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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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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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阿兄,你还是平常样子就好,刚刚那样很欠揍。”甘罗一本正经地回答,然而嬴政怎么会觉察不到甘罗隐忍的笑意。

    “臭小子。”嬴政求贤若渴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他敲了甘罗的脑袋一下,才踏进了屋子。大白天的,屋门都是开着的,韩非还和甘罗离开那样,低头写写画画。

    身边伺候的寺人刚想出声提醒,但是被嬴政一抬手给阻止了。他有耐心等着韩非昨晚自己的事情,韩非先生值得这份尊敬。其实韩非的师兄李斯也算是有才之士,只是他隐隐地对甘罗的敌视,让十分敏感地嬴政用他,但不会重用。

    过了许久,韩非终于抬起头,左手在肩膀上揉按,缓解疲劳。他这才看到甘罗,和一位高大的青年。

    “小、小师祖?你、怎么、不叫、叫我。非,失礼了。”韩非拱手和甘罗道歉,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汇聚到嬴政的身上。他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不简单,他可能会和他纠缠在一起。

    光是看对方的气势、衣着、还有和甘罗的亲密程度,韩非大胆推测,得出了一个把自己都吓一跳的结论。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韩非,见过、大王!”

    他这腰还没弯下去,就被嬴政扶住了双手。嬴政赶忙说道:“先生不必多礼,是寡人打扰了你才是。寡人通过甘罗看到了你的著述之后,特别欣赏,才请甘罗带寡人来,没有提前告知,冒犯先生了。”嬴政既不刻意奉承,也不高傲冷淡,说话语气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自己的尊重。

    “阿兄难得这么欣赏一个人,看完之后稍等一会儿都不愿意呢。”甘罗就负责敲边鼓,让韩非知道嬴政是多么重视他。

    说真的,甘罗一开始说的话,韩非并不太相信,他从小的口齿毛病,再加上被韩王冷落了十数年,让他既自傲又自卑。小师祖说的话恐怕是安慰他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底改观,嬴政居然就着甘罗带去的两卷竹简上的内容和韩非谈论了起来,很多观点两人都不谋而合,反倒是心肠颇软的甘罗与他们产生了分歧。

    历史就这么改变了。如今嬴政主要进攻的是赵国,他想一统六国的野心还没有暴露,韩国也没有面临灭国之危,韩非对这位年轻的国君很有好感。而且历史上韩非沉寂二十多年,突然受到韩王重用,来到秦国当官来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存韩。

    但是现在他已经被冷落了太久,久到遇到如此欣赏他的君主,就忍不住涌泉相报。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事情了。

    年轻的秦王还没有完全掌握不露声色这项技能,韩非从他的语气、动作、神情等都能感受到嬴政对他的重视。

    “先生,你可否留在秦国帮助寡人?”嬴政说到兴起时,就干脆挖起了墙角,反正韩王让珠玉蒙尘,他就不客气地接收了,“郑国就在秦国为寡人兴建郑国渠,已经快要完工了,你们两个都是韩国人,应该也认识吧……”

    韩非差点儿就直接答应了,但是嬴政原本是让他放心才提起的郑国,却让韩非咬住了舌尖,一股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他镇静下来,淡淡地说道:“请、让、让非、想想。”

    是啊,还有当年韩王制定的可笑的疲秦之计,许久不见郑国,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韩非是韩国的贵族公子,所以对国家更有认同感,所以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动声色地拖延下去。

    虽然这样子,让他的良心非常不安。但是,等到秦王发现了疲秦之计,一定会大怒的,恐怕现在的欣赏,到那时就一点儿不剩了吧。

    韩非有些悲哀的想,自己还真是有如丧家之犬一样落魄。

    嬴政完全没想到韩非竟然没一口答应下来,刚刚和他聊得那么痛快的是谁啊?!转眼就不认账了是吧!幸好尉缭师叔多年的摧残让嬴政对人才的容忍度又高了些,他没有和韩非计较。而是温和地说:“寡人已经准备好了高位,随时等着你。”

    韩非心里更后悔愧疚了,如此通情达理的君王,他却不能辅佐……

    恭喜嬴政,终于遇到一个不以貌取人的,特别相中你的谋士。对比起尉缭师叔来,韩非就像是小绵羊一样啊。

    嬴政欣赏韩非,最直白的表露就是经常拉着甘罗来与韩非论政。直到某一天,甘罗说,韩非出门了,就是去拜访他的故友郑国。

    “你要是舍不得的话,可以追着去啊。”甘罗略带醋意地说道,他知道阿兄欣赏韩非,这是这样死皮赖脸(夸张)的天天见,也太过了吧。韩非气质孤傲,如同宁折不弯的青松,确实能引发人的好胜心。

 第93章 背叛

    甘罗这个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极好的,特别有人缘,平日里总是笑出两个酒窝,让那群老头老太太们稀罕的不得了。因为他十二岁就是少年丞相,周围都是上了年岁的成熟长辈,他再怎么装老成也装不像。这样习惯下来,咸阳城内的平民们都知道他们有一个亲和力特别高的丞相。

    总而言之,比起小心眼的嬴政,甘罗的胸怀简直是大海。但是现在,特别粗神经的甘罗居然嫉妒了,嬴政有些懵,还不太敢相信。他向来没有什么亲情缘,原本该是最亲密的父母都相继离开,这让他自己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

    在甘罗还没有加冠之前,他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地把人给办了。但实际上,他一直怀疑会不会甘罗对他只是兄弟之情。当然,不管这怀疑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放手!

