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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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秋-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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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亮的声音表面客气,实则满含挑衅。
  
  到墨了么?我抬头望过去,台上已然矗立一人,年约二十,魁梧壮硕,面若圆盘,身如高山,俯首对着台下的墨挑战。
  
  墨慵懒地靠在椅中,听到对方的叫嚷,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动了动,随即缓缓起身,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我停留在相远颈边擦汗的手,眸光骤冷,下颌立时紧绷,唇边勾起一抹讥笑!我只觉眼前一花,他已双手负后立于台上!
  
  四下顿时一片哗然,比起那日与我交斗流露出的高深内力,眼前神乎其技的轻功修为更令人心生怯意!如果他有意,暗堡称霸武林之日,不远矣。
  
  “应长志此番自不量力,定然输得凄惨!”玉清俊容似霜。
  
  “切磋而已,点到为止,谈不上凄惨二字。”又不是生死之争,玉清所言有些夸大。
  
  “对你点到为止,对他人未必如此。”相远忽然开口。
  
  “相远你感觉如何?伤的重不重?”见他已调息完毕,面色似乎好些,稍稍放心的同时对他刚刚的话有些忐忑,“比武都是一样,怎会厚此薄彼?”
  
  他侧头盯着我看,唇边噙了一抹笑容,“瞧那应长志虎背熊腰,怎比你儒雅清秀?人皆爱美惜雅,下意识就会区分对待了。”
  
  心中一松,原来是这样,不觉打趣道:“明日你与他一战,看他是否对你更加爱惜!”
  
  他摇摇头,但笑不语,指指台上——应长志马步拉开,双臂前屈,运劲于双腿,神色紧张,随时准备进攻。
  
  而墨仍旧保持着上台后静静站立的姿态,即使对方已经全然戒备,他也未正眼相看,衣摆随风不规律地扬摆,显然并未运起内劲。
  
  “应长志出自神足岭,腿上功夫尤其了得,绝技‘足下生威’曾轰动武林,看样子,他准备先发制人直接用绝技。”玉清思索一番,得出结论。
  
  高台之上,一边云淡风轻,一边小心戒备,台下众人仰头张望,等待双方出手,一时里,四下无声,只有微风吹动布幔不住地抖动。
  
  “喝!”突闻一声低喝,众人还在发愣,台上一条人影坠下重重摔在地上!
  
  应长志!?他紧闭双目,嘴角一丝暗红血迹,似乎已经昏厥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胜负已定,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人看清暗堡之主何时出手,使的又是何种招式!?
  
  衣袂响动,全场惊惧的目光中墨直落而下,快要落地时身形猛地顿了一顿,整个人向上拔高数尺,随后翩翩然缓缓下沉,在应长志瘫软的身体旁落定。冰冷的墨黑一一扫过在座英雄豪杰震惊惧怕的脸,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墨修弈这个名字,又一次轰动武林。
  
  暗堡,于两年后再次名震江湖。
  
  花弱水满面笑容盈盈走近,看也没看一眼地上的应长志,侧身接过弟子手中的银质字牌,玉手芊芊递到墨修弈面前,柔腻的女声难掩爱慕,“堡主修为莫测,令奴家大开眼界。”
  
  忍不住又要讥笑,刚刚在场的人除了应长志和墨自己,有谁看到具体的招式了?还说大开眼界,真是好笑!
  
  墨望着她,忽地俯身凑近在她耳边调笑:“莫测的岂止修为,你若愿意,日后同我好好研究一番……嗯?”
  
  花弱水无法抵挡如此勾人心魄的刻意挑逗,立即红了脸庞娇羞地嗔道:“堡主说笑了,奴家有幸受邀,怎会拒绝,呵……”
  
  这两人一来一往,竟把这严肃正经的地方当成了肆意调情的所在!众人面上难掩尴尬,可谁也不敢出言阻止。
  
  怒火瞬间窜升,死死握紧拳头,极力压抑想要挥上那人英俊邪魅可恶脸庞的冲动,女人肆意放荡的笑无比刺耳,咬紧牙关,默念本门静心咒,扭头不再理会他们的挑逗暧昧。
  
  “不舒服么?”温柔的抚触自颈后到背脊,一遍一遍,安抚我躁动的心情。
  
  微凉指尖轻触过后颈时,确实令我几欲喷发的怒火有所缓和,相远温柔细腻,永远那么温暖宽广,与他一起似乎可以暂离一切烦恼。
  
  “你可看清暗堡如何出招?”他武功同样一等一,况且明日即将与墨交手,或许刚刚他看出了些端倪。
  
  他微微沉吟,“不曾看到。”
  
  什么!?功夫如他,也没有看到?那么,明日的比试,相远的胜算岂不……!
  
  “你可以用药。”玉清及时提醒。
  
  对啊!硬功夫比不了,可以另辟蹊径啊!最好给那个拈花惹草的可恶之人一些教训!
  
  相远看了看我,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接下来我是注重细节,还是一带而过呢?
这是个问题~~~(托腮思考中……)




19

19、第十九章 体贴 。。。 
 
 
  
  那边的调笑已经落幕,众人回到座位,观看下一场比武。
  
  玉清早已做好准备,再次施展轻功飘然上台,另一边端木凌身背弯刀,脚蹬柱子借力纵身飞上。
  
  “请!”
  
