那里也用不着，我一会让人给你送来，你多补补。”
“那谢谢长公主了。”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是没睡好吗？有身子的人要放松心情，想太多了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够了！”胤禟忍无可忍，大声打断，之后示意林俏：“带这些人都下去。”
对方一挑眉，笑意爬上了嘴角。
人都退出去之后，胤禟也不再正襟危坐，半躺下了身子，懒洋洋道：“二哥来找弟弟是有什么事吗？”
胤礽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冷嗤了一声：“怎么，不跟爷装了？”
“你都认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装的，不过我想你来大概是为了我肚子里这个玩意儿吧？”
胤礽失笑：“你叫他玩意儿？”
“可不就是，”胤禟撇了撇嘴：“也只有你才会把他当个东西。”
胤礽的眼睛在胤禟的脸上转了一圈，颇为稀罕地摇了摇头：“可惜了，皇玛嬷这么个大美人胚子，便宜你了。”
“彼此彼此。”胤禟毫不客气地回讽。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余日前，你呢？”
“唔……五年了。”
“哈？”胤禟打量了眼胤礽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和精致的妆容，终于是笑了：“难怪，你这么适应女人的身份。”
“你嘲讽我也没用，这辈子你跟我就得顶着女人的身份过活，你还是想想以后要怎么办吧。”
“二哥怎么突然这么热心关心起弟弟的事情了？转性了？”
“你不也说爷是为了你肚子里的玩意儿吗？”胤礽笑着冲胤禟的肚子努努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历史被改变了，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我劝你还是悠着点的好，那个皇帝，你该猜到了是谁了，该怎么办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胤禟闻言愣了愣，他倒是真从来没考虑过历史被改变这个问题，不过于他来说，那样的结局，要来有何用？
“谢谢二哥提点，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不劳二哥费心了。”
胤礽见他还算识趣，也懒得多说：“我先回去了，你好生养胎～”
最后两个字出来，果然见胤禟的脸瞬间黑了，胤礽心中暗爽，忍住笑意走了。
胤禟在心里给胤礽扎小人，目送着他离开。
胤礽前脚刚走，胤禟更不想见到的人后脚就来了。通传声响起的时候，他心下一惊，站了起来，当然，没有跪。
皇帝进来，一样审视打量着他，胤禟与他对视，眼里带着嘲讽和挑衅的笑意。
“屋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佟妃为什么不叫奴才们进来伺候？”
“我看他们烦，让他们去外头候着，不行吗？”
“你是谁？”胤禛上前一步，离胤禟近了些，直视着他的眼睛里有些微的疑惑。
胤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出来，稍愣了愣之后挑起了嘴角：“你觉得我会是谁？”
“你是胤禩？”胤禛语带怀疑，之后又肯定否认：“不，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胤禟冷笑道：“你想见八哥？！你做梦！”
“你是胤禟。”胤禛眼里的疑惑渐渐弥漫成了杀意，盯着胤禟的目光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狠绝。
“是，又如何？”
胤禛的手握成了拳，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你不是已经做过了？我现在不就是占了别人身子的孤魂野鬼？你觉得我会怕你？”胤禟对胤禛的话颇为不屑。
胤禛强忍着怒气，目光下移，到了胤禟微微隆起的腹部，嘴角微抽了抽。
他的表情变化当然没有错漏过胤禟的眼，胤禟朝天翻了个白眼，脑子里开始快速计算目前的情形，半响过后，突然笑了起来：“我要跟你谈条件。”
“你凭什么？”
胤禟挺了挺肚子，迎向胤禛：“就凭我肚子里这个东西。”
“你以为凭他就能要挟得了我？”
“我是在跟你谈条件，接不接受随你，不过你想清楚了，我肚子里的这个是谁你跟我都清楚，我是无所谓了，反正是曝尸荒野死无全尸的下场，没了他对我来说不见得不是好事一件，倒是你，未来的皇帝，要是没了我肚子里这个，你这皇帝还怎么当？以后会变成怎样你要是完全不在乎，那现在就杀了我。”
“……”
如果可以，胤禛此刻是真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人，但是不行，他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要是他真的疯狂到弄死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会怎样，他还真是不敢想。
“怎么样？想清楚了没？谈还是不谈？”
