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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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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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七对著列丹弓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将军放心,小七以自己的性命担保,从今天起用命伺候贵妃,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好,你这麽说我就放心了。」列丹弓敛去严肃,又换回了平素的模样,挠挠染了些微红的脸,支支吾吾道:「那个……其他人……就麻烦你去说了……」
  拍拍卫七的肩膀,私底下其实脸皮颇薄的大将军,脚底抹油溜得比猢狲还快,把得一一向众人解释,那种尴尬又不好意思的场面扔给卫七去面对。
  终於反应过来,理解列丹弓为何溜走的想法後,卫七捧腹大笑。
  大笑过後,卫七再次展开贵妃搬迁殿阁的物册清单,从腰间缀挂的铁盒子里拿出小巧的毛笔和一只装了墨水的小罐,旋开小罐的盖子用笔尖蘸了些墨,细细的在清单上一一附注,加了许多原本遗漏的东西。
  
  *     *     *




英雄泪(52)

  (52)
  天宁府、
  府里的人对於皇帝老子隔三差五地跑来早已见怪不怪,很自然地开了门,把潜行出宫的皇帝陛下引入府内,接著更自然地早早退下歇息,反正皇帝对这天宁府熟门熟路得很,甚至还在这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大主子呢!
  列丹弓照例在离了军营後,跟著军里的兄弟们去街上转悠几圈,吃吃饭谈谈天。只是今天刚好不巧,营里面的一个弟兄家中出了些事,本是风寒的老父突然间病情加重,找了大夫来看,虽是看出了病因,却买不起昂贵的药材。
  本来这事儿只在几个军阶低的小兵中传著,几个小兵正忙著凑足银两好让自己的哥儿们有钱买药,好不容易凑足了钱,就等著离营後赶去药店抓药。
  哪晓得才刚走出军营,从大将军到各位将军们和军医纪敏,竟一字排开,噙著像是逮到做坏事的小孩的贼笑,抱著手臂等著这几个摸不清头绪,傻楞楞瞪大眼睛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错误的小兵们。
  尤其负责军中补给发晌的稽疋,更是喀啦喀拉扳著手指骨,磨著牙对著这几个小兵道:「好样的,家里发生这等大事居然没按规矩上报给老子知道,你们这几个是想让我在大将军面前丢脸是吗?」
  老父犯病的小兵很是惭愧,抹著脸道:「这……这只是小事情,小的怎可上报?」
  「不、可、以、上、报、吗?嗯?」稽疋一字一顿,气得炸毛。
  「鸡皮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列丹弓环抱手臂,喜孜孜地喊著他给人取得绰号。
  「稽疋!」某位苦主儿几乎要气得咬碎一口白牙。
  「啧啧啧,连这种杂毛琐事都没办好,还让咱们列家军的弟兄们得可怜兮兮地凑银子给老父亲买药。在你没本事把我这支军队上上下下的补粮劵给给办好前,喊你鸡皮算看得起你了,再不把军营里的事情打点好,下次就喊你狗皮。」
  巴铁捧著肚子大笑,一边笑还一边举手问:「为什麽是狗皮不是鸭皮?」
  「啧,这当然是因为鸡皮只能配疙瘩,狗皮可以配膏药,刚好提醒一下这位连膏药这等小事情都办不好的将军,不仅军眷的粮食重要,弟兄们家里头有人得病需买药材的事情也很重要。瞧我多麽用心良苦地在帮你取名字啊,要懂得感激知道吗?小、鸡、皮!」
  稽疋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火大,仗著自己人高马大火大,拎著那名小兵转身就走。
  小兵被提到半空,抖著嘴问:「将将将……将将军?去去去、去哪?」
  「去你家!」回话的,是同样板著脸没啥好脸色的纪敏。
  小兵闻言望去,见是纪大夫在回话,抖得更是惨烈。
  呜呜呜,纪大夫的脸好恐怖,早知道他就依规定上报给稽将军,呜呜呜,老父亲有救,他可惨了。
  虽然小兵在心底哀叹,却仍感动地看著几位将军。
  他知道,列将军的每个将领,无论你军阶高低,他们都视你为过命的兄弟,就连你的家人也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照顾,因此军中有规定,但凡家人缺粮或患病却无钱医治者,必须直接向稽将军报告,由他来负责家眷的补给和照料。
  他也知道,除了他以外,私下还有不少士兵家里遇了事,也同他一样想自己解决,没碰上天塌地陷的大事,谁都不想给事务繁重的稽将军添麻烦。
  他更知道,除了他被抓包以外,也有好几个人因为同样的事情被稽将军活逮训斥。但如果问他们,下次还会不会遇事不上报?恐怕答案会让稽疋气到内伤。
  因为每一个被活逮,被斥责甚至被处罚的小兵们,无论是被罚清茅厕还是刷马厩;无论是被罚操练还是分去搬粮扛兵器,他们都会挥著汗,笑笑地回答。
  「又没什麽大事,没钱?哥儿几个凑凑就得了,将军他们管这些小事多费神,咱们可不敢因为这等小事让他们累著,要不然家里头的爹娘媳妇可会把咱们给念死,说什麽没事别给将军们添乱。所以你说下次还发生这等事,咱们往不往上报?」
  挥汗忙碌的几人互看了眼,纷纷笑著,用力摇头,齐声给了相同的答案:「当然不报啊!大不了扫扫茅厕捡几坨马粪而已,哈哈。」
  於是,上面的拼命逮人;下头的拼命藏著揣著给人逮。却是心贴心地,为了自己的同袍著想。
  因为,他们是列将军;因为,他们是兄弟。
  小兵父亲的病,纪敏一出手,自然胜过那些素质跟医德都参差不齐的江湖郎中。纪敏用的药,同样胜过你在街坊药材店里能买得到的货色。被郎中说成严重得不得了的大病,纪大夫搭脉後当场脸色大变,阴著脸要那小兵把那江湖郎中给他找出来,说是这切脉跟开出的药单子都不精准,若照那单子熬药吃下去,虽说对身体无甚大碍,却会让这病不重不轻地拖著,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想趁此机会向病患的家人硬刮银子。
  那名行骗的郎中,没几天後便给几名士兵逮著送入官衙,纪敏亲自在衙门上作证他打著医者的名号行骗,衙门依律给这骗子判了刑,押著此人在大街上让受害的人指认,而由纪敏一一登门重新诊治,开出真正在治病的药方,用那骗子郎中吐出来的银两替这些受害的人们买药。不仅如此,骗子郎中还被纪敏逼著成了他的奴才,替那些曾被他欺骗的病患,蹲在炉火前熬著一锅又一锅的药汤。
  这都是些後话,却造福了受骗的百姓。
  
