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作者:烨月朔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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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作者:烨月朔行(完结)-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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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然见俞贤抬起的手抖著,不由得担心道:「大人,您还……」

  「出去!」

  「……是。」

  见离然离开,俞贤这才将目光挪回桌上的一落书信之上。

  他强装镇定地翻过所有信笺,却发现,除了垫在底处的一纸文书外,尽是明远的笔迹。

  是挑拨麽?

  俞贤怕自己失去冷静,所以,没敢先看那些兴许是出自明远的书信,而是抽出最底处的那张纸,一字一句地仔细看了起来。

  「闻君欲得昔定国公一事中物,虽只集得部分文书,却能暂且供君赏阅。余知君尚有疑思,却未至相见之刻,待到八月九日午时正,福临饭馆三号间,静候君驾。」

  「八月九日,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但……为什麽是八月九日?」

  俞贤扔开信笺,揉了揉额角,眼一瞥,见著桌上那还等著他「赏阅」的文书,心便更发烦闷了起来。

  「俞氏表亲上奏监理北郡之疏失文书,已尽数拦下焚毁。」

  「转运司已安排妥当,逢俞府门下盐铁使操办事务,必从中转移些许运往西关。」

  ……

  「业已造得西关往来书简,此付於弟,望弟妥善安排。」

  ……

  「大理寺已打点妥当,届时审问必不会出错。」

  「为避耳目,送审数日兄必得守步府内,援救一事,请弟务必上心,兄感激不尽。」

  「唰──!」

  俞贤忍著看完了全部的纸柬,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气得将桌上东西扫落在地。

  「大人?您──」

  离然担心地向里头望,却让俞贤给打发了。

  「……没事。」俞贤重重地呼出口气,沉著脸离开桌前,蹲在地上收拾起散乱的片片薄纸。

  「大人,我帮著收拾吧?」

  离然担心俞贤的不妥,但俞贤只是摇头。

  「不用,你守著就好。」俞贤说得十分坚决,离然最後,自然只能听从。

  如果可以,俞贤压根不愿意自个儿收拾。

  那一片片的纸明明薄如雪片,可在他收拾时,却恍如千斤重坠般,一个接著一个地压在他心头上,压得他难受至极。

  每拣拾一个,他便会想一次,纸上黑字是否真为明远所写?

  每收拢好一簇,他又会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多煎熬一次。

  「离然,寄放回信庄里头,开一个月的存柜。」收拾好之後,俞贤想也不想地把所有东西都包回原样,又多拿了个盒子把包裹装著、锁起,交给离然。

  「大人,这里头的东西到底……」

  俞贤不想和离然多谈,没等离然说完话,就开口打发了人:「等我想明白就告诉你,快去。」

  这件事关系不小,俞贤知道,以离然的性子要是晓得了,不管事情是否证实,肯定会先摆出脸色来。但是……这麽下来,便会在这多事之月里再添一乱。

  要是事情不属实也就算了,他大可和明远斟酌此不具名者有何居心;可要是事情属实……他还不晓得该怎麽办这事,就怕打草惊蛇,让明远得了机会思量解释。

  「……喔。」

  离然不情愿地应了声,拖拉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按著俞贤的吩咐去办了。

  俞贤一人留在房中,眼望窗外烈阳当空、焦炙灼人,心里,便是更加地躁郁难止。

  他原先就觉得,他俞家被构陷,端不可能只是一两人的设计,但凡京中势力,都有理由参与其中,荣国公那头应也是如此。

  因此,他才会想要有自己的路子,想著,无论需要花的时间有多长,他都要查,能查得出多少、能有多少能力除掉多少,就是多少。

  只是……

  「为什麽是他?」俞贤撑著头,眉心紧蹙著。

  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好,还是不相信好。一方面,他觉得明远深受他的信任,就算有另一边的影响,也不至於会这麽参与其中;可另一方面,就因为明远深受信任,纸上所言,才真正有可能被一一安排到位……

  「明远……」

  能否,不是他?俞贤抿紧了唇,闭上了眼。




藏锋 二十四

【第八章】

  祭天之礼,定为八月十日。通天台稍远,为免皇驾劳顿,故提前二日出行。

  八日初晨,俞贤一大早便醒了过来,倚著枕头、看著凌杉为明远整装理容。

  「怎麽?」明远见俞贤似是愣著,关心地问了一句:「不舒服麽?」

  俞贤抬眸,视线对上明远炯然双眼後,却又挪了开来。

  「到底怎麽了?」明远落坐床畔,扳正俞贤的脸,又问:「回京之後,你有些不对劲,发生了什麽事麽?」

  「……」

  「子齐?」

  俞贤拨开明远的手,坐直了身。「明远……那些个害我一家的人,真的都会死麽?」他边问著,边替明远摆弄起衣裳。

  「我们讨论过的那些人,我都安排好了,一定帮你杀了他们。」

  讨论过的……那些人。俞贤敏感地觉察到明远话里的猫腻。

  「没能亲眼看到,总觉得不太真实。」俞贤状似无奈地笑了几声:「也有些担心,会不会有落网之鱼……将来替他们的同僚、亲人报仇雪恨,就和如今的我一样。」

  「不会。」明远觉得俞贤说的话有些怪异,却想不出不对劲在哪里。「以後,你若有发现不妥就告诉我。虽然,我是希望你能渐渐忘了仇恨,不再为那些事情伤神……不过你如果坚持,我还是会替你除掉所有你怨的人。」

  闻言,俞贤抬眸,静静地看了明远好一会儿。

  「当真?」

  「子齐,我不会骗你。」

  俞贤微微一笑,转开话题,和明远小聊几句後,便送了明远离宅。

  「不会骗……麽?」俞贤坐在书案前,望著离然再次取回的包裹,喃喃自语。

  不会骗,却未必不会瞒。

  期望他忘却过往,兴许就是期望他被死死瞒著,不再追根究柢。

  「八月九日午时正,福临饭馆三号间……我该……去麽?」俞贤心里,闷得慌。

  如果,如果明远真是他俞家一案的推手,他该怎麽做?

