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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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知罪-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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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已经停了,再过两日,奉天便要大婚。
  方静施一条胳膊已经断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参差错落,原本莹白如玉的肌肤变得晦涩。他身上的伤处理过之后,已经到了深夜,中间醒过来一阵,奉天抱着他,一口一口喂他喝药。他亲手照顾他,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座院子。
  他在方静施床前守了一夜,方静施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奉天,眼神中满是不解。奉天对他说话,他也是一言不发。奉天也不逼他,只悉心照料,什么事也都亲力亲为。
  这边白术几乎被陌飞云气得半死,玲珑来请他的时候,他几乎以为陌飞云就快要死了。待看到陌飞云的时候,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许多事情一股脑地全哽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他很想把榻上的人拎起来狠狠骂一顿,可是看到的时候,又只能默默摇头叹息。
  他已经没有办法分辨这是不是真的感情了,若是真的,为什么要以这么卑微的形式来爱?
  陌飞云对于白术的责难一笔带过,两天过去,明日就是奉天大喜的日子,奉天也一直没有出现过,所有的人也都绝口不提此事。
  东院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清,和整个王府的喜庆气氛大相径庭。奉天似乎遗忘了陌飞云的存在,东院的这个角落,成了一片鲜少人涉足的禁区。
  整个王府挂满了火红的灯笼和鲜艳的红色绸幔,纱帘都换成了紫色。江泊在门外低声道:“殿下,时候到了,请更衣。”
  奉天看了方静施一眼,“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就来看你。过几日,我就带你去封地。”
  方静施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奉天也不以为忤,转身出了房门。他跨出房门,走过回廊,忽然停住脚步,看向庭院中陌飞云那日抱着方静施站过的地方,他静静看了一会,转身道:“江泊,飞云呢?”
  江泊平静道:“陌统领此前受刑所受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在房中休养。”
  奉天点了点头,打消了过去看看的想法,迈开步子快步向前走。
  花轿落地,满室皇亲贵胄,道的是百年好合,称心如意。京城第一的美人成为娇妻,好一个佳偶天成,郎才女貌。
  洞房是东院最靠外的一间,彻夜的灯火辉煌。可悲的是,洞房中除了媳妇之外,却没有奉天的身影。
  陌飞云盯着摇曳的烛火,将手里的信笺点燃,渐渐烧成灰烬。他站起身来,推开门往外走。
  天色已黑,可是月光映照在雪地上,周围很亮。陌飞云站在一棵松柏的阴影里看着敞开的窗子里的二人。
  方静施披着雪狐披风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奉天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呢喃着什么,奉天显然是醉了。他怀里的人挣扎着,渐渐脱力,倒在奉天怀里喘息,两人唇齿交缠之际,都带着些沉醉。
  陌飞云默默看着,方静施伸手攀住奉天的肩,不知说了什么,奉天微微愣了愣,痴痴地笑了,不住吻着怀中人的额头。
  夜色正迷人,陌飞云抬头看了看天际,转身落在了房顶上,坐了不知多久,觉得疲惫渐渐浮起才推开门回房休息。衣摆湿了,陌飞云索性从里到外换掉。
  他面对着床榻退掉衣服,扔在一边,刚伸手去取干净亵衣,一双手擒住了他的腰身,那触感和气息再熟悉不过。奉天竟然过来找他,身上带着酒气,可是看样子酒已经醒了大半。
  陌飞云定住身子,没有回头。奉天紧贴着他的后背低声道:“飞云,这是最后一次我这样抱着你,往后,你就只是我身边最得力的手下……”
  陌飞云心中犹如刀绞,片刻之后,低声道:“好。”
  “你不欠我的,一直都不。答应我,不要再背叛我,我仍旧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相信你……”
  陌飞云放纵的闭上眼,伸开手臂环抱住奉天的肩膀。奉天灼热的喘息渐渐将他暖热,两人身体贴在一处,密不可分。奉天身子一沉,陌飞云惊喘一声,半闭着眼注视着奉天的轮廓,企图永远记住这一刻。
  灼热的欲望找到了发泄的乐园,毫无节制地征讨挞伐,耗尽身心合二为一。每一下撞击都像是分离宣泄,抵死缠绵。没有亲吻,没有爱抚,没有慰藉。痛苦蔓延开来,与快感并驾齐驱。
  两人灼热的呼吸渐渐频率相合,某些与欲望无关的情愫渐渐消弭,陌飞云眼睁睁地看着奉天抵达他身体的顶点,翻腾着无边的痛楚,浇湿了情和欲,拍打着他的身心。

  最恶

  陌飞云一身的伤,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但是他很快睡着了,大概奉天的到来反倒让他平静了,他难得的睡到了天色大亮。身体的疼痛骗不了人,奉天确实来过。陌飞云摸了摸身边冰冷的床榻,久久失神。
  那些话还萦绕在耳边,久久不退。
  他觉得胸口胀痛,伏在榻边,咳出一口血,他没有办法抑制内心的波动,内息已经乱了,抓不到一丝头绪。他低头去看,手上也沾上了血。
  收拾完那一滩血,陌飞云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子,回过身来挑出一件简单的长衫套上。眼角扫到窗边的那两把剑,其中一把是飞雨给他定制的,另一把是奉天特意寻回的龙吟剑。他沉默片刻,拿起了那把普通的精铁长剑,那剑上有一朵祥云。
  他拿出纸笔,却不知道该留下什么。想了想,提笔写上珍重二字。他用龙吟剑压着那薄薄的纸张,目光落在角落笼子里那两只大兔子。
  原来这里竟然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等到要离开了,才觉得一直以来也都还是寂寞的,这里也不能称之为归处。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
  陌飞云一个转身,再不回头。几个腾跃,人已经出了府邸。
  一大早奉天便回了大厅。昨夜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新娘独守空闺,屈绿萱明白其中道理,没有等到二皇子,安然睡了。
  只是一大早又要入宫,奉天也没有多在意。明日就要启程离京,一切都要好好打点。他不担心京城的事,唯独担心方静施不愿跟他离开。
  昨日“方静施”已经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陌飞云不知用了什么妙计,竟然从大内天牢将人掉包出来,如今人回来了,只是换了一个身份。
  奉天不确定方静施是怎么想,可是时局如此,他除了离开别无他法。
  早间入宫回来,奉天便开始准备启程的事。
  小猴正午跟着侍卫从军中回来,几个月不见,高壮了不少。
  “我师父呢?这几日我可是有拼命练功,只等着回来叫他看看我的成果呢。”小猴揉了揉鼻子问。
  奉天头也没抬,“应该在屋里。”
  小猴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失望。转身出了书房,直奔陌飞云小院而去。刚进了院子,迎头一个人影撞了过来,摔倒在地。小猴定睛一看,竟然是玲珑,连忙伸手去扶。
  不扶倒好,这一扶倒让小猴吓了一跳。玲珑满脸是泪,哭成了泪人。
  “玲珑姐姐,你怎么了?”
