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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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君臣- 第3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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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辛辛苦苦地带着一门几百斤重的大炮走得像老牛拉破车,基本上只有跟在叶咏乐后面替他打扫战场的份,要不是叶咏乐经常抢了元军的粮草军备回来,以朱棣的行军速度,只怕还没到彻彻尔山,就要因为粮草不继打道回府了。带着一门几百斤重还毫无用处的大炮走了这么多路,士兵们的郁闷可想而之,如今这门累赘无比的大炮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众人看到兀良哈秃城的城墙,几乎要欢呼起来。就在哈剌兀做着据城坚守直到明军耗完粮草不得不打道回府的白日梦时,明军士兵哼着小曲填着弹药,一切准备就绪后由朱棣点燃引线,随着“轰隆”一声,兀良哈秃城的城门没了。一旦打开缺口,先锋骑兵随即如潮水般涌进来,整个兀良哈秃城霎时间成了人间地狱……
  
  战后的兀良哈秃城一片狼藉,不过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和战利品之类的小事不用朱棣亲力亲为。朱棣到处都找不到叶咏乐,抓来乃儿不花一问,说是去了城外的达*赖诺尔湖。
  
  朱棣按照乃儿不花指的方向找去,很快就在达*赖诺尔湖畔看到叶咏乐一身沾着血污与硝烟的斗篷在寒风中飘扬。达*赖诺尔湖地处北边,一年中有小半年湖水都结着冰,虽然湖边的风景不错,风吹过来依然像刀子一样。朱棣赶紧脱了自己的斗篷裹住叶咏乐:“小心着凉。”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叶咏乐顺势靠在朱棣身上。
  
  朱棣四处打量了一下:“风景不错。”不知为什么,达*赖诺尔湖虽然湖面上结着将近三尺厚的冰,冰面下却是五颜六色的水藻,还能看到鱼在冰面下游动,没有被水藻覆盖的地方倒映着晴朗的天空,蓝得令人心醉。
  
  “是啊,风景不错。”叶咏乐远眺湖旁的群山,“不过要是在这里住上十九年,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想在这里常住?”朱棣紧了紧箍在叶咏乐腰上的手臂,“这里风景虽好,却实在是太冷了些。北平也有不少好看的湖,等我们都老得走不动了,不愁找不到好山好水颐养天年。”
  
  “我不是想常住,只是想起了一个老朋友。”叶咏乐反扣住朱棣的手指,踩着冰面往对岸走,“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达*赖诺尔湖。”朱棣记得军中的北元降将都是这么叫的。
  
  “‘达*赖诺尔’是元人起的名字,其实这里还有个更古老的名称。”各种各样的鱼隔着冰层在两人脚下游来游去,似乎对这两个陌生人十分好奇,叶咏乐却对它们视而不见。
  
  朱棣好好地想了想:“这地方……是‘小海’。”
  
  “对,唐朝时这里的名字是小海。”叶咏乐牵着朱棣登上另一边的湖岸。
  
  “原来这里就是小海,我还从来没来过。”朱棣做过大唐皇帝,熟知大唐版图,自然对这个名称不陌生,只是从来不曾亲临,想不到这辈子会有机会来开眼。
  
  “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叶咏乐苦笑。
  
  “第二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如果朱棣没记错,李建成好像没有打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我还是霍去病的时候,当时这里叫‘北海’。”
  
  “北海!”朱棣一怔。
  
  “对,北海,苏武在这里待了十九年。”叶咏乐走到攻城以前大军安营扎寨的地方附近,找到一个只有半间房间大的山洞,“有一次外出巡逻时,三保说发现有一幅我的画像,我才发现这里。”
  
  朱棣顺着叶咏乐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山洞壁上有许多划痕,组成一幅人像和一首诗。因为年代久远,人像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辨认出画的是叶咏乐——或者应该说是霍去病。画旁的题诗也因为风蚀日刻残缺不全,只能辨认出“苍狼”二字和最后一句“再借人生三五年,定擒单于在牢阙”。
  
