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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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簿作者:营长小五(完结)-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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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道:“儿臣今日方闻此事,这一时半会儿也难理清头绪。儿臣只得妄加臆测,或许是张亮行为确有不检之处,那是儿臣疏于教导,儿臣自当领罪。又或是四弟听人传讹,他一心为我大唐江山计,顾不得细查便将此事报与父皇,则四弟虽有不是,一片拳拳之心亦叫人感念。为今之计,莫不如将张亮送入大理寺,着大理寺卿查明真伪,据实断案,方为上策。”

    李渊听到此时方回过味来,心中苦笑:曾几何时,自己这个打仗英勇,为人坦荡宽仁的次子竟有了如此心机。

    然话已被李世民说死,即便想如实现所想,将张亮绑了任建成与元吉处置(注解1),在这朝堂上也无托词,而转念一想,如此虽不能断去李世民臂膀,将人送入大理寺查个清楚却也不错,如若奏章所言为虚,那自己几个儿子这一场兄弟阋墙或者还有转圜余地。

    想到这一节,李渊便挥手命褚遂良拟诏,又按例斥责李世民一番,只是言辞已剩不下几分怒气,倒是无奈的叹息更多些。

    等退了朝,李世民往东海池边凝云阁走,却听得身后高内侍略有些细的嗓音在身后叫:“秦王殿下请留步——”

    李世民转身道:“高公公?今日还要多些公公提点,公公还有吩咐?”

    高内侍揖礼道:“吩咐可是万万不敢,殿下折杀老奴了。老奴是替圣上传话来的,任城王近日回朝,在宫中盘桓了也有两日多了,昨日说起甚是想念殿下,圣上今日下了朝,便让老奴禀报殿下一声,任城王约摸过了午膳便带了家眷亲随去拜望殿下。”

    李世民喜道:“承范一家子要来?我还道灵州最近不太平,他们匆匆来了就要走,暗自还可惜了两日。”

    高内侍道:“原也这么说,可任城王到底和殿下一起打过仗,这情谊摆着,哪能就走呢!”

    李世民听他话中有话,便问道:“原也这么说?是父皇——”

    高内侍忙点头道:“殿下猜得不错,圣上也是今日下了早朝改的主意。具体的眼下这地方不好说话,老奴择日去拜见殿下罢。”

    李世民道:“也好,我府上有开春刚起封的上好郎官清,只等公公来品鉴!”

    高内侍一听是自家最爱喝的酒,登时眼都笑弯了,连连给李世民作了几个揖道:“一定一定,殿下多费心呐!”

    李世民这便回了秦王府,府中接了消息,合府便忙起来,颜子睿本来在花厅喝茶养神,两根脚竿恨不能搭到天上去,却不意一帮丫头小厮闯将进来,搬了几盆最艳的花就往外走,颜小爷吓了一大跳,一口茶直着脖子吞下去,烫了个半死,叉腰跳脚踮在门口骂,十丈之内生人莫近。

    李世民从宏文馆出来,还没开口问这人去了何处,已有吓得一溜儿跑来的仆妇跪在地上叫救命,说颜都尉在花厅闹事,府内本来鸡飞狗跳,这一下正好锦上添花,三伏天气,暑气蒸腾,那些管事的都一个头两个大。

    李世民将那上了年纪的仆妇从地上扶起来,忍着笑好言劝慰一番,抬脚往花厅去。

    还未近花厅,果见十丈之内兔奔狐遁,鼠窜蛇游,颜小爷的嗓门盖过直辣辣的阳光,亮亮堂堂催人心肝,李世民看一眼身后跨出半步又定在空中的诸人,笑道:“你们在此候着罢。”

    往前走几步,颜小爷叉腰分腿,手里托一只没把的破茶壶,下巴抬得高高的,从里到外散发着浓郁的市井痞气。

    李世民笑了一声,走上前道:“又是谁惹得你肝火如此的旺?”

    颜子睿伸出拇指往天上一翘:“老天!”

