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跟著姑姑学习宫中礼仪 繁琐的规矩让他更加怀念在外时那种自由驰骋的感觉
而负责调教两个男小主的管事太监所教导的内容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让一个男人学习怎麽伺候另一个男人 对楚熙然而言 那是耻辱 但为了亲人 他不得不忍著熬著 只盼所学所受将来都无机会用到
而这些日子来 他也渐渐的和林凤 熟络了起来 只是林凤不太爱说话 相反与他的爱笑 林凤常常发呆 偶尔会小声问上句：楚小主 你猜皇上真的会招我们侍寝麽？
说话的时候 林凤的脸上总会显出红晕 看模样就是想到了这些日子刘公公给他们教的那些东西和那一副副另类的春宫图
每每这时楚熙然也会跟著沈思 他完全无法想像那个朝堂上如此俊秀的少年天子会怎麽对待他们两个男小主
历来後宫里的男人 下场都是不得善终的 受宠的被说成妖媚祸主危及社稷 不受宠的往往出了宫也是受尽冷眼 甚至被人调戏
因为 在後宫中的男人 即使出了宫 也改不了那些在宫里被当成女人看待而养成的习性 更何况 三年来 每隔阵子都会吃下宫中特制的药 从而保证无法和女人行房
端著药的楚熙然不仅苦笑 连他自己都无法想像 若出了这宫 自己又会变成什麽样子呢？还能是现在这样雄心壮志的男儿郎麽？
在一边小太监的监视下 楚熙然一股脑儿灌下了药 放回桌上时 也正看到林凤皱著眉头吞下药汁
两人眼神相对 不仅欣欣然而笑
只是 楚熙然的笑是无奈 而林凤的笑 是认命
很快 楚熙然知道了林凤为何会如此
在三个月後的第一次御花园夜宴中 林凤以一曲凤求皇引得皇上注意 成了众小主中第一个踏进皇上寝宫的人
而第二日 自然封赏随之而来 源源送进了凤光室 引来不少人眼红和嫉妒
昭华小主的不屑一顾 如意小主的好奇观望 琦小主的淡然处之 仪熙小主的不动声色
楚熙然一一看在眼里 微笑著观察著这些人的反应 琢磨著内里的波涛汹涌
再看林凤 已经幸福的合不拢嘴 问起时又总是红著脸低头傻笑 一见就是已经傻傻跌入温柔的陷阱中的人儿
你喜欢皇上？楚熙然想明白後问过林凤
没想到 他的反映到是干脆 点了点头 说“喜欢 皇上长的又好看 人又很温柔 谁会不喜欢呢？”
楚熙然很想告诉他 温柔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 可又不愿意去打破他美好的憧憬 只能担心著在边上叹气
日子一日日的蹉跎著 似乎一切都在往楚熙然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著
皇上越来越宠林凤 对於姿容并不显眼的楚熙然到从未想起过般 就如楚熙然所分析的 皇上只把他当人质 而不是真正的後宫男妃嫔
同时 皇上对於绝代风容的慕容小主也很是宠爱 可说与林凤不分上下 占进了新秀女的风头和光芒
自然 俩人也都搬出了储秀宫 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宫殿 也都无意外地获封 比众人先一步真正成了这後宫嫔妃中的一员 从此生死 都将是皇家人
而楚熙然 也就独自守在了後殿 搬入了丽景轩独处 而前殿三间房依然是另三位尚未获封的小主 这就不必多说
先说说慕容家和林家
相对於慕容家的势力 林家 自然差上了一大截子的
慕容丞相 是三朝元老 朝廷上能与之抗衡的 除了手握兵符的楚老将军外 绝无他人 更何况只是小小一届文官的林家
但仗著皇帝的宠爱 林家倒是连连被提拔 林凤的哥哥姐夫们也都纷纷升了官 大有皇帝要培植林家一族势力的苗头
每回林凤去丽景轩找楚熙然聊天无意中说到这些时 楚熙然眉头总是不由皱得更紧了
林凤单纯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楚熙然却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不仅为林凤捏了把冷汗 却又不忍打碎他的幸福