  “这里恐怕就是苏武待了十九年的地方。”叶咏乐轻轻抚过墙上的画像,“对不起,我来晚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和苏武的关系并不好。”
  
  “说不上关系好不好,只是这‘小汲黯’有文人的迂腐,难免看不惯我这武将还八面玲珑。”叶咏乐苦笑,“他在这里一定是度日如年,不然的话不会把我当作神灵刻在这里,希望我能救他离开。”叶咏乐几乎可以想见苏武瑟缩在这个小山洞里,用尖锐的石头一遍一遍地描画这幅画像,希望霍去病能像在狼居胥山封禅时引得神仙下凡一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论是带他回大汉,还是干脆带他去天庭,总好过在这鬼地方等着公羊产仔。可惜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苏武一天一天熬过的十九年在白鲤只有十九天,而白鲤的心又都挂在红莲身上,如果不是这次随朱棣出征,无意中看到苏武留下的画像,——他当时得刻得多深,才会让这幅画保存到两千年以后还辨认得出,——他恐怕早就忘了世上还有过苏武这么个人。
  
  “他最后不还是回去了吗?”
  
  “可要不是我做贼心虚,服毒自尽,恐怕他都不用受这二十年的罪。”叶咏乐依然觉得十分愧疚。
  
  “他要是不受这些年的罪,恐怕就不会作为有气节的大忠臣留芳千古了。个人命中自有定数,何必介怀?”朱棣凑到叶咏乐耳边,“就像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你逃都逃不掉。”说完还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口。“我们要不要今天就在这里过夜?也尝尝苏武当年的滋味。”
  
  “我怎么觉得你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了?”叶咏乐拍掉扣在他腰上的爪子。普通士兵、军官都不可能带家眷出征,为了不让朱棣搞特殊待遇,叶咏乐也是与他分帐住。美人每天在眼前晃悠,偏偏是看得到吃不到,结果一路上都是叶咏乐在指挥军队,朱棣满脑子只有怎么躲着人和他亲热。
  
  “仗都打完了,给点奖励嘛……”朱棣开始耍赖。
  
  “这一路上到底是谁在打仗?”叶咏乐哭笑不得。
  
  “那就当是我奖励你好了。”朱棣一脸坏笑,“你乖乖躺着享受,让为夫来犒劳你。”
  
  “你……”叶咏乐无言以对了。他带着朱棣来缅怀老友,朱棣居然要在苏武坐牢一样待了十九年的地方和他野战。要不是苏武最后回到大汉,依然死在中原的土地上,叶咏乐真怕他会被气活过来。
  
  两人正打情骂俏,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突然CHA进来:“四弟好兴致啊。”
  
  朱棣连忙放开叶咏乐回过头:“三哥?”
  
  朱棡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叶咏乐没有回头,把手按在山洞壁上,感觉地面的震动。外面除了朱棡以外,至少还有两百弓箭手埋伏在四周,看来来者不善。
  
  “三哥,想不到你也找到这里来了,可惜来晚了一步,兀良哈秃城已经被我攻破。”朱棣打着哈哈,“要不我去和全军将士商量一下,这份功劳算你的,回去以后你在父皇面前也能有个交代。”
  
  “四弟,三哥是这样的人吗?你居然这样看三哥,真是令人伤心。”朱棡摇着头,故意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那个是四弟妹吧?大明国的燕王武功盖世,王妃也是女中豪杰,夫妇联手率军御敌,战无不胜,攻无不破,堪称千古佳话。可惜燕王攻下兀良哈秃城后得意忘形,携王妃离开军营游玩,身边没有带任何护卫人员,结果遭到元军伏兵暗算。非常不幸,本王打仗的本事实在不及英勇无敌的燕王殿下,虽然最后也来到了兀良哈秃城,却是姗姗来迟,只找到两具身中数箭而亡的尸体,悲痛欲绝……四弟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就在朱棡滔滔不绝的时候,叶咏乐悄悄抓了一把泥土。朱棡说完后想好好欣赏朱棣惊讶或者愤慨的表情,把眼睛睁得很大,只见朱棣身后的人突然转过身来,迎面撒了他一脸的泥灰。朱棡猝不及防,只会闭着眼睛乱挥手,轻而易举就被人擒得动弹不得。
  
