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浮生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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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浮生是梦中-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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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其烦。
  
  此时,庄泽却从边关传上一份奏折,只写了一句:“君上可知胡建事?”另有多名将士就其贪污军饷一案呈上物证人证,以昭庄泽清白。
  
  圣上一听此言自觉惭愧,下诏安抚了庄泽一番。诏曰“上多将军之勇……然御史无死罪……责元帅为副将,查兵部侍郎刘子衿文功武略,着其暂代监军、庄泽之职,总领西北三军……”
  
  又因文臣对此仍有微词,皇上在朝上令人读了庄泽的奏章,怒道:“难道我朝的大臣们连个守军正丞也不如么?”于是群臣称罪;皇上又寻机赏了几位;因国丧而延误的科举也定下了时日。
  
  众臣不知岳霖死因,只以为是新皇要将掌权老臣一并清除;更是纷纷猜测岳霖死后新皇要将刘子衿逐出京都,任他在边关自生自灭。在崇尚武力的边关,一个文臣,又是暂代了将军位置的,必不会轻松。
  
  关于岳霖之死,也自然没什么人再敢提及。
  
  ********************************
  
  子衿接到诏书,将岳府的事料理完毕,遣散了一些仆从婢女,这才知道岳霖在几月前便开始着手此事。他启程时,只有一辆马车,又让执意要跟着的金弦牵着穆一路随行。
  
  这日,一行人到了洛阳,驿馆中人问明后,有人随口说道:“既然刘大人是要去边关,不如先到伽蓝寺去见见禅师,求个指点也是好的。”
  
  子衿听罢觉得有些道理,便问了方向,将金弦留在驿馆中,自己一人骑着穆向伽蓝寺去了。
  
  龙门山下。青山苍翠,烟环雾缭,流水淙淙,真有几分仙境的味道。子衿沿路问了人,才知洛阳佛寺总称伽蓝,而名为伽蓝的寺庙只有一间,在山腰上。
  
  山道幽曲,低矮的庙檐若隐若现。子衿心中轻叹,古刹果不负伽蓝之名。只是世人皆爱繁盛地方,佛门也不能免俗。
  
  湿滑的石阶一级级踏在脚下,来到寺门前时只看见一位小僧在扫地,身旁落叶已经拢作一堆。
  
  子衿将穆拴在一边,走到小僧前双手合十。小僧道:“施主可是来拜会法尹禅师的?”
  
  “这……在下来伽蓝实为有事相询,既是禅师在此,烦请小师父禀报一声。”
  
  “请施主跟我来。”小和尚将扫帚放到一旁,将子衿引进寺中。炉中只有寥寥几支烟烛, 
 60、启程 。。。 
 
 
  淡淡的香气极宜人。几棵古柏黛色参天,远处的蒙蒙山水又被遮了一半。偶尔有些鸟雀的声音,更显得此处清幽。
  
  大雄宝殿中竟没个僧人,只放了蒲团签筒。佛前的莲花灯点了两盏,烛光似也是悠然的。子衿抬头看了看,佛像是木制的,法相庄严,雕工精细。
  
  他跪下,俯身叩拜。
  
  不诚不拜,只是今日有所祈求……他默念,求佛祖保佑吴钩平安。
  
  他转动签筒,一枝签落在地下。他捡起细看,却觉得签上的文字有些奇怪。他起身问道:“小师父,不知这是何意?”
  
  “请施主随我去见禅师吧。”
  
  法尹禅师正在禅房之中念诵经文,子衿随小和尚在房外站了三刻方才得见。
  
  禅师邀他到了寺中空地,拿过签来,问道:“施主可是羁旅之人?”
  
  “不瞒大师,在下确是行经洛阳,来伽蓝拜访。只是前路杳杳,有些事情相询。”
  
  “前路何往?”
  