  玲珑摇头,擦了泪,眼睛红肿。“陌大哥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本该高兴,本该高兴……”
  小猴一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陌飞云为什么要走?他要离开去哪里?那他又该怎么办?
  “小猴……他不是不管你了,他是管不了你了。”玲珑看到陌飞云枕边滴落的几滴新鲜血迹的时候就明白了,许多事,陌飞云无可奈何,许多事,都是命中注定。
  就算要死,也要找个安宁之地。
  “不行!我要去找他!师父在哪,我就去哪!”说着小猴眼眶发红,转身就往外跑。
  玲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从怀中掏出钱袋塞在他手里,“一定要找到他,要是晚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你记住,找不到就去找飞雨。”
  小猴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书房中奉天揉了揉额角,最近确实疲乏,此刻身体疲惫,手头的事也不多。屈绿萱出奇的乖巧听话,今日也一直呆在园中,不曾有过片刻的离开。
  昨夜方静施恼他动手戏弄,气急攻心呕了血,此时奉天也不敢去看,只能通过服侍的下人知道方静施的情况。这会他正在休息,谁也不理会。
  奉天也没有想过去找晦气,起身去了一趟屈绿萱院中。见到奉天过来,屈绿萱显然有些吃惊,只是立刻又平静下来,礼数周到。
  “可还习惯?”奉天坐下,随意道。
  “一切尚好,多谢殿下挂怀。”屈绿萱浅笑道。
  “嗯。近段时日爱妃还是不要随意走动,过几日便要去封地,还是先做好准备。”
  “是,绿轩明白。”
  奉天皱了皱眉,对方的态度太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这不同叫他不得不对她心生疑虑。但是一个弱女子,能想到的招数实在有限,他并不放在眼里。
  “好了,最近一段时日很忙,就不过来了,爱妃好好照顾自己。”
  屈绿萱眼神一动,垂首道:“殿下走好。”
  奉天扫她一眼,人已经到了门口,门外的雪又下了起来。
  园中雪白一片,纷纷扬扬满眼都是雪花,奉天深吸一口气,梅花的香味隐隐浮现,他有些诧异,忽的开口道:“哪里的梅花开了?”
  随行在后的壹现身回道:“西边的园子。”
  “那园子不是很久没有去了吗?怎么会又种上了梅花?”西边的园子离得远些,那边除了园子以外,多是下人房,厨房也在那边。奉天不喜欢看到下人们一起嬉笑打闹的样子,所以也很少过去。
  此时忽然听到西院,也有些诧异,一时起了好奇之心,“走,去看看。”
  壹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在雪地上,没有打伞,雪落了满肩。地上的雪都是早上扫过的,现在也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
  奉天站在这一片的梅树下,心情蓦地好起来,嘴角莫名带着笑意。壹看得有些痴了,面前的少年一身锦衣,衣袂如血,身后落雪成白,如梦似幻,好不真切。那人一身霸气瞬间消散,此刻看来,也便是一个相貌姣好的美少年,如诗如画。
  这园里是一小片错落的梅林,有红有白,花间一块巨石,平滑干净,色泽微微带着些蓝色。
  “这块石头哪里得来?”奉天伸手拨开巨石上的落雪,突然问道。
  一年多以前,陌统领抓到一个侍卫失职,让他在这园中种上十五棵梅树,若是死了一棵,就让他举着大石站一夜,死了两棵就站两夜。结果梅树死了三棵。后来其他侍卫都觉得罚的重了,心中不服。结果是他陪着那侍卫,每夜举着大石。只是侍卫举的是普通的石举,而他,举的是这一块。
  那之后,这园中多了十二株梅花,和一块巨石。
  奉天静静听着壹说完,一直没有动,过了许久,忽然放声大笑。“这还真像是飞云会做的事。”
  总觉得那人的存在感太薄弱,他也习惯了陌飞云陪在身边的感觉,硬说有什么难忘的事,他说不出来,可是现在想来,这些年的记忆中,那一段是没有他陌飞云的呢?
  奉天苦笑一声,转身道:“折一枝梅,送到那人房里。”壹听得一愣,不知道奉天口中的那人值得究竟是谁。他看着奉天一双修长的指节折断枝头一只白梅,交到他手中。
  壹顿时明白了,那人是哪个那人。他行礼退下,握紧手中花枝,微微叹息一声。
  奉天转过面看向西院角落里最瘦的一树梅花,缓缓走了过去。这株梅花看起来更加羸弱,只有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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