  朱棡又甩了甩头才恢复视力,看到朱棣就站在自己面前,似乎也没料到会有刚才的变故,也就是说擒住朱棡的是徐妙云。可是一个女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朱棡挣了几次都挣不脱对方的钳制,往旁边看去,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叶咏乐!”
  
  “晋王殿下,想不到能在这里见面,真是幸会。”叶咏乐一手抓着朱棡的双手,另一手扣上他的脖子,却是一副在自己家的客堂见有求而来的客人的口气,“现在能不能请你的这些弓箭手退开一些?不然我的‘幸会’恐怕就要成为你的‘不幸’了。”
  
  “你敢杀我?”朱棡瞪大了眼睛,“我是大明国的王爷,你敢伤我一根寒毛试试!”
  
  “要是晋王殿下不介意,叶某也不介意真的试上一试。”叶咏乐笑容可掬,手上却是掐得更紧。
  
  朱棡连忙挥退埋伏的弓箭手,要他们退到远处,自己被叶咏乐掐着脖子拖往山上,一直走出了十几里地,确定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朱棣示意叶咏乐放开。
  
  朱棡咳嗽了好几声,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恶狠狠地来回打量眼前的两个人:“为什么?叶公子,为什么四弟对你始乱终弃,你还对他忠心不二,我对你以礼相待,你却不肯为我所用?”
  
  叶咏乐根本不屑回答。
  
  “三哥,别问了,赶紧走吧。今天的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次朱棡确实做得有些过分,可是如果朱棡死了,朱棣必定被推上风口浪尖。朱棣还想做他的逍遥王爷,过他的太平日子,不想再卷入皇权的纷争。
  
  “走?”朱棡一步一步倒退着与朱棣、叶咏乐拉开距离,确信他们无法再向他发难,突然发出神经质的笑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四弟,今天我们已经撕破脸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下辈子记住了,妇人之仁要不得。”说完突然一挥手,“放箭!”
  
  想不到朱棡带来的弓箭手中也有高手,不仅善于隐藏气息,还会百步穿杨。朱棣和叶咏乐都没有防备,只看到朱棡的手挥下,叶咏乐的肩膀就被一支箭射穿。朱棣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叶咏乐又替他挡开两支箭,拔下自己身上CHA的箭往射来的方向射出去,甚至都不看有没有射中,转身就带着朱棣赶紧跑。箭从朱棡的脸颊滑过,他身后的树丛里传出一声倒地声,弓箭手跌了出来,一支箭扎穿他的咽喉。
  
  朱棡不能死,可是他对朱棣分明是赶尽杀绝,唯一逃出生天的办法就是回到达*赖诺尔湖对岸的兀良哈秃城,与朱棣的大军会合。朱棣觉得自己与叶咏乐都是习武之人,虽然达*赖诺尔湖很宽,他们在朱棡等人追上来以前跑过去求救,总应该不是问题。就算被人发现朱棡要杀朱棣,只要带回应天,朱元璋要保证藩王之间能保持互相钳制的情势,最多不过是打朱棡一顿,再罚几年薪俸,不会要他的命,朱棡还能在朱棣头上做出头鸟。想不到叶咏乐在逃跑的时候失血过多,脚步发软,一下子倒在冰面上。朱棣绝不可能丢下他自己逃命,想背起他继续逃,可是他自己身上的盔甲就不轻,再加上一个人和一副盔甲的重量,让他举步维艰,两个人很快一起被朱棡的弓箭手围在达*赖诺尔湖冰冻的湖面中心。
  
  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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