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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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笙-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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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寒江连夜雨绵绵,踏歌而行伴琵琶。记得年少醉生梦死不识愁滋味,只呐悲苦无数。真一路行来原是伤以过,痛满身,言不尽!邀杯请明月,九九登山为何般?
                  往年那人,那情,那爱,本就抵不过盖世英功。再多算计,颠簸消得瑞年夜静空思切。
                  为难自己,宽恕那人,前程过往埋于高山雪岭。
                  逍遥走,不回头,流待闷欲解心头!
                  “凄恻,恨堆积'自由自在'。
                  渐别蒲索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
                  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小楼昨夜有东风,往事不堪回首遍尽红霞漫天。春去秋来,冬尽寒露散,翻却年头行年尾。那日转身不见你眸愁,只是道‘何为情,将情比心!’还看破,缘似滕蔓策动西东。
                  弦月上眉头,种心头。窗梁孤坐单身影,小歌绕苗村,轻呤:“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看看二十多年来一直保持白皙的手掌,随着岁月的磨练已长出步入老迈年轮树干的坑洼皮揪,原来,我也可以不靠任何人过活的,那怕在这异域般的苗疆。
                  “小二,添茶!”
                  这是一个普通的茶馆,过往都是苗疆人,而我也只是其中最为平凡的一个。
                  闲时爱坐在店面门前痴呆着扫过匆忙的众人,岁月可以追溯到那段最为萎靡堕落的行乞年月;忙时,端茶倒水,打打杂役,有错漏时直挺挺站着默不吱声的受店掌柜苛刻的指责,那肥胖的指头直伸到我的鼻尖,狠不能从中掏出一块金子,而我却是沼泽地中最顽固的石头,不会吱声,不会叫嚣,更不会露出任何憎恨的神情,我是那般冷漠,不苟言笑,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头脑僵硬得像个野毛孩。只是勤快,多脏多累得活儿都由我包做,为此每月还是可以赚到小小的薪钱,而那爱口沫横飞的掌柜也乐得有个任劳任怨的杂工。
                  日子平和,没有憎怨,没有恩爱痴颠,只是碌碌无为,倒也心甘情愿。
                  天分日月,人有两面。白日我是默默无名的茶馆小杂役,夜半却回归多情多爱的寒笙寒公子。每每夜黑风静,总探坐窗头,无言对青天,道是‘看似无情却有情’!
                  最爱呤唱《焦窗夜雨》和着《挾仙游》,思不禁,情长流,辗转憾事了心头。
                  远处那屋檐上,一袭白衫的是哪人?衣阙翩翩,发带飞扬。常是一手掌酒酌,一手掌酒壶,自斟自饮。偶尔酒醉了,拿出白笛随着我的歌声吹奏几首,风一吹,人醒了,又复唱,高高低低,一唱一和,或浅唱低呤或广阔万里,引得屋下灯火无数。
                  眼前恍惚出现那最爱白衫的人影儿,喃喃唤出:“世……”浅的湖底蚪儿漂游。
                  那人几个跳跃近来,荡荡手中宝贝,说:“兄台,陪我喝一盅!”
                  “为何般?”我问。
                  那人笑道:“就为相思!”
                  “相思?”
                  “对。”
                  心底明了,我笑道:“好缘由!烦请兄台赐酒了。”
                  那人大笑,将唯一的酒酌交与我手中,斟上,抬起:“请!”说罢也就着酒壶口儿自喝了。
                  我执起酒杯,微一扬脖,伏倒杯底,滴滴以尽。入口清凉,落到喉处丝丝甜润,暗叹一声好酒!那人又为了斟上一杯,微微鄂首看着,我露齿一叹,也不在意那酒曾是他喝过的,扬头又喝尽。
                  那人一愣,说:“某本以为公子是那小肚之人,现在看着是我冒昧了!”
                  我也到:“日日见君梁上斟酒,斯觉是多情郎,如下更是过之。”
                  那人又大笑,隐隐中不入俗世的味道,显得多前飘溢来,眼中神采在暗夜中也是璀璨繁星闪动。
                  如此一对一答,两人便如深交般,只恨相见太晚,却也心心珍惜。之后两人更是每夜相聚,我从不问他从何来,往何去,他也从不说。只是总可以找个理由祭酒,图个清雅。
                  一日,那人问我:“君可喜欢京城?”
                  我问:“为何?”
                  那人望着明月,有着迷离,许久才道:“因为繁华。”
                  “却也多事!”
                  回头一笑,盈盈晶光,纵是百媚生,那人又道:“事由情生!”
                  我也笑,到:“强求而已,何必。”那人无语,我却心中一疼,这话竟似对着自己说的般。
                  那晚,我们将掌柜私藏好酒搬出喝了够。清晨醒来那人还是如常消失不见,一如来时。
                  又一夜,下着难得的大雨,思其应该不会来了,转头那人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房中。
                  我道:“此般雨,何必来!”