  “这……真是惭愧。佛门清净地,在下却要往边关就任。”
  
  “阿弥陀佛,施主是要造杀孽了。”
  
  子衿沉吟半晌,轻声道:“子衿不负天下,更不敢负一人。还求大师看看这签该怎解。”
  
  “问什么?”
  
  “前路。……呃,姻缘。可是要再求一枝签?”
  
  “不必了。施主这签,前路姻缘都是作一处解的。”
  
  两人不觉已走回正殿,子衿看着功德箱,掏出随身的钱袋,将一枚铜钱先投了进去,想了想,又将钱袋翻了过来。碎银铜钱都落入了箱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法尹禅师笑了笑,道:“施主是诚心之人,银钱多少,却不必过多纠缠。”
  
  “心意而已。”子衿有些难为情地笑了。
  
  “看来施主是为亲近之人来咯?”法尹禅师笑得开怀,“这签,施主并非全信,又何必再看?”他跨入殿中,将签抛回签筒之中。
  
  子衿虽有些惊异,却仍是没说什么。
  
  法尹禅师又回身笑道:“法演禅师曾有一诗,如今老衲且读来给施主,望施主记在心中。”
  
  “大师请讲。”
  
  “白云相送出山来,满眼红尘拨不开。莫谓城中无好事,一尘一刹一楼台。” 

作者有话要说:呃,有些话要解释~
'1'(胡建资料,本人不善介绍压缩,以下都来自百度~)
胡建,字子孟,生年不详,卒子昭帝元年(前86年)。西汉河东(今晋南地区)人。他是汉武帝时期的一位下级官吏,先后任过守军正丞和县令。但他敢于同不法势力斗争,刚正不阿,在当时很有名声,也受到后人的尊崇。
汉武帝天汉年间,胡建在禁卫军中担任代理守军正丞。西汉禁卫军分为南军和北军两部份,每军都专门设置主管军法的官员,称为守军正。所谓守军正丞,即为其下属官吏。由于职位低下,他自己又很贫穷,所以不能白备军骑,只能与步卒一同起居。但他关心爱护周围兵士,得到士卒的真诚拥护,从而,使他的命令在步卒中能够得到绝对贯彻执行。
对于违反军纪军规的行为,他毫不容情,不论任何人,他都敢于坚决打击。当时的监军卸史为谋取私利,私自派人将北军军营的垣墙打通,与社会上做买卖。这显然违反军纪,而且这样做,势必涣散军心,瓦解斗志,会把军队搞成一盘散沙。但这种事情又构不成犯法,法律是不能制裁他的。胡建虑及这些情况,决定实行先斩后奏的方法,将监军御史处置,以整肃军纪,然后再报告皇帝。他选择了一个校武选士的日子,驱使随行步卒登入将领就坐的选士台上,将监御吏当场拉出,斩首示众,然后当众宣布了斩杀监御史的理由,使全军震动。他的这一行动,得到汉武帝的高度赞赏,特下制书,表彰他的举动。胡建亦因此而知名。
'2'最后那首诗是说,修行不仅可以在清净的深山中进行,即便是身处拨不开的纷扰红尘中,也可以保持心中的情怀。
然后就是下一卷了~




61

61、西北 。。。 
 
 
  子衿金弦等人从正繁花似锦的中原赶向边关,一路上城池渐显荒凉。半人高的青草已不复春风来时的强韧,平野之上,半黄的野草倒伏着,天空也显得格外辽阔。天上的卷云被风吹得从一边向另一头移动。
  
  有些地方甚至还长着小丛的野花,几块石头中一线流水变成了小瀑布,全然不似子衿想象中的模样。
  
  不时有些没戴缰绳鞳鞍的马在河畔饮水,也有小群的牛羊趟过河来。
  
  此地,已隐见边关游牧之风。
  
  再往前走时,却是连衰草遍地的景色都见不到了。几近干涸的土地上不时卧着一丛快被黄沙掩埋的草,天气也开始变得寒冷。子衿与金弦一路上急匆匆前行,这日,终于到了雍沂。
  
  守城的问明情况,便派手下将两人引到城内的驿馆,说道:“刘大人路上辛苦了。庄将军前些日子在城郊扎营演武,正巧明日便要回城了,刘大人可在驿馆中歇息等候。”
  
  子衿道了谢,那军士又回头道:“在下曾听人说,刘大人是岳霖岳先生的学生?”
  
