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伯爵- 第323节

而墙上的字画、窗台的花盆、桌边的香炉看着都透着一股子古朴的韵味，不用说，就连墙角的那个白瓷痰盂，艾琳都怀疑是不是汉武帝用过的？

“咳咳，楚先生是让我来看房子呢？还是让我欣赏藏宝阁呀？”艾琳的脸有些发紧，觉得笑起来有些不自然。不过不得不说，要是把宝贝藏在这看起来极不显眼的地方，倒是比放在家里锁起来稳当，鲜少会有人对这样一户看起来像农户，实际上是土豪的房子下手的。

“艾姑娘说笑了，我当初买这间房子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在了；这两年我也当它们就是这屋子的摆设，一直不曾动过。所以现在要送给艾姑娘，自然是全套的家具一并相送了。”楚清源说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一样。

“不不不，这房子我住着心里不踏实，怕着贼惦记，若是楚先生把这些家什搬走，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艾琳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这样的屋子哪是住人的呀，住进来也得折寿。难道说……，楚清源是想要找个看门的，以后让自己给他守着这些宝贝了？那也不干呀。

“艾姑娘先别忙着推辞，且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可好？”楚清源指了指一边的紫檀木茶几，邀艾琳和托马斯坐下来细说。

“这房子还有故事？”艾琳四下又看了一眼，这屋子处处透着一股子古韵，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特意装饰成这样的。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你做旧了就能出来的，那是一种感觉，一种沉淀下来的底蕴。其实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都是纤尘不染的，也没有那张桌子缺了角、哪条椅子断了腿的，可那种气韵就是在，收拾的再干净，也挡不住那种浑然天成的古色古香来。

“倒不是故事，是一个规矩，一个传承而已。”一边已经有丫鬟送上了香茶，楚清源示意艾琳边喝边聊，可艾琳看着那紫砂茶盏都透着宝光，有些不敢下手了。相比之下，倒是完全听不懂这些话的托马斯自然的多，品了一口茶之后就用中文赞道：“好香。”

“楚先生你讲吧。”艾琳也坐直了身子，好好学生的模样。虽然不是听故事，可也是好奇，为什么楚清源断定自己听了会要这房子？

“说来话长……，咳咳，其实也不长，艾姑娘别心焦。”楚清源这“说来话长”的开场白就让艾琳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楚清源清清嗓子只好简要的说道：“其实这房子也不算是我买的，倒是上一位主人看着人情、半买半送给我的。艾姑娘可知道我买这房子花了多少银子？”

看艾琳摇了摇头，楚清源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艾姑娘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的，我只花了一两银子，就买到了这间房子。当然还包括这屋里的所有东西和屋前十二亩的桃林，午后二十亩的田地。”

“哇……”艾琳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那前一个主人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大的手笔？还是说楚清源对他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还是另有隐情？

“艾姑娘不必吃惊，这上一位主人从再上一位的手里买过这房子，也一样是这个价钱的。”

“……”艾琳隐约好像抓到点头绪了，问道：“那楚先生的意思是，也要一两银子，把这房子给我？”

“正是，艾姑娘聪明。”楚清源微微一笑，马上解释道：“艾姑娘莫要多心，这房子并非凶宅，也不是另有蹊跷，我还可以把房子的房契和地契都拿给艾姑娘检验，证明完全无误了再转手易主。”

“那又为什么……”艾琳真是不明白了。

“只要艾姑娘也答应我几个条件，这房子自然就是艾姑娘你的了。第一：这房屋只能修葺，不能翻新，更不可推倒重新来盖，当然，也包括这门前的桃林和屋后的田地，桃树不可少，若是年久月累有老死虫蛀，就要按原来的数量补种回来。”

“哦，原来这样。”艾琳一副“这很合理”的表情。楚清源继续说道：“第二：这屋里的所有物件，包括这些架上的摆件、屋里的挂件，只可玩赏、不可破坏，更不能随意拿了送人、卖钱更是万万不能的。”

“呃，这条倒是也合理。”艾琳觉得，这么便宜买的屋子，里面的宝贝她还真不敢动，万一弄坏了，里面肯定有猫腻，再是个大全套，遇到碰瓷的就毁了。

“第三条嘛……，就是艾姑娘将来也要找一个可以遵守以上两条的人，把这所庄园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出去。这才是最难的，也算是这栋房子的传承接续吧，艾姑娘能做到吗？”

“这……，我不明白，楚先生怎么就认为我是可以遵守前面两条的人呢？”艾琳很奇怪，她和楚清源认识的时间一共还不超过半个月，这还要算上在海上一起回来的那些天。可是听楚清源的意思，好像很相信自己似的，起码他应该是相信自己不会把这间屋子里的宝贝拿出去换钱的人。

“这只能说是凭感觉了。实不相瞒，昨日我小妾小芙的那桩事情实属意外，可昨日艾姑娘表现出来的那份气势，绝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而且艾姑娘有这么多条船，托马斯公子虽然和我交流有异，但也可以看出出身不凡，所以我才相信，艾姑娘不会是那种贪财之人，也就不会轻易打这里宝贝的主意了。”楚清源说到他小妾的事情时，老脸微微发红，显然是有些尴尬，可说道后来又镇定自若起来，显然这房子的事情更为主要了。

“可是人心不古，楚先生如何能保证我这一辈子都不贪心，不打这些宝贝的主意？”

