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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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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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人声,眼前一暗,一个身影已经抢到眼前,遮住窗外漏洒进来的天光。

    颜子睿牵动干裂的嘴角:“殿下……”

    李世民伸出手在虚空中,却不知为何停住动作,眼中诸多情愫一闪而过,声音却透出心绪:“你小子也知道醒转!!!”不待颜子睿回答,便急着传唤道,“快,叫王大夫来问诊!”

    颜子睿挣扎着要起,浑身却虚脱一般提不起半分力气,在堪堪跌落床褥的刹那,李世民托他入怀,道:“你且安分些躺着罢!再充英雄,我决计不饶过你!”

    颜子睿道:“殿下就没逞强?若不是被人发现,怕是拼了毒发也要瞒过大家罢!”

    李世民苦笑道:“行军途中无医官,说出来徒惹士气低落罢了。”

    颜子睿道:“乌头毒堪比五步蛇,若有甚么万一,殿下如何向三军将帅交代?何况,当我是吃白饭的吗?”

    这一段不提还好,一提李世民便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个能人,医完伤员,郎中竟晕厥过去,生生叫人……”李世民言及自身,恨恨地说不出话来。

    颜子睿奇道:“生生叫人如何?”

    李世民正不知如何作答,军中医官王诜味已经快步赶来,李世民见着救星也似,忙起身让王诜味切脉。

    那王诜味是高祖皇帝特地从太医署抽调出来的医丞,由此跟随李世民出征。他年纪五十挂零,手段颇高妙,加之三捋花白髯须,更是衬得仙风道骨。他细细看了一回,向李世民拱手道:“回禀殿下,颜都尉此番醒来,已无大碍。”

    李世民便延请他到堂屋开方,在王诜味写药方的当儿,李世民道:“王大人方才可是有不方便之处?颜相时这身子骨到底如何,还请王大人详解。”

    王诜味揖道:“殿下明察秋毫。颜都尉好强,在攻占洺州时中、下二路丹田气便受过挫折,本来调息静养,他功夫本就走调和一路,照理留不下病根。但颜都尉后来受了寒潮、运行真气过剧,肺腑郁结,气府干涸,后来更是一再强行动气为殿下逼毒——”

    李世民打断他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三天前已经说过。我只问相时现在如何了?”

    王诜味再揖道:“殿下恕罪。颜都尉此番醒来,已是托了那三支高丽老参和琥珀还魂丹的福,颜都尉丹田已损,丹田者,精元之聚也,是气府的发轫,颜都尉身体老朽可以调理,但都尉大人那一身修为……”说着便惋惜地摇头。

    李世民急道:“王大人妙手回春,究竟无法可想了吗?秦王府秘药补品都不难,千年灵芝万年老鳖都弄得来,也行不通?”

    王诜味叹息道:“臣不才,尸位宫中多年,虽无甚建树,宫中的东西却还见着了些。只是颜都尉此番一再损耗,若当时在宫中用几味不世出的奇药君臣辅佐,尚能回转也为可知。只是如今这么一耽搁,在下惶恐矣……”

    李世民道:“那如今快马送回秦王府由王大人为之调养呢?”

    王诜味仍旧大摇其头:“殿下不知,这丹田仿佛是一口鼎炉,经络气血都发乎此收于它,若百川之归海。故真气即便一时不济,略一调养,尤其是习武之人,恢复起来快得很。但若丹田受损,就像鼎炉被凿穿一角,动摇了根本,东西再多也填不满。颜都尉的丹田便是如此,不出一月,内力便要耗尽。”

    王诜味顿了顿,接着道,“臣听闻颜都尉那日于万千汉东军之中,仅凭一己之力携殿下犹能飞出十多丈,再长路奔袭,绝非常人可想,在下私自揣度,想必那时颜都尉置之死地而后生,丹田由此受损。臣自当尽力,但也不过让都尉行动如常。恢复功力却是不可强求的了。”

    李世民听着早已握紧了拳,强自按捺下心绪,仍抱着最后一线奢望道:“听闻王大人好收集天下奇方,难道也无一提起类似症候吗?”