    李世民虽一头雾水,仍是掌不住被逗乐,左右近前无人,伸手将人揽了道:“今日把你闲成这样,真该让你跟我上朝才是。”

    颜子睿扭脱了道:“小爷是寡妇错拿了盐巴罐,闲得慌吗?走走走一边凉快去,打扰小爷练嗓。”

    李世民奇道:“才一个早上没见,这又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招的邪风?”

    颜子睿撇嘴道:“神仙连根毛没见着,倒是让小鬼闹了个够呛。”

    李世民道:“肇仁?”

    颜子睿扯了张苦瓜脸:“女鬼。”

    李世民这回倒真是意外了:“女鬼?”

    颜子睿四下瞅了一轮,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李世民道:“殿下是一个人来的?”

    见李世民点头,颜子睿又问了一遍:“当真是一个人?背后没拖甚么尾巴罢?”

    李世民道:“这是从何说起?”

    颜子睿再问:“方圆十丈之内除你我二人外,可有耳目?”

    李世民不由大惑不解,伸手探向颜子睿额头道:“相时你这莫非真是撞了邪神?”

    颜子睿啪地打开李世民的手,再次环顾一圈,这才松了弦一般一屁股坐到门槛上,长叹一声道:“呜呼哀哉,总算摆脱了那大小姐。”

    “大小姐……”李世民干脆也陪他坐下,道,“莫非是凤儿?”

    颜子睿的眉毛几乎耷拉道人中上:“除了她还能有谁!”

    李世民道:“凤儿自打天策府回来不是越发贤淑了么,怎么还逮着你折腾?”

    颜子睿一口气叹出十八个弯来:“天知道!自打今日殿下上朝后,凤儿便说要拿我练手,我道虽没了内力,这练手也不过拆招,便陪小丫头玩几把,谁知,唉……”

    李世民道:“如何?”

    颜子睿仰头看天边浮云,声调蓦地沧桑:“一言难尽啊……”

    李世民笑道:“怎地还难尽了?”

    “自己没本事,教我抽得满校场打转,也就脚程还差强人意,”一副脆生生的声音忽地□来,季凤儿站在十步外,一双杏核眼瞪得滚圆,桃红两颊气得鼓了起来,“二郎哥哥可要替相时哥哥讨个说法?凤儿在此,斗文斗舞都一一奉陪!”

    这一席话说得李世民愣了:“凤儿你,哪来这么大火气?”

    季凤儿哼了一声,上前两步道:“因风生水,缘雨生烟,事情总有个因果,但我不屑说。我只问一句,我季凤儿闹了相时哥哥一日不得好过,二郎哥哥你要计较便在此时,若不,那往后我可不认账了!”

    李世民不由有些着恼:“你闹你相时哥哥?如何闹?”

    季凤儿张了口刚要答,颜子睿却忙凑上前去陪着笑脸道:“凤儿,都是我的错,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千金肚里好歹饶过我这一回,明日我陪你去东市看斗技,吐蕃的班子三百金场,我再包临街上好的座位,如何?”

    季凤儿看他一眼,眼神闪了闪,竟似有了泪意,遂发狠咬了唇,一跺脚转身道:“谁稀罕!长孙姐姐托我传话,任城王就快到了,让你们快去!”

    季凤儿说完便跑了,李世民当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问颜子睿道:“相时,到底甚么事?”

    颜子睿有几分懊悔道:“我当她闹着玩,才扮了方才一出躲她,本来也是图个乐呵,怎么看凤儿那样,竟是较真了。”

    李世民道:“我也奇,凤儿虽顽劣,却也是一派天真纯善,从不见得她真正动气,今日倒教我意外得很。”

    颜子睿烦闷地道:“可别真是甚么地方得罪了她,哎,女孩儿可真麻烦!”

    李世民道:“到底怎么一回事,相时你将始末说与我听。”

    颜子睿道:“还能有甚么,不过是捉弄着玩罢了。”说着伸手抓抓头发,甚是苦恼。

    他这一抬袖,却教李世民瞥见臂弯上有一线血迹,不由急道:“相时你手臂上怎么——”

    “没甚么。”颜子睿忙捂了袖子,这哪里逃得过李世民眼睛,扯了他胳膊把袖管一捋,臂弯处两块淤青,小臂内侧一条寸把场的伤,虽说不深,只是刚割开皮肉没多久,鲜血一路淅淅沥沥滴落,有几分怵目。

    李世民盯着颜子睿道:“这是——季凤儿伤的?”