“这也是看人品、凭良心了。说实话，这间房子一共有过多少主人我不知道，但看这些东西来说，绝非近百年的传承了，可直传到我这里仍然还保持如斯，可见这一代代的主人都是上上之人。我之所以这么快就把这间房子送给艾姑娘，实在也是怕日久起贪念啊。艾姑娘若是对自己不放心，大可像我一样，把这房子送人就好。可我也听之前的主人告诉我，人心、道义虽然是空的，可这屋子原本的主人对这间屋子的期望和爱惜也绝非一般人能想到的，所以即使没有神鬼之说，也该相信冥冥中的定数，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任何一代的主人对这间屋子都没有贪念的原因之一吧。”

楚清源虽然说的是“没有神鬼之说”，可艾琳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大概就是这屋里有某种诅咒的意思，说是如果把这房子的宝贝买了如何如何，或许有人真的卖过，就真的有了祸事临头，所以才会保存的如此完好。而楚清源突然这样做，也难保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担心自己有贪念，或是已经有了贪念却惧怕诅咒，所以干脆就把这烫手山芋丢给自己了。

想到这里，艾琳站起身来在屋里转了转，把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仔细的看了看，继而转身正色的说道：“好吧，楚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愿意接手这间房子。”

“啊？好，好，那艾姑娘等等，我把房契、地契取来，现在就可以签字画押，从印章落下开始，这房子就是艾姑娘所有了。”楚清源看来真是把这房子当成了烫手山芋，竟然立刻就去取房契了。

楚清源出去，艾琳就把刚刚和楚清源的对话翻译给托马斯听，托马斯听了也笑了笑，觉得对这房子很有兴趣，尤其对这三个条件感觉有趣。

不多时，楚清源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道骨仙风的老头，虽然穿着的是下人的衣服，可是鹤发童颜、双眼有神、步履生风，没有半分老态。

这宅子易主的手续倒并不麻烦，只需要楚清源写好了了转让的文书，和艾琳两人都签字画押就可以了。倒是之后又有一本册子需要艾琳过目，楚清源交到艾琳手里，艾琳翻开一看，竟然是这宅子几间屋子、多少宝物的明细；后面竟然连屋前多少棵桃树，何年何月补种都有详细的记录，这个倒是让艾琳核对了好半天。

等到这交接手续办好了，东西也清点过了，楚清源闪身把那老头让出来给艾琳介绍说：“这是管家忠叔，说起来，从我做了这房子的主人开始忠叔就在了，听说他在这里管理了四十年，前前后后十几位主人呢，所以我也没有换了忠叔的意思。”

听了楚清源的介绍，艾琳又看看那位忠叔，觉得这老头真是不一般，不过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只是礼貌的一笑，说了声：“忠叔好。”

“主人好，阿忠一直尽自己的本分，平日里种菜、打扫都不敢怠慢；门前的桃树修枝，屋后的田地施肥也都是我一人做的，还请主人留下我吧。我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又无儿无女，无处可去。”那忠叔说的本来是讨人情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不卑不亢，没有半点的委曲求全。

“忠叔多虑了，我虽然做了这里的主人，可我也是刚刚才来不久的，只怕做不了几天的主人又要回去西洋，这里当然还是要交给熟识的人来做。忠叔，这里有你一直照顾最好了，我还要谢谢你呢。”艾琳转而又对楚清源说道：“楚先生之前给这位忠叔多少月钱，我也一样。若是我不在这里，还麻烦楚先生帮忙支付一下，我的货到了，月钱和生活开销就从货款里扣除吧。

楚清源才答应着”好说、好说“，那忠叔又开口了：”不用了，这里的菜园、后面的田地产的东西我一人吃也吃不完呢，门前的桃子熟了主人要是吃不完，我拿去换些盐巴、布匹就可度日，月钱就不必了。阿忠谢过新东家了。“换了个主人，月钱都不要了？这倒是奇怪了。

不过艾琳不明白，楚清源也不知道这位忠叔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宅子打从他买下来也没有来过几回，只是觉得这位忠叔脾气有些古怪，大概也是年老的孤寡特有的倔犟脾气，所以也不在意。现在连这宅子都易主了，楚清源就更无心过问了。索性说一句：”那艾姑娘和忠叔慢慢商量。“他自己倒是退了出去，俨然他已经是客，艾琳才是主。”忠叔，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是还有什么要求吗？“艾琳耐心的问着，琢磨着是不是这老头不要银子，是不是还有啥特别的要求，又或是他多年来见这宅子反复的易主，心有暗念？也难怪，这老人都喜欢怀旧，也许想着哪一位前任的东家也不一定呢。

没想到那忠叔更加客气，竟然鞠了一躬说道：”小人并无要求，只是求新主人和原来的主子一样，把这宅子看轻些就好。试想世间人若是看中名利，这宅子里的宝物自然惹人心动，可若是看的淡了，也不过是些物件罢了；可又有谁知，少名利、淡钱财，方可自在一生啊。“艾琳倒是觉得这忠叔有趣，说的话有哲理，但又不想是老学究那种刻板的教训，听完就笑了起来：”忠叔说的倒是在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说白了，若是赶上灾年，土地颗粒无收，就算空守着这一屋子的宝贝，还不如门前的树上的几个桃子来的实际呢。而且我重情重义，就不喜好财白，金银再多，若是众叛亲离也是落得个孤苦一生，又有什么滋味可言呢。“”好，说的好。“那忠叔竟然兴兴的一拍巴掌，”想不到新主人年纪虽轻，又是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番淡薄又大气的话来。只是经年累月，主人身上不要沾了世俗之气就好。“说完，忠叔又定定的打量着艾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忽地奇怪一笑，说道：”主人只怕还有一件心事未了，少了许多的人间乐趣，不得圆满，我这里刚好有一粒药，药放的久了我自己都不记得名字了，但其功效非凡，但且叫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