    王诜味踌躇了一刻,见李世民满脸希冀,终是不忍,这才沉吟着道:“这……倒确实听说一张海上方,说的症候倒有两份相像。只是……”

    李世民道:“只是什么?”

    王诜味竟跪下谢罪道:“臣一时胡诌,当不得真,殿下只当臣未说过罢!”说完再三磕头。

    李世民急得什么也似,抓了他双臂硬把他提起来,又撸下一枚翠玉扳指塞进他手里道:“你若医得好相时,我谢你还来不及!你只管说与了我,我若治你的罪,你到时便拿了这扳指来唾我!”

    王诜味见李世民心焦动怒,只得道:“臣万死不敢。只是这方子臣也是偶然寻得,并未询证过,故而虽然医理勉强可通,却不知实效如何。”说罢将那方子写了递给李世民道,“如此再三,其间万万、务必静息调养,切忌不可行杀伐,颜都尉丹田或可痊愈也未可知。”

    李世民接过方子扫了一眼,眼珠子顿时卡在那方子的一行医嘱上,他拧着僵直的脖子朝王诜味看去,王诜味脊梁骨一寒,膝盖一软噗通跪下去:“臣万死!”

    李世民手指一瞬仿佛是嫁接的鸡爪,不甚利索地把方子叠好了拢入袖袋,看着王诜味手里那枚翠玉扳指,似是慎重掂量是否做一回食言王爷。眼神闪烁半天,李世民长叹一声:“多谢王大人了,你退下罢……”

    王诜味得了赦令,磕了头急匆匆便退了出去。门外冷风扫面,滴水成冰,王老太医却擦下一把额汗,摸摸自己心口,暗自道:好险,总算捡回一条命来。看来以后定要谨言慎行,这医者父母心说不定那日就害了自家性命。

    那边李世民得了方子,转入里间,颜子睿正叫人帮忙穿戴。

    李世民见状道:“相时你这是做甚么?”

    颜子睿愣了一愣,才道:“回我自己住处啊,殿下还有吩咐?”

    李世民道:“这会儿回去作甚么。都已经在我这三天了,你不也挺适宜的吗?”

    颜子睿道:“哦,我只是——”说着觉出不对味来,“殿下这是诡辩!这三日我睡得不省人事,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如何能挑剔住处!”

    李世民看他苍白病容上终于现出一丝久违的血色,笑道:“原来相时竟是嫌弃我这里了。是服侍不周还是风水不宜,说来听听,我自当从善如流。”

    颜子睿被他堵得一个字都驳不出来,气苦得直翻白眼,看在李世民眼里,倒比刚醒转时精神许多,越发笑得惬意。

    这时有侍从姜由端了颜子睿的汤药来,道:“殿下这几日下来,也该沐浴了。既然颜都尉已大好,还是小的伺候便宜些。”

    李世民仍端过汤药道:“不妨事,我一会儿自会去洗沐。”

    姜由只得识趣退下,颜子睿看着李世民端着药盅一步步走来,不知为何,竟向榻内挪了一寸。

    李世民倒颇为熟稔地把药汤放在一边,扶颜子睿坐起,还体贴地在他身后垫上厚实软垫,掖严被角。

    颜子睿只觉得本就亏虚的体内窜上一股莫名的知觉,接着鸡皮疙瘩便争先恐后冒出手臂。他结巴着道:“殿下,这、这是?”

    李世民道:“喝药啊,相时莫非昏睡三日,人竟睡傻了?”

    “胡说。”颜子睿挣红脖子,道,“这药我自己能喝,殿下还是……那个……歇着去罢。”

    李世民“咦”了一声:“你睡过去这三日也是我服侍你喝的药,怎么眼下倒扭捏起来?”