  *     *     *
  「所以你这麽晚才回来?」
  苦等情人大半个晚上,等得他抓著御厨前来特地要献给情人的佳肴,从热变冷,那个不知跑哪去悠转的情人才姗姗回府。
  列丹弓挠挠脸,瞅瞅一脸哀怨的皇帝情人。「那……热一热?」
  「哼!」楚云溪任性甩头,对於列丹弓照顾士兵家眷的热心,又欣慰又妒忌。
  以君王的立场,他欣慰,乐见情人去看照他鞭长莫及的每一个百姓。
  可以男人的立场,他妒忌。
  两人能独处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这段日子为了立妃、为了贵妃怀有龙种的事情,於朝廷於内宫,他都有许多事情得去处理。大半个月都没能同情人好好说说话吃吃饭,总算抽得空閒,拖著疲累的身子拎著御厨跑来天宁府,就是希望能够好好看一看列丹弓的脸、抱一抱好久没碰的情人,两个人一边吃饭喝酒一边閒聊,然後或许还能够……咳咳……
  结、果、呢?
  最重要的主角不在,没关系,他等。
  可是竟然等等等,等到都过了大半夜,在厨房里待命等著热菜的御厨都不知睡过几回又醒来几回,情人才姗姗来迟。
  他知道这样很幼稚、知道这样很没风度,可是……
  「唔──」
  下巴被情人用手托起,湿热的吻讨好地贴上自己的唇,情人微冷的唇瓣残留著屋外的低温,楚云溪败阵叹气,提手轻搂在情人腰间,将自己的体温藉著紧贴的肌肤渡去。
  「外头这麽冷吗?」离开列丹弓的唇,关心又不舍地问著。
  唉……好矛盾……
  真想自私地对情人说,天冷就别管他人的事情了,又不是没有管事的人。
  只是他也知道,同样的事情若发生在自己身上,怕也是由不得情人拦阻,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同样把百姓放在第一考量的选择。
  「不冷。」列丹弓坐在楚云溪的腿上,搂著他的脖子,微笑。「回来看到你,就不冷了。」
  知道这段日子里,觉得孤单的不只有自己,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把菜热一热,我晚饭还没吃,你若不饿也陪我吃一些吧。」
  「我饿死了。」楚云溪咬著情人的耳垂,一语双关。
  恶劣地用臀在楚云溪腿间磨蹭,笑问:「那要先饱暖?还是先思淫欲?」
  孤单的,不只有自己;渴望的,也不只是云溪。
  无法见面的日子,白天尚有许多公事需处理,脑子没空去想其他。可一到了夜晚,尤其宁静无扰的深夜,才发现对於云溪的渴望,竟是随著两人间隔的时间愈发浓烈。
  渴望著,除了吻以外的接触;渴望著,被相爱的人占有的激烈。
  楚云溪挣扎的表情,让列丹弓看得有趣。於是,附耳在圣明的皇帝情人耳边,提了个诱惑又淫乱的建议:「不如……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做?」
  对於情人主动的诱惑,楚云溪向来只有败阵的份,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色之徒,可是他的道德理智,在列丹弓面前总能被瞬间蒸发。
  楚云溪捂著脸,默许了情人的提议,点头。
  桌上盛放佳肴的盘碟被撤回厨房重新热了遍,那个不知睡过几回又醒来几回的御厨,得知大将军终於回府後,挽起袖子开心地又新添了两三道菜,准备给这位他虽未能有幸得见却能亲手献上美食聊表心意的大将军,好好伺候大将军的胃。
  冷掉的菜,经过御厨的巧手,完全看不出差异地再次端回桌上。
  自己吃一口,然後喂对方一口,甜如蜜的气氛环绕在只有两人的室内。天宁府其他的人,都识趣地回避,留予这对有情人难得拥有的独处。
  