於是只得暗地看著林凤 以防万一 却不想 真正的大祸 却是防不胜防的
那日林凤如往日般在丽景轩和楚熙然聊天 俩人正说的欢畅 突听太监一声尖厉的声响“ 皇上驾到 ”
顿时 俩人都傻了 缓过神来 才纷纷下跪在门口 迎接著远处带著一串人冲冲而来的当朝皇帝
“林凤 你好样的”年轻皇帝瞪著眼 盯著地上的林凤道“你自个儿看看这里头写了些什麽！”一张奏折飞到了林凤脚边 他慌忙拾起一看 顿时脸色苍白 抖著身体 咬著唇 却不说一句话 只是不停的磕头
“欺君之罪都敢犯 看来林家全都不要脑袋了！” 贺兰若明指著林凤吼道 “你 还有什麽要跟朕解释的？区区一个卑贱的戏子 居然敢冒名顶替进宫获宠 林家的眼里还有没有朕了！”
“皇上开恩 一切罪责林凤愿意承担 与林家无关”林凤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 却始终不敢抬头望向一眼发怒的天子
“无关？林凤啊林凤 你不要以为朕宠你就舍不得治你的罪！”
“林凤不敢 但林家有恩於林凤 又收养林凤为义子 这次代替林家妹妹进宫也是实在不忍林老爷与心爱的独女分离 但愿皇上体恤开恩 林凤愿一力承担”
“哼 林凤 你太不了解朕了”贺兰一甩衣袖 冷冷道“来人 废凤才人 迁入长门宫禁足 至於林氏一族 以欺君之罪流放 永世不得回朝”
“皇上”林凤惊呼著抬起脸 简直不敢相信昨夜还抱著他轻声细语的人今日却如此对他
然而 当今年轻的天子却再是没有看他一眼 挥了衣袖转身离开
“长门宫 长门宫 居然是长门宫”林凤红著眼重复著 一次又一次 楚熙然上前心疼得抓紧他的手臂 试图扶起他 却被林凤反手掐住手踝 勒得紧紧地 听他一遍遍得重复著“长门宫 皇上要送我去长门宫 皇上要送我去长门宫 去长门宫了”
楚熙然抚摸著眼前人儿掉下的泪 却不知怎麽安慰 长门宫啊 那是这後宫最冷最冷的地方 有如月亮上的广寒宫 凄冷冰凉
当年抱著金屋藏娇的誓言的陈阿娇皇後 就是被自己深爱的天子送进了那里 即使千金买来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依旧没能挽回帝王的心 最终在长门宫郁郁而终
这就是帝王的情 这就是帝王的宠 这就是帝王的爱
楚熙然叹著气 心里一片凄凉 看著眼前早已伤心欲绝的林凤 顿时一口闷气牢牢憋在胸口 无处发泄
凭什麽 他就可以这样肆意糟蹋别人的真心 凭什麽 他就可以妄断一族人的生死 凭什麽他就可以把後宫三千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也是他手中的一个棋 一个被牢牢牵制住的棋
“林凤 我定会救你出那个鬼地方！”楚熙然紧紧抱住林凤颤抖的身躯 忽然觉得 这後宫的残酷是离自己如此的接近
十年心 上部 三
第三回
贺兰若明的手肘撑著桌面揉著自己的太阳穴 心里正在烦躁著 忽听外面太监报说 楚小主在御书房门口求见
愣了愣 虽然觉得 一个未获宠幸的小主主动提出要见皇上那是坏了後宫规矩的事 可一想起当初殿试时那双漂亮的眼睛 心里就好奇起来
那人 为何而来？难道是林凤？贺兰心里打著问号 思量片刻 才道“让他进来吧”
楚熙然深吸了口气 举步踏进了安静的御书房 感觉到上方两道明亮的目光注视著自己 想起了体元殿的初次对视 没缘由的忽然心慌了起来
“臣叩见皇上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熙然跪著给皇上请安 却久久没听得那声“免礼”
“姑姑没教过你麽 进了这後宫 是要自称臣妾才对”贺兰满意地看著楚熙然闻言後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才开口道“起身吧”
楚熙然这才站起身 却又不敢放肆地抬头看向皇上 姑姑教过 不可私自窥视天子容颜
“抬起头 看著朕 告诉朕 你来所为何事？”贺兰没有意识到自己何时放柔了声音 彷佛如三月沐浴春风轻柔入心
“恳请皇上饶过林凤”楚熙然这次毫无畏惧的迎上贺兰直射过来的眼神 不依不饶道“皇上 林凤是林家所收义子 就已算林家之人 并无欺君”