                  那人却道:“我本也不想的,只是无趣惯了,每每习性往着这里。”
                  我笑着摇摇头,也不反驳。其实,自己也是无趣的,两个无趣之人既可生出乐趣来,再回到从前已是难。
                  那晚,那人露出了第一次见着的笑容,轻轻淡淡,有着微妙愁绪,牵起我的手掌摩挲着,说:“很温暖!”
                  那晚,我也显露了枯寂中最真挚的眼神,看着他,抚平对方纠结的眉头,久久无言。
                  也是那晚,风在屋外吹了整夜,雨打窗棂;
                  还是那晚,两个寂寞的人,紧紧相拥了一夜,相互慰寂心灵,相互舔弄对方的伤口……
                  终究只是那晚,我们没有喝酒……
                  还最是那晚,让我彻底的忘却了远在京城的两人,不再默伤到天明……
                  过了那晚,小茶馆不再见着小杂役,小苗疆再无夜窗喃喃的身影!
                  人道,来无影时去无踪,转身时我永不回头!
                  站在昔日花圃中,一袭白衫隐现其中,熟悉的生疏,生疏的熟悉又是那么牵动微风。
                  我轻轻唤着:“世!”
                  那人转过身来,瞬间迷漫,发带飘动柔情微微起扬。
                  我笑着,让那声呼唤随着蝶儿拍打的翅膀落到其身旁,飞起,散去!
                  喃喃的,如同梦萦般,唇淡淡一张又合,终是不成语调。
                  单纯的注目,单纯的思念,原也可以这般……销魂!
                  绕过梁柱,绕过艳群朵儿,衣阙轻轻牵引着,像是那么些枯寂的岁月独寥之人。
                  抚上那人的眉,不喜欢它皱起的样子;顺服着高高在上之人的红润,指尖有着细小血管中沉稳跳动;最后是那唇,曾经百般思量的梦中无数次想要碰及而无愿的,此时就在我的面前,上面传来白衫人暖暖的气息,碰触着由平息渐渐紊乱,婆挲着,印上………
                  狭齿间,那人唤:“笙……笙,我的笙!”断断续续的倒似原始的触动。
                  我扬眼,容眉中淡淡清明,说:“在呢!”
                  被人拥紧再拥紧,发丝纠缠,鼻息相闻,肌肤间生生传来对方的温度,竟是那么疼痛。
                  朦胧中恍惚见到十年之前,同样的怀抱,同样的紧窒,同样的深躇,白衫人语不成调的道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愿的…只是,为了那人……”
                  贴肤的颤抖,沉重的语调,都是那人最为脆弱一面,抚摸那人那脊那痛,我说:“我全都知道,明了的,……不怪你,只怨,怨笙……本命苦!”
                  什么在飞扬,飘荡,随着春风,夹着露水,滴落心头,清凉一片。
                  如此这般,我不会怨谁的!
                  我,本就不怨谁。
                  本就不知道那十年此人是如何度过的,躺卧在其身旁,看着那人明明沉沉睡去,一个跳动又醒来,见着我,释然的笑,淡然抿起唇齿,拥紧了再紧,终又睡去。
                  那神情竟让人眼颊干涩。
                  抬手,微微扫过虎口淡淡粉红,那么诱人,带着索命的魔力。
                  终究,只是这样了!
                  长廊尽头,一抹白色身影闪过,纤尘不染,却是那无趣之人。
                  我问:“兄可好?”
                  那人道:“好。”
                  我点点头。穿透那阡陌的身躯,看到蝶儿起落。
                  我又问:“兄,何去?”
                  那人道:“明日归去。”
                  我又再点头。收拢迷糊的目光,盯着那身影,好不真实。
                  漠然的,似是对着自己耳语般,道:“走时,告知我名讳吧!”
                  “好。”
                  对面,晃动的群艳飞舞,煞是春景盎然。
                  身后,明黄浓重气息走进,没有回头,只是意料之中被其拥紧怀中。
                  那人微微不悦:“怎么在外站着,担心凉了。”说罢,丝织绸缎覆盖我肩,拉扯着,任由那人半抱半拥的走进内屋。
                  突来的,我问:“瑞儿好么?”
                  那人一怔,虽然早就明了会有这一问却还是硬生生期待不要到来,道:“好!”十分坚定。
                  我又问:“天下与他,何重?”
                  那人更为震动,没有回头都可以想象会是怎般神情。缓缓的,微妙空间中只有两人若有若无地气息,毫无干扰的俩人!
                  一叹,道出:“你与天下一般重!”
                  我摇头,说:“天下与他,何重?”
                  身后温暖慢慢褪去,有掩门的声音传来,伴随轻微脚步声,一顿一顿,记忆中那沉闷的琐碎总是伴随着恶梦,无尽的丑陋!
                  天下,不是唤‘怀盛’么?
                  不是么?
                  是!
                  只是,只是,那‘怀’有几分珍,有几分重,又有几分情?
                  深知的,一直都。
                  铜镜前的自己满身伤痕,烧着人的心。这躯体,原来已经如此破旧不堪了!
                  止不住内心最深处浮现的冷笑,碰触,抚摸父母赐予的这副身子,上面有多少疼爱,有多少悔悟,如今看来终究还是抵不过前尘的捉弄。
                  外面传来沉闷快乐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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