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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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其-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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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冷哼了一句,才长长的吁了口气,还好不是直接发落,给了自己辩解的机会。

    席若依旧不依不饶:“朕记得当时宣你来问过,你当时答朕说这法子可用。现在出了事,便要往他人身上推的一干二净么。”

    “回圣上,臣清楚的记得,当时臣答的是,此法子是最不伤人的一个,并不是说它无害啊,请圣上明鉴,将那乱出主意的混账小人重重惩处。”

    书柜阴暗夹缝里藏身的暗一,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偷笑,若不是暗八忙着换班的事,让他见了一定会乐疯的。黄大御医此时振振有词,一副忠臣模样,却不知出那馊主意的正是圣上本人,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么。哈哈,叫你平日里嘴上不留德,报应终于来了吧。

    “来人。”

    黄岑身子抖了一下。

    席若高声道:“黄岑御前失礼,打板三十。”

    黄岑瘫坐在地。御前失礼?好像他一直恭恭敬敬的跪着,老老实实的回答啊,可是席若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让他没胆子喊冤啊。

    耳房,不大的屋子却足足烧了三盆暖炉。张德热的满头大汗,喝了口解暑的凉茶,润了润嗓子,又开始教导某个不太听话的奴才。

    只不过,这个不太听话的奴才确实不听话。这不,蜷在暖榻上睡得忒香。

    圣上说,谢归其自恃聪明,从小就讨厌听太傅教书,一听瞌睡虫便要作怪。每次上课,伴随着朗朗读书声的总有小小的鼾声,太傅碍着皇帝和太子宠他,也不敢过分责骂,况且你问什么他都会,要想告御状也没证据了,那个护短的太子也是绝对不会去做人证的。

    张德从一旁取来备好的锦被,轻轻的为瞌睡虫盖好。叹了口气,往里室走去。

    “睡了?”

    “老奴还没讲一刻钟,公子就阖眼了。”

    席若手托腮,侧躺在床上浅笑:“今天难为他了,让他自己睡醒吧。耳房挨着朕的小厨房,你吩咐下去,让那帮奴才手脚轻些。”

    “是,老奴省的。”

    “张德,你是看着朕和归其长大的,这些日子又是跟在他身边不离,他有什么变化是逃不过你的眼吧。”

    张德揣测着帝王心,小心答道:“奴才有幸得以伺候圣上。”不提谢归其,就是要向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人表达自己的忠心。上位者大半疑心重,喜欢听人表忠心。席若虽不是喜好谄媚之臣的君主,不过若的的确确是忠臣良将,偶尔说之,君主总不会责骂便是。

    “他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老奴以为,公子高傲的性子虽未完全磨平,却也去掉了菱角。圣上的法子,循序渐进,正是医治公子这恶症的良药妙方。”

    一直保持着淡淡神情的帝王,此时突然卸下了冰冷面具,在一个贴心的老奴才面前叹了口气,到底敞开了心怀:“朕当时气坏了,一心想磨平他。这饿人的法子收效虽好,却也伤害到了他。现在想来,朕竟有些后悔了。朕处理朝事顾不得他,你平日里伴他左右,他除了怕冷,可还有其它什么坏症?”

    “……,没,没什么了。”

    席若瞳孔骤缩,厉声道:“张德,你敢欺君?”

    张德惶然下跪:“老奴不敢欺瞒圣上。公子他,他只是胃口变得小了,精神也差了些,其它真没有什么了。”

    “实施这法子的时候,朕再三斟酌,命黄岑仔细定量。每日两碗米粥,只会消磨他的精神,不会对他身体造成大的危害。胃口变小,倒在朕预料之中。”

    静了片刻,席若又慢慢开口:“虽是如此说,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你眼睛擦亮些,若归其有什么不适,早些回禀。”

    “老奴省的。”

    “既然他失守了一座城池,接下来的仗,还是给他些喘息的机会。朕要换另一种进攻的策略了。”

    谢归其不是睡饱了才醒了,而是痛醒的,胃痛。他蜷起双腿,用手狠狠压住胃,在榻上咬牙坚持了会儿,这次却是痛的厉害,一不小心摔下床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归其扶着榻上的小木桌站了起来,坐在榻上,装作刚醒。张德捧着碗热粥进来,看到谢归其的脸色有些发白,关切的问道:“公子身子不适么,可是冻得?”

    “是有些冷。”谢归其淡淡答道。

    张德忙奉上热粥:“这是上等的燕窝粥,公子饮些暖暖身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被肯定的感觉好难受啊,不过还是想拼一拼。加更,冲榜

    ☆、《女训》

    “给我?”谢归其很是惊讶。不饿他已经够让他讶异的了,居然还主动给他送吃的,难道方才撒娇让席若心软了么?可没听说做奴才的还能有燕窝粥吃。

    张德笑着点头:“是呀。圣上说您午膳只吃了半碗粥,几口米饭,菜也没吃多少,甚是担心,嘱咐老奴熬些补汤,为公子好好补补身子。”

    “为我补身子?”谢归其冷冷的重复,脚往后退去,可惜耳房太小,没退几步就挨上榻了。不顾形象,谢归其一跃蹿上了床,抵在床角戒备地盯着张德手中的碗。

    张德苦笑:“公子,圣上担心您的身子,这是上等的补粥,快下来喝了它吧。”

    席若心念电转,若是出手伤了张德,席若肯定会生气,到时候便不让他见父亲了。就算打倒了张德,席若要想逼自己喝下那个东西,外面定会埋伏着侍卫。如今虽招式还在,力气和内力却通通没了,只要一个三等侍卫便能轻易控制自己。