  端木凌话不多,直接了当。玉清颔首,瞬时发起攻势,台上刀来剑往,银光闪闪,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你认为谁会赢?”总仰头有点累,我转动脖子舒缓不适。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我疑惑地转头,却见相远兀自沉思,似是从开始就没看比武。
  
  “相远,相远!”我摇摇他手臂,见他回神,说道,“你也不要伤神去思索明日之事,胜负乃命中注定,强求不得,也舍弃不得。”
  
  他轻轻一笑,“我并非为此事担心,你多虑了。”
  
  不是为此?那是为何?
  
  “你刚刚问我玉清与端木的胜负?你师弟一定如愿。”他笃定道。
  
  玉清如愿?他的意思是端木凌一定会输!?
  
  “端木为人直爽,淡泊名利,不喜受人瞩目,此回已是极限,稍后他必定故意落败。”相远解释。
  
  “此战代表水松世家,岂是他一人能够决定?”武林大会不同私人恩怨,上场的每一个人并非代表自己,输赢也绝非个人的事。
  
  “你看上官又如何?不也故意输掉?众人只道三大世家极重声誉,必会全力以赴赢得最后的胜利,以维护本派颜面,” 他看一眼斜对面悠闲喝茶的上官允,“殊不知,我们确实看重清誉,但却不是如此镜花水月一样的虚名。”
  
  “那是如何?”
  
  “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问心无愧!
  
  这四字径直冲入脑中,我不禁肃然起敬。身处武林,无异于身染是非,这四字看似简单,真正做到者,又有几人?三大世家出身名门,千人拥,万人敬,在鼎盛之期能有此高深的境界,实是难得!
  
  见我一脸敬佩,他淡淡道:“所以不用担心你师弟了?”
  
  面上一赧,“他很用心地练功,我不忍他失望。”
  
  “一直没有问过,那夜是你将我送回去的吗?”他点头,忽然不经意地问我。
  
  “你们三人都醉了,上官大哥和端木大哥没有让我送已经很好了。”
  
  其实是墨的功劳,你才免睡青石板……
  
  “真是难为你了。”温煦的目光柔柔看我。
  
  “喝醉后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想起那夜被他一吻,也许错将我当成他的青梅竹马?
  
  “发生何事了么?”
  
  “没有没有!” 我舒了口气,还好他不记得。
  
  玉清与端木凌仍然战得难解难分,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对二人的比武不再忧心,不觉将目光悄悄转向那个令我又爱又气的人。
  
  墨黑的眼眸含着冷意瞟来,唇紧抿,似乎盯了我很久!想起他与花弱水两人上演那一幕“好戏”,心中难受,皱皱鼻子,瞪他一眼。
  
  他愣了愣,忽地展开唇角,眼中笑意渐浓,竟毫不避讳地盯着我看,□裸的目光仿佛穿透衣物放肆地扫视,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脸庞渐渐发热。
  
  “你动来动去的,是哪里难受么?”身边相远的声音立时浇熄了被墨的视线燃烧起来的热燥。
  
  “口渴而已。” 我端起茶杯灌了几口,转眼看看台上,“他们还没分出胜负。”
  
  “快了。”他扫了眼台上,淡淡道。
  
  话音刚落,端木凌已经飞身而下,落定后,抬头向仍在台上的玉清抱拳,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玉面公子名不虚传。”
  
  我一头雾水,他的意思是玉清胜了?
  
  台下议论纷纷,端木目不斜视径自走回座位,全然不理周围探究的目光。
  
  “既然端木少侠落下比武台,本轮星月门玉清胜。”花弱水起身说道。
  
  稍后玉清一脸愤恨地回来,手指捏紧了银牌。
  
  “赢了也不喜欢?”我递过茶杯,他看也不看。
  
  心知端木凌故意落败使他气愤难平,此时谁劝他九成九会被殃及,只是若任他想不通郁结于心怕也不是好事。
  
  “你赢了,就这么简单。”
  
  纤瘦的身子猛地一震,他回头怒瞪我:“他故意输掉。”
  
  “故意又如何?比武台上只看输赢,不问有意还是无意。”
  
  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拳头紧握,“我要的是名正言顺!这样赢不光彩!”
  
  “你认为自己赢不了他?还是星月门的功夫不及水松世家?”
  
  “当然不是!若再比上一个时辰,我一定赢他!”玉清眼中斗志昂扬。
  
  我将杯子硬塞给他,“结果既然一样,你就当少流汗了一个时辰!”
  
  他忽然楞住,沉默半晌将茶一饮而进,泄气般软身下去,许久才闷闷道:
  
  “可是……总觉得不够正大。”
  
  “你相信自己的能力,又得到了预期的结果,为师父为本门增光,其他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对不对?”
  
  他思索片刻,终于露出笑容,我顿时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身边相远几不可闻地轻叹,他一直默默听我俩对话,此时或许也是为玉清消除对端木的怒火而放松下来罢。
  
  说话的功夫,今日最后一场比武也已分出胜负——
  
  耀日门掌门列驲,赢。
  
  相远、墨、玉清和列驲将在明日继续角逐,再胜的两人争夺第一的归属。
  
  “明日对战耀日门,可有把握?”回客房的路上,边走边问玉清。
  
  “我曾见过他的武功,自觉相差甚远,但未尝不可一试。”他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心中微叹,身边全是胆色俱全的人物,初时淡然自处的心性渐渐被身边的人事所左右,竟不能再自若如初了,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不可避免地被各种各样的情感所影响,不知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师兄担心玉清不能承受失败么?”见我只叹息而不言语,他以为我在忧心他。
  
  我笑:“知你性情磊落,胜则胜,负就负,我若因此担心,就白白与你相处这些年了。”
  
  “知我者,师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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