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霈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终于认清了他眼前的人，不是阿仁，不是那个好像从来没有长大、还需要人宠着的阿仁，而是吉天佑。
是这个，好像一眼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少年。
梁霈微微偏过头去，定了定神，淡淡回：“嗯。”
吉天佑忽然拍上梁霈的肩膀：“梁总，我这样说，其实是因为……”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往日清亮的眸子有些黯淡无光。梁霈转头瞥他一眼，心却尚未从刚刚那种震撼中走出：“因为什么？”
吉天佑忽然咧嘴一笑，说：“你笑起来比不笑帅，多笑笑肯定能迷倒很多女生的！”
“……”
梁霈木然转过脸，不去看他，一旁的吉天佑早已闷着头狂笑起来。
秋风阵阵，头顶上的梧桐树叶哗啦作响，远处水波又开始摇晃。
从下午一直到傍晚，两人便这样慢慢地绕着湖区散步。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眺望着这样开阔的景色，并不说话，某种积极的情绪却不知不觉间渗入两人心间。
在路上随意吃了些东西后，他们一起回了家。梁霈又开始忙碌了，而吉天佑则抱着吉他、握着笔坐在桌前，对着窗外繁华的灯火。
白天的一幕幕如通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重现。他回忆起孩子们天真的笑容，回忆起那个努力依靠自己站起来的孩子，也回忆起秋日的朗朗晴空。
吉他的旋律在房间里回荡，笔尖与纸面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切完成之后，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歌，由衷地笑出来。
梁总，谢了。
18
18、第 18 章 歌曲外泄 。。。
透明玻璃外，录音师对四人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摘下耳麦。
录音棚内的D。O。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也走了出来。
“今天不错啊！大家状态都挺好的，继续加油！”制作人Ada对四人和善一笑，鼓了几下掌。
“嘿嘿，那是Ada姐指导得好啊！”
于成飞拉着Ada，狗腿的模样引得吉天佑连连摇手：“行了吧你，这么肉麻！”
“我说的可是实话！”于成飞挑挑眉，依旧笑得开心。
“你的实话也未免太多了。”就连Kelvin也一副受不了他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于成飞不以为意：“实话实说是好品质。”
众人无可奈何地相视一眼，就连秦傲都忍不住笑起来。
“走了走了！去吃饭去！饿死了！”Kelvin把兄弟们肩膀一揽，回头对Ada说，“Ada姐，一起去吧！今天小吉请客哦！”
“诶？我什么时候……”
吉天佑话还没说完就被Kelvin再次打断：“你可别不承认啊！上次你亲口答应的，锦福酒店！”
吉天佑叹口气：“呃，行行行，我想起来了……那今天我请客！Ada姐，一起去吧？”
Ada摇了摇头，温和地笑着：“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好好玩儿吧！”
“啊？这么不给面子？”Kelvin立刻开始拉帮手，“秦，飞哥，你们也说句话啊！”
秦傲淡淡勾起一笑：“Ada姐如果有事就去忙吧。”
“哈？”Kelvin大受打击，Ada倒是忍俊不禁：“还是秦傲知道我。你们去吧，我真的不去了。”
“好好……”Kelvin回头，对剩下的三人甩甩头，“那走吧？”
“等等！”于成飞忽然有些歉意地开口，“抱歉啊，我今天也有约，不去了。”
“搞什么啊！你也不去？”Kelvin火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说！有什么约比兄弟还重要的啊？”
于成飞眨眨眼：“美人。”
“……你是在暗示你是英雄吗？”吉天佑终于忍不住吐槽。
“知我者，天佑是也！”于成飞朝他抛个媚眼，“所以，为了兄弟的终生幸福着想，理解一下啦！”
说完，他立刻撒丫子跑路，一会儿就顺着录音室外的走道拐了个弯，没影了。
众人再次对视，一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十几分钟后，锦福酒店的某包间内，D。O。除了不负责任的团长以外的三人齐齐聚首。
喝了一圈酒，三人都有些兴奋起来。Kelvin再次举起酒杯，朝吉天佑比了比：“来来！再来一杯！庆祝你的歌被录用啊！”
吉天佑爽朗一笑：“谢了！”
两人喝干了手里的啤酒，秦傲也向吉天佑举起了酒杯，报以一笑，却并不说话。
吉天佑自然知道他也是同样祝贺的意思，也笑呵呵地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不过说起来，还真看不出啊，原来小吉你这么厉害！”Kelvin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什么时候也教教哥儿几个？”
吉天佑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这……我也只是在培训营那会儿学过一点皮毛啊。然后有了灵感，就自然而然写出来了。”
“喂喂，什么自然而然啊？”Kelvin假装凶狠地瞪他一眼，“分享一下嘛！这样吧，你就说说你怎么写出这首《水手》来的，怎么样？”
吉天佑思虑半晌，终于还是点点头：“好吧……”
他略去了梁霈的名字，只说是一个朋友带他走了几个地方，把事情经过大概交代了一遍，引得Kelvin一阵感叹：“你这朋友真够意思，还帮你找灵感！”
吉天佑心里也有些满满的：“是啊，那当然！”
秦傲勾起嘴角，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以后的歌就靠你了。”
吉天佑再次豪气云干地喝了一杯，还附带拍了拍胸口：“没问题！”