    不能硬来,逃也不是长久之计。该如何,才能避开那个东西。

    半年前,席若把他从牢里带出来,拿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给他。他穿着囚服,浑身脏臭,又饥又饿。虽然席若把他族人都下了狱,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选择相信席若,相信这位如兄长般溺爱他的好友,是不会真的对他的族人下狠手。

    他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喝了下去。以为是补药,却是毒药。

    痛了一天一夜。骨头像是裂来了一样,从脚底至脊柱,慢慢扩散,四肢百骸皆痛的让他恨不得卸下来丢掉。当时死的心都有了,却连个手指都抬不起来。

    刚开始他不断的惨叫。席若却是放下碗便走了,无论他叫的多凄惨,也不曾露面。

    谢归其后面便沉默了。一是没什么力气了,还有便是心性高傲,认清了席若的面目后,不愿再开口示弱。

    晕过去之后又痛醒,反反复复的折磨。最后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只是一摊烂肉,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有人进来抱他,彼时眼睛视物不清,但凭借再熟悉不过的触感和味道,知道那个人就是席若。虽然极度不愿,可还是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躺在一个很小的屋子,是天子寝宫的耳房。厚重的黄色帘幔卷起,席若端坐在御桌前处理政事。听到动静,侧过头来,温柔一笑,恍惚间还是旧日时光。

    席若说:“归其,朕费了你的武功。从今往后,你九族皆贬为下奴,而你谢归其,没入宫中为奴,朕会为你选个好日子净身。没有朕的允许,不可出寝宫一步。”

    一向反应敏捷的谢归其,却怔愣了许久,才一点点消化了席若的话。

    从那以后,不复旧时光。

    为了不惊动外面的侍卫,张德守着门口,好言劝道:“公子莫怕,这真的是补粥。容老奴僭越了。”说罢,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又吩咐宫人取了干净的来,才恭敬的奉上。

    谢归其这才跳下来,二话不说,捧起呼呼喝了半碗。

    “公子,圣上说需得再多喝两口。”循序渐进,胃口总会慢慢恢复正常的。

    就知道不会有便宜的粥,却不知图的是什么?谢归其恨恨的想,面上却隐忍着不露,只淡淡道:“我饱了。”

    张德哄小孩子般说道:“再喝两口,就两口。”

    “就两口?”谢归其见张德点头应了,便又捧起碗,却不再是张嘴吞咽,而是伸出小粉舌调皮的舔了两口,眼瞅着张德,忍不住笑。

    席若怕张德搞不定谢归其,亲自过来监督,刚打起帷帐,便看见了这一幕,曾经的那个调皮狡诈的谢归其猛地闯入脑中,一时间无限感慨。

    谢归其听到脚步声,来不及收回鬼笑,侧头,便见席若怔怔的望着自己。

    笑靥如花。当时只是为了消磨谢归其的棱角,却不曾想,消瘦下来的谢归其居然美得更胜好女,不,是惊为天人。

    感慨之后,被美色迷惑,不争气的下腹一阵火热。还好袍子宽大,不然让谢归其看到了,不知该羞得到处找地缝,还是恨的牙根痒痒,亦或是自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短处,持宠而骄。

    “圣上。”谢归其乖巧的叫了一声。

    席若别过头轻笑。时不时的把“太子”的称号叫出来,还以为他沉溺在旧时光不肯面对如今呢,却原来心里比谁都明亮,不过利用以前的称呼,用来撒娇,唤回旧日的疼爱罢了。这只狡猾的小狼狗。

    “朕晚上要去皇后宫里,下午你抄十篇《女训》出来,朕要皇后分发给各宫。”

    “《女训》,我?”谢归其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啊眨,怀疑的问着:“为什么让我抄啊?”

    席若手握住放到嘴边,假意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言道:“你的字差些,正好抄蔡邕的《女训》,改改你的狗爬字。”重点是希望抄着抄着,你的心能够像女子一样柔软下来,好为朕攻陷你的大计添一份助力。

    “为何让我抄,皇宫的书库里有专门抄书的奴才吧。”谢归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放肆,你也是奴才吧,皇宫里要样你这么专门顶嘴的奴才么?”一句话就顶回了谢归其所有的不满和疑惑。

    “蔡邕?”谢归其皱了皱眉,黑瞳往上一挑,似想到了什么。

    席若的眼多尖,何况又总盯着他,当然捕捉他的细微动作。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要伸爪子了么,看来,该要暗八早点出现了。

    “张德,你随朕走吧,不必管他。”

    张德有些吃惊,半年来还是第一次圣上开口叫他离开谢归其身边呢,以往自己总是想着去伺候圣上,都被赶了回来,再说,依着谢归其的性子,也不是能安安静静抄写的主儿,圣上不在附近,他若也不时时盯着,说不清会闹出什么事呢?

    不仅是张德,就连谢归其也惊讶的微张了嘴。

    席若也不解释,抬脚就往外走。张德赶紧跟上,一只叫都踏到外面去了,又急忙回头,冲着谢归其使眼色,暗示他可千万不要乱搞什么小动作。

    谢归其懒懒的伸伸手脚,也不看他,拿起床榻上小木桌冷掉的茶喝了口,去去嘴里残余的粥味。

    不多时,有一个相貌普通,身材高大的太监过来,要引谢归其前去御书房的清心阁抄书。谢归其虽然没了武功,但毕竟是练过的,一眼就看出那个自称“安八”的太监会功夫,而且武功不低,若换做以前,恐怕自己也得吃点力才能撂平他吧。

    会功夫的太监并不稀奇,每个妃子皇子公主身边都会有上几个,宫里还设有专门培养学武太监的地方。只是存在一个如此高手,不得不叫人注目。

    安八把书朝书案上一丢,径自找了张藤椅歇了。

    被人这么一对待,倒更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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