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孤舟作者:白马王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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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孤舟作者:白马王彪-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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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旧安年迈体虚,向来都是应个卯便撤,今日却安安分分坐在衙内。当然,也无公干,只是闲坐喝茶烤炉子而已。
  茶是热气腾腾,炉子亦暖,正烘的人昏昏欲睡。门一开,便有冷风侵入,进门的人伞一抖,更落了一地的水。
  “坐吧陛下。”严旧安推出一杯茶到对面。
  周栎几步走到桌前,举杯茗了一口,却并不落座,“朕不想久留。”
  严旧安笑着点头,慢吞吞地起身,去取了个锦盒交与周栎。周栎打开锦盒,抖出里面的纸,扫一眼便揣入怀中。
  “果然,陛下早已料到。”严旧安又颤巍巍地坐回去。
  “你该谢谢朕现在才来找你,至少你又多活了几年。”
  “可老夫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严旧安的名字只差最后一笔……”
  周栎不再听他絮叨,提了伞,转身出门而去。
  严旧安坐在原处,又花了些时间将茶喝完,这才上前将门窗关死。屋子里静悄悄的,再没了一丝声响。
  严旧安的死讯传到京师,周敏身卧病榻,斜躺着听完了消息。
  “父皇摆了我们一道。”此次又是一身黑衣,那人隐身在暗处,冷冷道,“严旧安,梁将军的至交好友,当年为他苦苦说情,才被贬到应天。结果呢,遗诏竟然在他那里。”
  “秦王拿到遗诏,应该不日就会昭告天下。”周敏低声道,“你要做足准备。”
  “放心,皇兄调兵城郊,正欲南下,城内都是我的人。”顿了片刻,对方伸出手来,扶上周敏的额,“你脸色不好,这次的药是不是重了点?”
  “我没事,不劳殿下忧心。”还是恹恹的口气。
  “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就等这一天,你不高兴?”烛火一动,晃出对方的半边脸,病容不减,瘦的颧骨高耸,眼神却是炯炯。
  周敏苦笑不语,合眼慢慢躺倒,被子蒙上头,一动不动,静静地似乎睡去。
  那人无奈,恨恨地欲言又止,随即闪出房门。
  应天城终于云销雨霁。
  太阳出来便升温,这是南方的特色,周栎踩上被雨水洗刷过的青石板,叹道,“应天城,真是好地方。”
  “是偏安的好地方。”陶舟在旁边应道。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
  “山外青山楼外楼,乱世美景,恕臣欣赏不来。”
  “你是怪朕,在此过的太安逸?”周栎偏过脸来,看着陶舟道。
  “眼下黄河决堤,民不聊生,流寇四起……”陶舟慢吞吞道,“臣只是提醒陛下,不要顾此失彼。”
  “这番话,你该跟皇兄去说。”周栎冷笑数声,搂过人往路边的树上靠,枝叶间残留的雨水,便扑头盖脸地淋下。
  两人湿漉漉的激吻,脚下的泥土翻腾,空气中混入了浓浓的草腥味。
  “可这烂摊子,是陛下留下来的。”两人分开后,陶舟继续不依不饶。
  周栎闻言不语,脸色却慢慢阴沉下来。
  “陛下明知晋王不会修堤赈灾,还是将钱交到他手上,一来让他激起民怨,二来引他北上起事,真可谓一箭双雕。”
  “你倒是看得明白。”周栎压着怒火,冷冷道,“如今皇兄取了晋王的身家,又坐了天下,难道不该由他来收拾?”
  “陛下断定是太子殿下拿了晋王那笔钱?”
  “看来,你始终不信皇兄是幕后元凶。”周栎叹道。
  陶舟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开口,“听说陛下与太子一起长大,按理说,该了解他的为人。”
  “皇兄生性仁厚,但母后她……”
  “这几日我闲来无事,在宫里翻了翻内阁册录。”陶舟忽然另起话头,“上面记载,青蜡曾是蜀中的贡品。”
  “没错。”周栎点头承认。
  “既如此,那太后手上有这个,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周栎闻言一笑,笑的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黄河水患