  “正是。”
  
  “刘大人有所不知。那章訾在边关搜刮民财,手下随从也骄横霸道,慢说军营里的,就是我们这些守城的也不堪其扰。刘大人既来暂代庄将军一职,也要小心才是。”
  
  子衿见那人良善,又郑重躬身道谢。军士连连说着“不敢当,不敢当”,退了出去。
  
  金弦在外间睡下,子衿在房内不能成眠。夜晚十分寒凉,从京城带来的衣服单薄,风侵入骨头般刺痛。他推开窗,看了看外面。
  
  西北的月与从前所见全然不同。中原的月离人很近,举杯时便如触到了月色一般。月色朦胧,还绕着些卷云柔风。而现时现地天穹格外广阔,夜色一片墨兰。今夜无云无星,只有一轮满月,辽远又清冷。
  
  这里离中原太远了。不是与江南隔着十几日的京都,而是……春风不度的边塞。
  
  胡人的兵马只隔着百里,今日进城后他甚至隐隐可见街道房屋上的毁损。这里是被敌人攻陷又收复的河山。
  
  岳霖已死,他与江南之间连着的不过是如游丝的记忆。
  
  无由恐惧。
  
  他搓了搓手,又用两手环着桌上的油灯。火的温度渐渐让屋内变得有些暖了。他摆过桌上的砚台,看了看。阳关砚,曾是中原的文人心之所钟。里面的墨迹已干了,成了如冰裂纹般的痕迹。
  
  他如平常一般将手伸向茶杯,喝了一口,又掩着嘴吐了出来。按说驿馆中的茶算是这里的中上品了,现下喝来却如用树根泡出来的水一般。
  
  他叹了口气,手又探了探茶杯。还是热的。
  
  他抬手,将茶水小心地倒进砚台中。
  
  吴钩口 
 61、西北 。。。 
 
 
  中所形容的西北便是这样的地方。恶劣的天气,贫乏的用具。收复之地尚且如此,那些荒城——即便是再成了治下的疆土,又当如何?
  
  ********************************
  
  第二日军队入城,沿街百姓不似看热闹的样子,反如同军士般肃立于两旁。马队与步卒秩序井然,即便是身有伤处的士兵也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子衿正在驿馆二楼,便撑开窗子看了看。
  
  兵将虽精神抖擞,他们身上的兵器铠甲却多有损伤。这些铁器铠甲不似一般衣物用具可以缝补打磨,有磨损也不足为奇;只是两朝君王都对边关之守卫极其重视,朝中户部对兵部又不似其他吏部礼部的文臣一般对立,军费开支算来该是充足的,断不会让军伍窘迫至此。
  
  难不成一个章訾真能祸害到如此地步?
  
  他关上窗,正要拿出笔墨宣纸写封奏折上报,却听见门外金弦催促道:“公子,庄泽将军已回城,我们要去他府上拜会。”
  
  子衿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包袱。下楼时,有些士兵进了旁边的客栈,余下的士兵都进了些民宅。子衿正觉惊异,身后金弦道:“我往日曾听先生说过,这些军士大多是本地百姓中十几至四十余岁的男子。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子衿问道:“朝廷抽的壮丁呢?服徭役之人动辄数千,难不成还少这些士兵?”
  
  “服役之人大多被抽调去修筑各地的府邸或是水渠了;西北这边民众一向崇尚武功,十分骁勇,虽比不得胡人剽悍,却也比中原之人的体格强壮许多。”
  
  “原来如此。”子衿一路上仔细看了看,走了一刻功夫便到了将军府。
  
  府门大开,子衿让金弦牵着穆,自己跨入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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