***
新歌的制作到了尾声，混音和后期处理都已经完成，审批也已经下来了，就等着最后发售。正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时，一个惊天消息突然传来：
专辑歌曲外泄了！！！
路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头都炸了。和Drifting ones的四名团员一说，几个人立刻找了台电脑去网路上搜资源。
不搜不打紧，这一搜，居然铺天盖地全是D。O。新EP里的曲目！路豪当即傻了眼，下载了几首后一听，原原本本，和他们专辑歌曲一点不差！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歌手发片，专辑内容都是宣传重点，说是最高机密一点不为过。现在歌曲已经在网上流传开了，不仅会因为可以下载而影响EP销量，更是会逼得他们不得不将发片期提前，很多工作计划都会被打乱。再加上此次华成对D。O。的首张EP的投入较大，宣传损失更是逼近几十万！
“怎么回事？”吉天佑已经完全手足无措了。
于成飞捏了拳头，恨恨地说：“是哪个王八羔子做出这种事……可恶！”
路豪只呆了片刻，很快恢复过来，脸色沉重地说：“应该是公司内部有鬼。具体是谁，我们会查的，这些你们不用管。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发片期，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了。”
“没事，豪哥，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Kelvin抱着胳膊，沉稳地答。
路豪又看向秦傲，后者只是略略点头，脸色显然也不好。
回了家，吉天佑几乎是沉默地做完了他该做的家务，随即一头扎进了房间，打开电脑，再次搜了起来。
网络新闻以“Drifting Ones首张EP大曝光！”这样的标题写着。吉天佑咬了咬唇，闷着头继续往下看，发现每首歌的下载量都超过了几万，并且仍在增长。
页面的最下面有很多网友的留言，大多数都是说D。O。的歌很好听的，也有的说很一般，当然更有一些粉丝跳出来呼吁大家支持正版。
几家小有名气的音乐网站基本都是这样，页面上一片混乱，还有不少人掐架。吉天佑看得心里发闷，脑中一片乱糟糟的，只是关了电脑，把自己丢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阿吉似乎也知道主人心里烦闷，怯生生地爬到吉天佑床边，咬着被单扯了扯，他也没理会。
太疯狂了。
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他满心期待着EP的正式发布，到了最后关头居然出了这种状况！
难道真的是他天生倒霉，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放过他？
他就注定不可能成功么？！
“咚咚咚。”
门极其有规律地响了三声。吉天佑知道是梁霈，却实在没有力气去开门，只是远远说了声：“请进。”
梁霈便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吉天佑依旧没有起床，只是拿右手遮住了眼睛。
“梁总。”他闷闷地说了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嗯。”梁霈应了，磁性而悦耳的声音传来：“EP外泄的事情，我有所耳闻。”
“抱歉。”吉天佑撇了撇嘴，低低的声音从喉间溢出。
“道什么歉，这不是你的错。”梁霈说。
吉天佑动了动嘴唇，咧开一个笑容：“……好像也是。那我收回那句道歉好了。”
那头半晌没有人说话。
时间在沉默中一秒一秒过去。吉天佑有些心慌，如果不是床铺边的凹陷也没有动静，他几乎怀疑梁霈已经出去了。
吉天佑挪开原本挡着眼睛的手臂，梁霈果然仍坐在床边。他侧对着自己，将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目光中似乎带着森森冷意，落向地板的某处。
“梁总？”吉天佑终于忍不住出声。
梁霈似乎是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吉天佑略微有些惊诧的目光，脸上的寒意顿时消散，安慰似的勾起唇角：“你早点休息吧，之后估计有得忙了。”
说完，他忽然倾身过来，在吉天佑还没反应过来时，在他略长的碎发上揉了揉：“别想太多。”
他狭长的眸子黑沉沉的，吉天佑即使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其中的情绪。等他再想细看时，梁霈却已经走了出去。
吉天佑重新将右臂抬起，遮住眼睛，也遮住了外面照进的月光。
什么啊，还摸脑袋？把他当小孩子哄啊？
虽说如此，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安稳了许多。
***
Drifting Ones的首张EP《Do as you like！》推出后，首周销量虽然还算差强人意，但之后很快滑落，几乎在各大电台歌曲榜的二十名左右徘徊。
现在的唱片市场早就不如从前本世纪初那样火爆了。无论是香港台湾还是大陆，唱片销售业绩一直一落千丈，这是不争的事实，只要能卖过十万张在业内就算很成功了。
而照D。O。目前的状况来看，突破五万张也颇有些危险。这就意味着，D。O。不得不依靠后期宣传提高成绩。
望着日程表上满满的安排，吉天佑抿了抿干裂的唇，喝了口水。
四周是一片嘈杂。露天舞台已经搭好，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试音等工作，D。O。则在台后准备。
“天佑，你没事吧？”于成飞走到吉天佑身边，有些担心地问。
“嗯？没事啊。”吉天佑扯开一个笑容。
“我说真的，看你这两天精神都很不好的样子，是不是没休息好？别把身体弄垮了啊。”他都有些不忍看吉天佑眼下的黑眼圈。
“可能是有点吧……最近晚上睡眠不太好……”说着，吉天佑还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哈欠，“没事的，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回去补眠。”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