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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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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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把项寻带回了现实。
  “少主!寻少主?!”是项寻平日在家时伺候他起居的焱丑。
  项寻起床,把门打开。
  “少主,找到教主了!”
  “啊?!”项寻有些恍惚。
  “嗯……”焱丑低下头去,“已经……不行了。”
  项寻拔脚就往前堂跑。
  还是那个宽敞空旷的大堂,昨天还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今天却皆尽缟素满眼凋零。项寻人偶一样被套上了孝衣麻服,看着平日里总是威风八面现在却直直躺在眼前的父亲,他依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项择厚和项择天正站在他的身旁说话。开始说在哪儿、怎么找到的项寻似乎都没听见。后来项择厚问:“那这么说周轻重是跑了?”
  “是,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他的踪影。”
  “那他会去哪儿呢?”
  “他平时除了在咱们这儿,能去的也就是光就谷了。”
  “那得赶紧派人过去把他抓回来,千万不能让他再跑了,否则咱们焱云教哪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
  “嗯,一发现二哥的尸首就派人过去了。”
  “那就好。”
  “唉──二哥过世的消息很快就会在江湖上传开了。”
  ……
  这时项择厚的两个儿子和项择天的一子一女来了,也都穿着素服。平时项寻跟这几个堂兄堂妹难得碰上,见了面总免不了一番打闹,可今天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就由人引着把他们安排在了自己该在的位置,年长的两个还默默地抹起了眼泪。
  很快来吊唁的人也陆续到了,几乎都是昨天出现过在这里、今天得了消息又立刻赶回来的人。讽刺的是不过一日一夜,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为的却是大喜大悲、天差地别的两件事。
  一个月后,在家守孝的项寻听到了一个让他彻底崩溃的消息:焱云教的人赶到光就谷时,谷不平全家已被灭门,包括弟子和下人在内一共二十三口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江湖皆传是周轻重联手乌满教所为。
  项寻刚一听说这件事根本就无法相信,他立刻就要下山去光就谷,可项择厚和项择天坚决不让,说一是他还在守孝,不能出门。再一个是他年纪还小,去了不但没什么用,反倒会给别人增添麻烦,那天周轻重就想骗他走,他现在过去搞不好会被捉去。又说谷不平一家的后事他们自会料理。
  项寻想了想,当时没有辩驳。两天后,他留下一封书信独自离开了焱云峰。