  「邵贵妃那……可是你的吩咐?」楚云溪以指抹去情人嘴边沾上的汤汁,问。
  塞了满嘴鲜嫩鱼肉,正没形象大吃大喝的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鼓著满嘴食物侧头看向楚云溪,含糊不清的反问。
  「唔嗯?」
  「福公公说卫七请调邵贵妃的殿阁,而且还一上任就严格调查里面每一个宫女宦官的出身背景,几天下来调动了不少人。不仅如此,连送入殿内的膳匙汤药也都一验再验,惹恼了好几个御医和膳房里的人。」楚云溪顿了顿,接著道:「小七不是那种会随意得罪别人的人,福公公看他近来行事异常所以向我禀报,我想来想去,想说也只有你才会让小七从反对邵娟立为贵妃,变成捍卫她在後宫安危的人。我说的没错吧?」
  列丹弓嚼嚼嘴里的鱼,咧嘴笑笑:「嘿嘿。」
  「别想用笑脸给我混过去,说,你到底跟那些人说了什麽?」
  要不然那一张张愤怒又替情人抱不平的脸,岂会变得能理解自己行为下的深意,而反过来愿意捍卫邵贵妃与腹中皇儿的安危?
  列丹弓耸耸肩,道:「也没什麽,就……把咱俩那百年之後的梦说给卫七听,然後要他转给其他几个人听罢了!」
  「……」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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