  新皇上位,也面临同样问题——黄河水患,流寇成灾。汝宁城告急的情报就摆在案上,养心殿里,双方正相持不下。
  “如果分兵去救汝宁,那南下的事又要拖后……”说话的是吴阔,话一出口,便引来万世冕一阵白眼。
  “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皇上新登大统,人心不稳,赈灾御贼,正好收拢民心。”万世冕据理力争,一再请求出兵汝宁。
  “要不这样吧。”周然考虑半响,勉强道,“吴将军你南下时绕道汝宁,顺便救救急。”
  吴阔一听更急,连忙回道:“陛下,绕道汝宁,不说粮草负担,就怕秦王趁机来攻,到时我们腹背受敌。”
  这次万世冕也不吭气,绕道汝宁,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那……这事就暂且搁下,等明日再议吧。”周然头疼不已,只好叫众臣退了,自己回宫喘口气。
  “皇帝不好当吧。”太后搂一只白猫,施施然道。
  “恕儿臣驽钝。”一般请完安,周然会在怡安宫陪坐片刻。
  “你这孩子,向来有些优柔寡断,这一点,你还真得学学你三弟。”太后叹口气道,“哀家就想问问,南下之事,为何一拖再拖?”
  “眼下黄河决堤,中原流寇四起,儿臣正为此事……”
  “小小民贼,何足为虑,他们还能夺了你的江山!”太后不客气打断周然,“眼下最大的威胁是秦王,他在一日你就一日不能安心,所以南下之事不可再拖,明白么?”
  “是。”周然俯首听命。
  有太后说话,南下一事就此拍板。
  圣旨一下,万世冕大闹朝堂,又连夜跑到寝宫,想求皇上收回成命。无奈周然心意已决,让太监挡在门外,由他跪等,就是不见。
  天明时分,万世冕颓然而归。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回去后,万世冕在家里呆坐半响,忽然开口道。
  因为担心,阮贺也没去上朝,一直在旁边候着,听他语气不善,也不敢轻易搭腔。
  “先前我不想分兵,差人杀了陶大人,骗皇上说他被官兵掳走,恐怕凶多吉少。如今好了,皇上置江山大业不顾,一心只想报仇,真是因果环报。”万世冕苦笑道。
  “要不,明日上朝我再劝劝陛下?”阮贺在一旁试探道。
  “没用。”万世冕摇头道,“如今朝中君臣一心,南下是一呼百应,更何况太后她老人家拍了板。”
  “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吴阔也算颇有将才……”
  “你不了解秦王。”万世冕蹙眉道,“再说皇上根基未稳,举大军南下,京师兵力必然空虚,要是被人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下阮贺也无言语,两人相对而坐,一片茫然。
  出师前夜,吴阔进宫来见周敏。两人抵死交欢,缠绵了一宿。
  “还记得第一次么?你和我,也是在这里。”周敏被吴阔压着,汗水淋漓。床头红烛映照,帐中水气氤氲,一如当年,很是香艳。
  “那时的你,还没这么瘦。”吴阔手扶在对方腰间,稍往上,便摸得到棱棱的肋骨。
  “你的那位,也还在……”
  吴阔一听便停了动作,抹了把脸上的湿汗,翻身下床。
  “奇怪,当年我不提他,你就硬不起来,现在倒好,反过来了……”周敏瘫软在床上,吃吃的笑。
  “你今天怎么回事?”吴阔掀开帐子,逼近他问道。
  “我记得吴将军平生志向是保家卫国,此次若能得胜归来,你还会留在朝中么?”周敏没搭理吴阔,自顾自问道。
  吴阔自袖中摸出一样东西,低头摩挲良久,才道:“如果皇上恩准,我愿常驻关外,了此余生。”周敏探头看,发现是只短笛,小巧精致,油光锃亮,想来是件旧物。刚要探手去拿,被吴阔一把按住。
  “到时,你可愿随我一道……”吴阔看着周敏,问道。
  “关外苦寒,我可受不了。”周敏抽出手来,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讨要这个差事。”
  吴阔轻叹口气,将羌笛收入怀中,再抬头,一把匕首横在面前。
  “此次南下如果战败,先不要回京。你拿它去夔州,稍候些时日,自然会有调令下来。”说着周敏凑上来,耳鬓厮磨间妙手一探,便将吴阔怀中的羌笛掉了包。
  吴阔大急,正要去抢,被周敏一把推下床,再回过身,对方已经将整只笛子塞进嘴里,“这短刀是父皇给的,价值连城,我总得换个东西才不亏。”
  “这个不行,你……”吴阔急得满脸赤红,“你先吐出来。”
  “就它了,你走吧,就此别过。”周敏顺手捞起身边的衣服,抛还给他。
  吴阔接了衣服,上前一步。
  周敏见状,一把拔出口中之物,笛子上的涎水混了血丝,丝丝挂挂的落下。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整根吞下去,说到做到。”言毕,又将羌笛插进嘴里,这次埋得极深,一端卡在喉咙,面色由红转白,眼见快要断气似的。
  二月二,龙抬头。本是春耕将始的日子,但因为黄河决溢,两岸已成泽国,田舍被淹,无数人流离失所。
  因为每日布施粥饭,洛阳白马寺聚集灾民无数。
  纵然白马寺是千年古刹,名望大家底厚,但灾荒之年也经不住这么吃。于是粥,一日薄于一日;住持的脸,也一日苦于一日。
  黄昏时分,众僧聚在大佛殿内开会,为了省油,人到齐了便吹灯。一团漆黑中,只听住持苦有大师发话道:“这样吧,从明天开始,留几个在寺里做饭,其他人都出去化缘。”
  “眼下兵荒马乱,整个洛阳城,当官的有钱的都跑光了。化缘,恐怕也化不出什么来。”下面马上有人诉苦。
  “近的不行,可以跑远点。”有人表示支持方丈,“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看,不如将实情告知灾民,遣散他们算了。”也有人出主意道。
  “阿弥陀佛,佛门中人当济世为怀。”伙房的师傅表态道,“从明日开始,寺中伙食减半,总还能再撑个十天半月。”
  下面齐念佛号,表示同意。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众人散去后,苦有一人留在殿内。
  月色下,佛像金身泛出淡淡华光来。无灯无火,也看得清菩萨模样。
  五更,落烨进殿,拿了蒲团坐到苦有身边。“天亮我便出城,往南走,那里没有受灾,也还比较太平。”
  “也好,不过……”老和尚迟疑了下,才道,“我希望,你能带走一部分灾民。”
  “这是为何?方丈。”落烨不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有打个合十,转身道,“还记得当年火烧白马寺的惨剧么,老衲实在不想历史重演。”
  落烨闻言不语。战乱时期,当地人曾进寺避祸,却被敌人纵火烧寺,死伤无数。
  “你多带几个师兄弟,沿途护送灾民,南下避难去吧。”老和尚说罢,一边口中诵经,一边起身出殿。
  时逢寺内早课,殿中撞钟报时,钟声悠扬,响彻入云。                    
   
    
    ☆、化缘

  在主持苦有大师的劝说下,终于有部分人愿意逃荒,随落烨他们离开白马寺。因为河南境内局势太乱,这几百人打算先往东,进入京师后再南下。
  沿途不断有灾民加入,队伍很快发展到近千人。人多负担重,快到徐州时钱粮所剩无几,实在走不下去,只好暂且安顿下来。
  落烨一人,先行去徐州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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