  含恨千笃谷 之一

  因为乌满教是西域的教派,所以项寻一路既得躲着焱云教来追他的人,又得防着长相和服饰特征明显的西域人,耽搁了一些时日,过了二十多天才到光就谷。
  光就谷还是那个光就谷,谷家的宅院也还是那个宅院。只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昔日的繁华亦烟消云散。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项寻想起自己刚入师门的时候,谷不平带领所有的弟子去祭奠师祖。他说师祖一生孤傲,不愿创门立派,他也不打算开设什么门派,只要有心想潜心学武的他便不会拒之门外,但凭缘分。
  只是项寻没想到──自己与师父的缘分竟然只有七年。
  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在谷不平刚一转身离开的时候偷懒。早知如此,他就不会总是练净身功练到睡着。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偷喝师父的酒……
  项寻一步步迈进正堂,谷不平平日里待客和训话的位置上现在是会刺得人眼痛的林立的牌位。
  “师父──”项寻噗通一声跪下,“徒儿……徒儿回来晚了……”
  伏在地上哭了一会儿,项寻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坛酒,“师父,我说过,会给您带更好的酒回来……”
  说完项寻抹着眼泪把酒洒在了地上。
  突然听见脚步声,他赶紧挪开墙角的一个小格架,躲进了下面的暗坑里。那是几年前他跟几个师兄好多天没睡觉挖的。因为他们淘气,常被谷不平在这里罚跪,所以他们就想了个主意,偷偷在这里挖了个能存放食物的坑。后来随着谷不平的弟子越来越多,这个坑也就越挖越大,到最后已经容得下一个人蜷在里面。
  有人走进来了,悉悉索索响了一阵。
  “唉!你看地上。”
  “有酒味。”
  “有人来过!”
  “难道是寻少主?!”
  “树林里的人怎么没发信号?”
  “快找找!”
  项寻听见他们往边门走了,没敢动。忍了一会儿,他们又回来了。
  “真是奇怪,没人啊!”
  “可这酒明明是刚洒上的,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在流呢。”
  “是啊,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守墓和打扫牌位。追少主和抓周轻重是天坛的事。这样,你去发个信号把他们叫过来说一下情况。我继续打扫。”
  “好吧。”
  很快门外传来了烟火的声音。烟火声响过,出去的人又回来了。
  屋子里静了一阵,一个人说:“你说这些弟子和下人的牌位怎么也供在这儿啊,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家里人不来带走吗?再说尸骨不是应该进自家的祖坟?”
  “听说除了咱们少主,谷不平收的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无家可归的人。哦,对了,还有一个。就是唯一还活着的那个朱老伯,他说前阵子找到了孙子。这次就是因为他要回老家,离开了光就谷才幸免于难的。”
  “我知道,不就是他说回去的路上碰见了正赶往光就谷的周轻重。”
  “嗯,听说是周轻重想到这儿来避风头,然后被谷不平知道了他害死咱们教主,把他赶走了,他恼羞成怒就带着人回来灭了谷家满门。”
  “唉──谷不平,多和善多仗义的一个人。周轻重真是禽兽不如啊!据说他拜师的时候才九岁,无颜子那时都七十多了,他基本上就是两位师兄养大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可不是,平时就阴阳怪气的,正常人谁会去练那么个功夫,弄得跟冰坨子一样,咱们教主把心肝肺都扒给他了也没能把他捂化。”
  “是啊,教主对他多好,让咱们小辈的都叫他师叔不说,还处处护着他。听说教主为了他还跟天、地两位坛主闹过别扭呢。”
  “行了,教里的事可不能乱说,弄不好要没命的。”
  终于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项寻推开格架爬了出来。
  朱老伯找到孙子要回老家的事他知道。原来朱老伯还活着,项寻心想:太好了!我得去找他问问详细的情况。
  依稀记得朱老伯说过自己是川蜀嘉定人士,这样项寻就从光就谷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小路出去往嘉定方向走了。
  五天后,项寻到了从光就谷去嘉定必经的盐井。可这时他发现因为去光就谷时绕了很多路,也没想到要往嘉定走,自己算计不足,银子和钱都快没了。实在没办法,项寻决定先找家客栈问问,看能不能让他赊账住一夜,等将来回了焱云峰再派人把银子送过来。要是不行,他就只好露宿街头了。
  转了一圈儿,项寻发现盐井只有一家客栈。
  完了,人家肯定生意好得不得了,大概不会让我住。项寻这么想着,还是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个店伙计看见他立刻迎上来,“唉──这位公子里面请!”
  项寻红着脸走到柜台旁,“嗯……这位大哥,跟你商量个事。”
  店伙计看看项寻的穿着打扮,“哦,原来不是公子是少侠。什么事,您说。”
  “我……我的钱不够了,你看看能不能先欠着让我住一宿,等我回家了一定让人把钱给你们送过来。”
  项寻说话的时候店伙计一直盯着他的脸看。项寻说完了,他继续又看了一会儿才回答:“呃……您稍等,我去问问我家掌柜。”
  小伙计走了,项寻暗自庆幸:看来有希望。
  掌柜的过来了,跟小伙计一样,先是盯着项寻直勾勾地看,看够了才说:“敢问这位少侠贵姓?哦,没别的意思,在我这赊账的还有别人,我怕弄混了,记个帐方便我算。”
  项寻想现在只要能让他住,别的都无所谓,“我姓项。”
  “哦──项少侠。好说好说,一看就是个诚实守信之人。您先住着,别的都好说。来,我带您去房里。”
  项寻几乎要感激涕零:谁说江湖险恶?这明明还是好人多!
  店掌柜带着项寻来到一扇房门前,停住脚步大声说:“项少侠,就是这间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
  项寻一抱拳,“有劳掌柜的。”
  店掌柜一溜烟儿地消失了。
  项寻推门走到房内又关好门,他把包袱和剑往桌子上一丢,刚想往床边走,却见被扎起的床帏微微一动,一个人弯着腰从里面走出来跳到了地上,“寻儿。”
  竟是周轻重!

  含恨千笃谷 之二

  “师叔?!”项寻还是习惯性地叫了“师叔”。
  “寻儿,我在这儿等了你快十天了。”
  怎么没闻见沉香味?项寻抽抽鼻子一把拔出了剑,“你等我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周轻重没理他的剑,径直走过去坐到桌旁倒了杯水,“你早晚会听说朱伯没死,猜你一定会想去找他,去嘉定必须经过这里,这里就这一家客栈,你说我怎么知道你会来这儿?”
  项寻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店掌柜……”
  “对,我给他画了你的样貌,又给了他银子。自从离开无有崖我就把随身携带的沉香扔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项寻皱皱眉头,把剑尖儿朝周轻重一指,“你说!我师父是不是你杀的?!我爹到底是不是你害的?!”
  “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
  “那为什么还问?”
  “我……我希望不是你。”
  “确实不是我。”
  “那到底是谁?”
  “我还不能十分肯定,所以不能告诉你。”
  “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
  “分明是你的借口!”
  “所有的事都是一个阴谋,如果我猜错了,那就会伤害到一些无辜的人,也会伤害到你,所以在把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前,我不能把知道的告诉你。”
  “你……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做的,又不肯说是怎么回事,要我如何信你?!你先杀了焱云教弟子,又挟持我爹带着他跳下悬崖,师父全家惨死之前你又去过光就谷,我凭什么信你?!所有的人都说事情是你做的,难道整个武林都在冤枉你?!”
  “众口铄金的道理你不懂吗?你爹那个时候已经没救了,否则我又怎么会把他一个人丢在无有崖下?那之后我确实去了光就谷,可有谁亲眼看见我杀人了?”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这些说辞!”再次回忆起种种的细节实在会令人痛不欲生,项寻眼里的泪水滑落,他举剑刺向了周轻重。
  周轻重轻而易举地用手夹住了剑尖,项寻用力向前,却无法移动半分。僵持了片刻,项寻感到手里的剑柄变凉了。周轻重手指一错,剑身顷刻之间碎成数段。没了剑的支撑,项寻的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倾倒过去。周轻重起身的同时脚下向后一踢,人随着椅子向后挪了几尺。他依旧稳稳地坐着,项寻却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
  “周轻重!我要杀了你!呜呜呜……”项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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