    颜子睿抽回手笑道:“哪能呢,凤儿那丫头也就嘴巴不饶人——”

    “长短随意,细而深,出血久而不见止,”李世民气得嘴唇都发起抖来,“而你胳膊上的只有寸余上,不深,可见是手下留情了。相时,你还要瞒我?”

    颜子睿的笑僵在脸上。

    李世民接着道:“且你被季凤儿消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还不晓得你?嘴上骂骂咧咧,心底知她是姑娘家闲得无聊,到底不曾认真避她,今日被逼得跳脚,也是破天荒头一回罢!到底这么回事?”

    颜子睿不由便有些焦躁:“我哪里知晓!况且这么丁点蚊蚋咬就般的小伤,殿下急甚么?凤儿那丫头脾气一直如此,不过误伤而已,不用殿下母鸡孵蛋也似地护着。”

    李世民道:“误伤?小姑娘家误伤能见血?这一日到底如何,你快说与我听!”

    颜子睿却只管从衣襟上撕了条布带随意裹了伤,径自向前走去:“任城王这两步路便该到了,殿下不想失礼便快走为妙。”

    注解1:唐皇室内争宠夺嫡等以至卷入政治斗争的旋涡,或者得罪皇帝老大,这样的案子可以不走的司法程序而是“刑于家室”,也就是找个地方关起来。所以李渊老头儿虽然是帮着大儿子,但也不算违法,按律李建成是可以把张亮弄到东宫的私狱慢慢折磨滴~

正文 捌拾

    李世民无奈,只得跟上几步。

    二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来至秦王府正堂,长孙氏已打扮齐整在厅中候着,见他二人来了,笑着嗔怪道:“小堂叔就快来了,二郎也不快走几步。”

    李世民换了笑意道:“一点事耽搁了,这张罗之事今日可有劳你了。”

    长孙氏敛衽福了一礼,将李世民引到席上坐了,奉了茶与他道:“二郎多念了。这些事我哪里就做得来了,还不是总管带着丫头小厮们忙,我不过闲在一旁搭把手罢了,也不知可有宜珂妹妹做得一半好。”

    李世民道:“观音婢这可是太谦了。”

    颜子睿立在一旁见他二人夫妻和睦,心下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只觉脚底虚软,竟有些无处着力之感,眼见着长孙王妃端丽贤德,举止进退都有理有据,又觉得自己实在好笑。

    过不久,便有小厮来报,任城王携女眷亲随已入得府中,只听一阵车辇人声喧嚷,便见一行人在丫鬟仆妇指引下向厅内行来,为首是一玉冠华服的青年,眉目与李世民有几分相像,却不及李世民英伟,更带了几分沧桑历练,他身旁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儿,看眉眼必是子嗣无疑,等他举步进来,才能瞧见他身后一众女眷,都是入时的衣装打扮,堂下顿时莺莺燕燕,称得着厅堂也鲜活起来。

    李世民早在他未进门时便起身相迎,大笑着道:“承范,别来无恙啊!”

    李道宗亦是满脸喜色:“堂兄!”

    李世民将人请进上座,笑道:“自武德五年与窦建德一战以来,你镇守灵州,我也没个停脚,这一晃也两年多,”他说着看着摸着那男孩儿头顶道,“景恒的个头都窜高这么多啦!”

    那叫做李景恒的男孩儿闻言骄傲道:“我在灵州还学会打猎了呢!还会说回纥话!酒也能喝了!”

    李世民大笑道:“好,不愧是李家男儿!”

    李景恒环顾四周,问道:“承乾弟弟呢?”

    李世民道:“他脚疾又犯了,前日里刚针灸过,今天正歇着呢。”

    李景恒有些失望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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