“林家以所收的伶人为义子送进这皇宫 就是辱没了整个贺兰皇族 怎不算欺君？”贺兰挑起眉瞅著楚熙然仔细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
那人偏不动声色 只是缓缓而出“皇上 你喜欢林凤麽？”
“喜欢”
“有多喜欢呢？”
“与所有获得宠幸的妃子一样的喜欢”
“林凤他很喜欢皇上 喜欢到每回谈起皇上他眼睛都发著光 脸颊也晕著红 心跳扑通扑通的连一边的人都能听清 他以为皇上也是这般得喜欢他的”楚熙然看著贺兰没有表情的脸 继续道“傻林凤 他其实很可怜 可怜的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可怜的以为皇上是真心喜欢他的 可怜的以为林家的荣宠也都是因为自己获得皇上的喜爱而得来的”
“你要说什麽！”贺兰依旧没有表情 却连身边的小太监都能感觉到龙威发怒了
“臣只是想说 皇上一心想提拔林家 使之可以在未来牵制住慕容家 却不想被慕容家反递了道折子 证实了林凤不是林家亲子 而且还是个下贱的戏子出生 所以皇上恨 恨自己的计划就这麽都白费了！”
“知道麽？这後宫 从不缺聪明的人 笨一点儿反而能活的更久”贺兰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有 你又忘了自称臣妾了 不要以为站在这御书房你就不是朕後宫之人！”
“臣妾。。。知罪”楚熙然咬著唇 双膝跪地 垂下的头让贺兰看不清他此刻不甘不愿的表情
“朕可以不送他去长门宫”贺兰忽然开口 无意外的看著下头跪著的人儿惊诧得抬起了头“再过十日 就是突厥王子曼陀进京面圣的日子了 你若愿意当众献舞 朕就考虑只降他回凤光室”
“当真？”楚熙然歪著脑袋揪真的模样忽然让贺兰觉得很可爱
“朕是皇上 一言九鼎”
“好 臣。。。臣妾愿意！”楚熙然始终紧咬著自己的下唇 直道泛起了血红 竟是破了
“出血了”贺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 用手掐著他下颚让他不得不放开自己紧咬著的双唇 楚熙然看著面前忽然放大的俊容 一瞬间的迷茫 然後 就感觉自己唇上温温柔柔的湿感
拉开距离 才看到贺兰怀著深度的笑意 楚熙然这才清醒过来 用手擦著自己的嘴 气鼓鼓地瞪了贺兰道“臣告退” 然後转身就跑了
身後贺兰的肆意的笑声传来 紧跟著风声传进楚熙然的耳里 羞得他恨不得钻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臣。。。他。。。又忘了 哎～～～”贺兰看著消失的人影儿 这才收拢了笑意 表情顷刻变得严肃起来
“皇上 真要让楚小主献舞麽？那曼陀。。。”贺兰的贴身太监小林子等待著年轻天子的示意
“朕 自有分寸 照办吧”贺兰挥手让小林子退下 顿时大殿里撤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贺兰一人 拖著下巴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沈思著
“楚熙然”贺兰默念著 抬手举起楚老将军今日递上的反对与突厥和谈的折子 嘴角扬起冷冷的笑意
八日後 淑妃忽然来到了丽景轩
楚熙然跪安後 却再也没有起来
淑妃说 一个未获封赏的小主 竟敢私自见驾 坏了後宫规矩 应当受罚 本宫念在你初犯 就轻罚以示惩戒
於是 整整一晚 楚熙然就跪在原处 由姑姑看著 直到天空发了白 膝盖失去了知觉 才被小顺子扶回了榻上
“主子 明日你还要给那突厥王子献舞 这腿可怎麽受得了”
“傻瓜 你当淑妃早不来晚不来 干吗事隔八日後才想起来罚我？那都是算好了日子才来的！”楚熙然笑著点了点小顺子的额头“好歹我也是个男的 跪那麽一晚没什麽大不了的 你就给我收起你那苦瓜脸 快去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