    “那是因为——”颜子睿直觉地接茬,却立即发现又着了李世民的道儿,不由怒道,“那时我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是是是,”李世民笑着打断道,“那三日你睡得不省人事,如何又能挑剔谁人服侍。”说着竟递了一匙药汤到颜子睿唇边,“烦劳颜都尉将就着喝药罢。”

    颜子睿下意识地张口,李世民便噗嗤笑出声来。颜子睿面色一赧,咕咚一声咽下药,道:“我现在大好了,喝药的力气还是有的。前几日动弹不得,才要殿下这个……这个……喂……”

    李世民又舀一匙喂他咽下:“别呛着。前几日我可不是喂的……”

    颜子睿看着他噙着笑意的眉眼,忽地一哆嗦:“那是……”

    李世民再一匙喂来:“你牙关咬得死紧,连麦管都插不进,如何喂来?”说着眼底的笑意越发戏谑,“是我一口、一口度的。”

    “噗——,咳咳,咳咳咳……”颜子睿一张脸简直要咳出血来。

    李世民抽出帕子替他拭了,放下药碗轻拍他脊背:“果然是呛着了。你平时缜密,倒看不出也是个大意的主。”

    颜子睿看着李世民灯烛下的面容,简直悔青肠子:当初他是撞了哪门子邪风投入那千刀万剐的秦王府的?世人都说秦王智勇宽仁,都瞎了眼罢?!

    一盏汤药便似这般战战兢兢喝完,也不知是药力发散还是惊吓过度,颜子睿身上蒸出一身热汗,顿觉轻快许多。李世民作势要拿了热布巾提他擦拭,颜子睿怪叫一声烙饼般死死贴紧墙壁,恨不得学茅山道士穿墙而遁。

    李世民只得无奈地交给侍从,自去沐浴,出门时一张脸在冷风呼啸的冬夜里硬是开出一朵花来。

    那侍从姜由自热水里绞了热巾子来,擦拭颜子睿周身,一边擦一边道:“殿下和都尉逗趣呢!殿下何等样尊贵的人物,怎做得来这些下人差事。”

    颜子睿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姜由继续道:“只第一天殿下给都尉擦身,也不知道把炭炉挪近些,教都尉半夜里起了烧,殿下恼得什么一般……咦,颜都尉,您身子怎么又烫起来,莫不是又烧着了?”

正文 叁捌

    李世民回到卧房时听得颜子睿正低声下气地求姜由:“好兄弟,你只管扶我回房,殿下那边我自会解释,我房里五斗橱左手数三的抽屉里有一封三十两的银子,是我几个月的饷银,全给你,不够等我这个月的饷银发了——”

    李世民推门而入,颜子睿张口结舌,见了鬼一般盯着他。

    姜由看起来倒是大松了一口气:“殿下可算回来了,小的告退,这个……颜都尉,小的告退。”说罢逃也似的溜出门去。

    李世民颇自在地脱了外袍,抽出王诜味开的那张海上方仔细看了两眼,袖好了便向卧榻走近。

    颜子睿的脸色便跟酱料铺子似的,各色杂呈,十分精彩。

    李世民坐在床榻上,开始解里衣,精实匀称的肩背在烛光下似度了一层熟铜,看得颜子睿歆羡起来,不由就有些失神。

    李世民边解衣边道:“你这是内伤。”

    颜子睿怔忪:“嗯。”

    李世民把里衣扔到一边:“王医丞说,你是丹田受损。”

    颜子睿心里一抖:“啊……是。”

    李世民钻进被褥:“任他手段高超,也只医得了你体表,治不得你根本。”

    颜子睿攥住被角:“那……”

    李世民探过身子:“但他给我一张海上方,或许可以一试。”

    颜子睿死死贴紧墙壁:“甚么……方子?”

    李世民把手搭上颜子睿双肩,眼神深深看进颜子睿点漆的眸子:“要在太阴至盛之夜,与一至阳之人气血相通,受他精元。之前要进补,最好是高丽的千年红白参、生在云顶玄冰上的雪莲、色作金黄的紫灵芝或秘藏圣地红景天。”

    颜子睿喉咙发颤:“殿下说的,我听……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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