  杀?

  可是杀了之後呢?他又该怎麽办?

  虽然,他总是以当日诺言抗拒明远的再进一步,但他其实……早已是愿意的,不过是因为害怕和忧虑,才次次推托。

  「若真的是你……」

  他该为孝而杀,还是为情……不杀?

  俞贤苦想著,一整日都不得安食安寝,直到九日午时,都未能下定主意

  「大人,您怎麽了?」离然见俞贤换好了外出的衣装,却始终徘徊在门前院里,不由得担心地问到。

  「……现在什麽时候了?」

  「午时一刻,大人,您这到底是要出门,还是不出门哪?」

  俞贤又来回踱步了几趟,才勉强沉心,叹到:「自然是要去的。」

  「去?」离然面露困惑。「您要去哪?」

  「心烦,出去走走。」俞贤跨出门房,上轿後却阻了离然的脚步:「你不用跟著,我晃几圈就回来,就个把时辰而已。」

  「……是。」

  俞贤瞧见离然的不情愿,却没有心思理会。

  他一面担心著明远祭天之事的安危,另一面,又猜疑著午时正的会见,两头磨呀磨的,直磨得他耐性都快没了。

  午时正前,俞贤便已经坐在三号间里头。

  也因为心里闷著,早早就愣看起里头备好许久的饭菜、喝起桌上满斟的酒。

  「这麽慢。」

  俞贤克制著饮酒的欲望,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来人。

  那青衣书生手提一木盒,带著一个仆从踏入房,方落坐,便语出惊人。

  「俞前将军,久仰。」

  「这位兄台是否走错包间了?」俞贤蹙眉,强压心中忐忑,沉声道:「在下为盛府岳管事,这里,没有姓俞的将军。」

  「是在下失言了。」书生抱拳,微微一笑,「岳管事定然疑惑,为何拣今日一聚吧?」

  「疑惑是当然有的,然而在此之前,望先请教兄台名讳、在哪高就。」俞贤举杯,邀酒。

  书生坦然回敬,道:「敝姓沐,不过是荣国公府上一教席先生。」

  荣国公府?俞贤心里冷然一笑。

  他想都没想过,这消息竟会来自荣国公府上。

  荣国公故意绕过明远和他接触,存的究竟是什麽心思?

  「沐先生,久仰。」俞贤拱手回道。

  「好说。」

  兴许是酒意,让俞贤少了拐弯抹角的心思。

  他礼貌地和那姓沐的书生交往几句後,便直接坦明了疑惑:「在下久受荣国公府关照,只今日之事并非寻常,且容在下借问一句,你家主子为何要将这许多消息传递於我?」

  「这些消息,不都是岳管事极想知晓的麽。」

  俞贤将携出的包裹往桌上重重一放,哼道:「自然是想知道,但若有人想藉机做其他打算,我宁愿当这些都是假物。」

  「岳管事言重了。」沐先生敞开了包裹,随手拿起几张字条,笑道:「给您这些东西,又邀您前来,不过是要为往後之事,保个底罢了。」

  俞贤冷笑一声,问:「直说吧,荣国公究竟打算什麽?」

  「我家主人知道盛大人对您情重,所以格外担心盛大人有朝一日,知晓您手上的伤,是我家主人所为时,会做出些错事。因此,特意让在下想了法子引您一见,只盼为往後做个防备。」

  「果然是荣国公。」

  「虽然这些文书是为了引您相见,可在下……确实未做过半分假。」沐先生放下纸笺,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地悠悠而述:「还记得多年前,国公府上为稳妥谋陷俞氏一事大为头疼时,是盛大人一力揽下了此事。虽说後来有多位谋士相辅佐,可若无盛大人明了俞氏一门的种种习惯,谋叛一计,说不准还真得多拖上几年才得以生效。」

  俞贤默不作声地听著,端著酒杯的手,却忍不住轻颤。

  「岳先生可知,我家大人,是如何说动盛大人勤於此节麽?」沐先生回过头,满斟一杯酒,浅啜几口才道:「除盛大人对您执著一心外,也多亏了故定国公的家风严谨。」

  「喀!」

  俞贤重放下酒杯,神色现出阴鸷之态。

  「沐先生今日如果只是要谈往事,那就恕我不便多陪,告辞。」语罢,俞贤按桌起身,行到厢门前,却见沐先生的仆从跨步阻挡。




藏锋 二十五

  「什麽意思。」俞贤没有回头,只是盯著那仆从。

  刚才他只留意沐先生,并未注意到这人,现在正对著一看,俞贤才发觉这人身带武者的气势,并不是原先他所以为的寻常仆人。

  「不知岳管事不爱听这消息,失礼了。」沐先生温声道:「还请您留步,在下必将主人之意和盘托出。」

  俞贤没有回座,只是冷漠地吐出一字:「说。」

  「我家主人忧心盛大人安危,临行前特意吩咐在下,务必邀岳管事饮一杯酒。」

  饮一杯酒?俞贤转身,恰见沐先生从木盒中拿出一只白身瓷壶。

  「想来,这酒定是不错的东西。」俞贤冷笑。

  沐先生取过一只乾净的酒杯,悠然地倒著酒,并回以笑语:「自然是好东西,费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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