“你想要什么？”
“我要做皇后。”胤禟一字一顿道。
胤禛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之后突然有了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也不再跟胤禟僵持着了，走到一旁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你要做朕的皇后？”
最后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加上胤禛眼里若有似无地暧昧笑意，胤禟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点头道：“没错，你的皇后。”
等以后儿子出来了再弄死你……
对于胤禟的厚脸皮，胤禛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其实他原本就打算直接立佟妃为皇后，只不过佟妃突然换了人，还是他不怎么乐见的人，却让他一时有些犹豫了。
“肚子里的东西最多也就只能威胁我这七个月，七个月之后我让人把孩子抱走你照样一无所有，到时候我一样可以废了你或者杀了你，你觉得有意思？”
“你不是刚刚才废了个皇后？这么快又废第二个天下人怎么看？太后能同意？”胤禟对胤禛的话颇不以为然，只要当上了皇后，我就不怕他再对自己动手。
“她不是我废的……”胤禛说了一半又懒得再说下去，想必对方也没兴趣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这的，最后他道：“你给我安分点，我会如你愿。”
胤禛大步出了景仁宫，胤禟松了口气，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东西，还算你有点用处。
其实，若是胤禛真的狠到完全不在乎他肚子里这个，他就只有任他宰割的份，总算，事情还不算太坏……
第 4 章
御花园。
胤禟怔怔看着眼前花团锦簇的美景，秀气的眉毛全部拧到了一块。
虽然已经到了十月入了冬，园子里的花在宫人的精心伺候下却开得正繁盛，只可惜这样的好景色却也让胤禟开心不起来。
立皇后之事拖了这么久迟迟没有下文，想必是太后那关过不去，胤禟实在是免不了担心，康熙在孝庄面前都翻不出跟头来，换成雍正，他能搞的定吗？
“九弟这是有心事吗？”
不用回头，胤禟也知道来者何人，他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没好气回道：“不劳二哥操心。”
胤礽走过来，轻拍了拍胤禟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愁眉苦脸的对胎儿不好。”
胤禟强忍住给他扎小人的冲动，冷冷回道：“儿子是我的，不劳费心，二哥这么记挂不如自己去生个，哦，不对，我都忘了，二哥一早就生过了，那丫头片子如今都有五岁了吧？二哥对人不闻不问，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胤禟的话刚出口，胤礽脸色也沉了两分，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用力搅了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跟孕妇计较，丢了个白眼过去，随他去了。
“噗～”胤禟实在是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胤礽皱眉：“你笑什么？”
“二哥这个动作，”胤禟学着胤礽的样子扭了扭帕子，道：“小女儿姿态惹人怜啊……果然来的时间长就是不一样，想必二哥应该很适应女人的身份了吧？”
“彼此彼此，好过你一来就挺着个大肚子。”胤礽毫不客气地回讽。
“哟，七姐姐和佟妃当真是好兴致，这么冷的天也出来赏花来了。”
又来一个煞风景的，胤禟心中不快越甚，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这个静妃，他着实是没多少好感，当然更加不屑于去给她下绊子使坏。
“静妃不也出来了。”
凉飕飕的一句话堵得静妃脸色一变，虽然很快又被掩饰过去，她走到石桌另一边坐了下来，开始跟胤礽搭话：“七姐姐什么时候跟佟妃感情这么好了？”
“静妃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还是称我为长公主比较合适。”
显然，胤礽对她也无甚好感，连装都不乐意装。
静妃见胤礽和胤禟两个都不卖自己面子，微微垂下了头，片刻之后，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冷落冰霜的面孔配上带着怨毒神色的眸子，仇视的目光直直射向了胤禟。
胤禟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她这么明显的敌意，却又不屑于跟个女人计较。
“佟妃莫非以为我被废了你就能当上皇后？我失宠进了冷宫你又能得意得了几时？就算皇上现在再喜欢你迟早也会有厌烦的一天，到时候你的下场又能比我好上多少？”
胤禟和胤礽同时无语，这个女人真的是做过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