    激动过头的嬴政直接抱着甘罗,把他给举了起来。

    “阿兄,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甘罗锤着嬴政的肩膀,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情。他都已经快要成年了,怎么能像是小孩子一样被人抱着。

    此时的嬴政可不管那么多,甘罗难得表现出对他的在意,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谁让以前甘罗还曾提议他娶妻纳妾,哼哼……

    他高兴够了,才把甘罗给放了下来。嬴政轻咳两声,严肃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一直陪着你好了,放心,在我心中你才是最好的。”他家甘罗吃醋了,可要好好安抚才行呢。

    然而甘罗被他弄得晕头转向的,早就忘记了刚刚心里酸溜溜的感觉了。他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我觉得倒不如我跟着韩非一起去拜访郑国,我听说郑国渠的修建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趁此机会去看看,这毕竟关乎着全国的灌溉,阿兄,你在咸阳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啊?”说好的吃醋呢!就这么把寡人给抛下了?嬴政傻眼了。

    甭管嬴政是如何想的,甘罗已经下了命令,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至于阿兄同不同意,不在甘罗的考虑范围之内,成天困在咸阳,他怎么能帮助阿兄呢?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郑国渠修建的十分广阔,几乎将整个秦国都覆盖起来,如果正式启用之后,秦国粮食产量会提高几倍。

    然而甘罗没想到的是,他还在半路上,居然就得到嬴政的传信,说是他让郑国亲自来汇报进度,韩非也会和他一起回来。所以,小甘罗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看完信之后,甘罗的嘴角抽了抽,

    “师弟?”秋无雪继续充当甘罗的护卫,不喜多言的他用眼神询问师弟有何苦恼。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君上想咱们丞相了呗。”阿牛骑着马到了秋无雪身边说道。师兄一个冷冽的眼刀飞过去,大牛的笑容僵住了,又重新落到后面。

    “不知道为何,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甘罗摸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右眼皮,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即便阿兄信中说得非常轻松,但是他总觉得,这事情的背后,还有别的缘由。

    因为一封信,队伍调转方向,准备回咸阳。果然,甘罗的预感是正确的。在半路上,他就听说了长安君成蟜叛变的消息,最重要的是,据说叛变之后的成蟜居然接受了赵国的爵位。

    这对秦国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今秦国和赵国交战已经几十年了,嬴政准备吃掉六国,第一个目标就是赵国,结果,他的亲二弟,居然拖后腿到这种地步,阵前叛变!哪怕是换一个国家,都会比这个结果好。

    不仅如此,嬴政并非上一任秦王亲子的传闻也开始疯传,在将军樊於期的支持下,成蟜率领着封地的守军,要夺回王室血脉的正统。

    甘罗掀开车窗,皱着眉头嘱咐道:“不必顾及我,我们尽快赶回咸阳。”

    一路快马加鞭,再加上他并没有离开咸阳多远,所以在收到消息之后,甘罗很快就回到了王宫。

    不过这一次,甘罗发现阿兄居然没有怎么发脾气。他一身的焦急在看到甘罗之后就消退了。

    “幸好你赶回来了,我怕你在外面危险,就干脆把郑国叫回来了。”嬴政把甘罗的脑袋按在怀中,他并没有提起叛变的二弟,也没有提及四散的流言。比起上回赵姬参与嫪毐的叛乱,此时的嬴政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屋内的装饰也没有变化。

    甘罗的鼻子被嬴政硬实的胸膛硌得发疼,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他却没有羞涩,没有挣扎,只是如同安抚凶兽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嬴政的脊背。

    这边温情脉脉,而成蟜那边就有些不妙了。公子成蟜,因为是不用继承王位的老二,从小被宠到大,除了父王去世的那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折磨。然而现在,他却浑身无力,嘴唇发干。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一睁开眼睛,因为骤然出现的光芒,眼睛还有些酸痛。他回想起之前的那场仗,既然他没有被俘虏,樊将军是赢了吗?

    “公子,您醒了?”樊於期的脑袋凑了过来,比起成蟜,他反而更像是鬼魅一般,脸色惨白,带着逼人的恨意。

    “我们……输了吗?”成蟜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樊於期淡淡地说道,仿佛对战局的结果并不关心。

    然而成蟜却眼泪都聚集在眼眶里,可是这少年还不肯轻易地落下泪水,倔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哈哈,看来我这次回去,不能做一个让儿子崇拜的父亲了。不过没关系,下回,下回再赢回来。”

    成蟜想到自己怀孕的姬妾,他的孩子,也快降生了吧。

    “公子,我们都回不去秦国了。”樊於期愤恨地讲,“我以你的名义,投降了赵国,赵王已经封给你了爵位还有封地。”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这样做?!”成蟜怒火涌起,死死地抓住了樊於期的衣领,“你身为将军的尊严在哪里?!你是叛徒!”

    樊於期冷酷地拽掉了成蟜的手,说道:“你和我都是叛徒。我就知道战败之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秦王这样的暴君也不值得我效忠,他杀掉了我的家人,还用万金悬赏我的脑袋。我樊於期与他势不两立!二公子,你才是真正的先王血脉,就让我辅佐你,带你走向秦王宝座吧!”

    樊於期一边流泪,一边激动无比,还在畅想着自己从龙之后的美好生活。家人没有了,他只能抛去悲伤,努力活下去。

    “强词夺理,如果仅仅是战败的话,王兄根本就不会在意,他所看重的,从来都是天下大局,之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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