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拾玉by 蟋蟀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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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拾玉by 蟋蟀在堂-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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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弄出来,好远离那个耍汉子跟耍蝴蝶似的小师爷!至於怎麽将人从牢里弄出来,他没主意。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小柯子小梅子跟小伍子,他们都是他的手下和助力。

  北院里,小梅子正将冬日的棉被拍打来拍打去。昨日秦姑爷远行归来,小少爷欢喜无限,她心里也高兴。戚家没多余的地方让她跟小柯子住下,他们两个只好回府里来,今日还得接著去给小少爷送吃送喝。小柯子已经去备车,他们就要出发了。

  可是,小梅子刚要回屋收拾,院门首的圆洞门就炸起一声哭嚎:“小梅子,相公被人抓去了!我,我要成小寡妇了!这下可要被小麻子给笑死哩!”转身一看,陶献玉已经一跤坐在地上,呜哩呜噜地流下泪来。小梅子惊呆了半晌,赶忙过去把小少爷往上搀,“少爷,说什麽呢?怎麽会──”陶献玉觉得自己得好好哭上一哭,嚎上一嚎,陶一彩那些人不重视他,他自己的小厮丫鬟还能不重视他吗?他一个早上惊闻两大噩耗,相公入牢狱加上情场遇劲敌,把他那副混沌无赖的小心肝震颤地说不出的郁闷、生气、委屈、伤心、暴怒。五态杂混,冲击心脑,陶小少爷下了轿子,软著膝盖勉强撑到北院门口,见到小梅子亲切的背影,喉咙一堵,瞬间哭号起来。只见他哭地脑袋一抽一抽,咧著嘴述说早上的事。小柯子小伍子闻声过来,也被吓了一跳。小柯子想的是:不好!我也是知道姑爷是杀人犯的,官府会不会捉了我去?小伍子则想:两事并一块儿,果然大祸临头了!

  但当务之急是止住小少爷的哭嚎,将人先从地上给弄起来。三个小跟班连拉带扯,抓胳膊抱腿的,将陶献玉一步一挨地护送到屋里。进了屋,小梅子仍旧搀著小少爷,小伍子去烧火盆,小柯子则铺排上一些吃食。这些东西是甘荃送来的。甘小少爷念陶献玉那日到底给他舔了奶儿,丁是丁卯是卯地著人送了些果脯蜜饯来。陶献玉却是哭到兴头上,鞋也不脱,径往卧榻上扑,又是踢腿又是打滚,口中嗯哼哀唤,叫三个侍应没了辙。

  陶献玉发泄了一通,有些疲累,就著打滚的姿势卧倒,扯过毛毡裹上,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要做小寡妇,我不要做小寡妇”,眼皮一耷一耷地便想睡觉。那边三个小侍应互相使眼色,头碰头地围到一块儿,嘀嘀咕咕地议论起府里这件大事儿来。想想啊,姑爷被人捉了,铺子又被人盯上了,可怎麽是好呢?大小姐能顶得住不?要是顶不住,可怎麽办呢?小柯子最为关心这个问题,府里会发生什麽呢?是官府搜捕,逮人,抄家吗?小梅子胆小,小伍子则不言语。

  三人正小声议论著,陶献玉一骨碌翻坐起来,瞪著双红眼睛跳将过来:“胡咧咧什麽哩?去,去,给我张罗午膳去!”小伍子主动去了,留下小柯子和小梅子看著小少爷。陶献玉冲他们勾一勾手指,“你们给我过来!”小柯子吃过小少爷的亏,他最不喜小少爷冲他勾手指。然而无奈,只好走到小少爷身边去。小梅子小柯子站在陶献玉面前,陶献玉撅嘴扭脖子地做足了戏,方开口道:“如今你们可知道了,相公他真出事了,我这下怕是要守寡。阿姊和铺子里的人,都怪我哩!以後小麻子知道了,还不把嘴给笑歪!我做了小寡妇,又被人笑话,心里铁定不会舒服,免不得处处拿你们撒气。你们心中有数,到时候不要怨我!”然後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小柯子一下子急了:“少爷,你别啊!这一没堂审二没下判地你怎麽说起丧气话来?”

  “是呀,到底怎麽个事情还不清楚呢!姑爷那麽生龙活虎一人儿,真能乖乖地引颈就戮不成!”小梅子道。

  陶献玉悒怏道:“那相公确实害了条人命,打死了他妹夫,这还能跑得了?”

  小柯子问:“那个林老板怎麽回事?举报了姑爷来威胁小姐让出铺子?”

  小梅子心细:“这只是小姐的猜测,谁知道是不是呢?”

  小少爷扔一片青津果到嘴里,“这只是铺子的事,最要命的是那个小骚师爷,他要是扭到阿秦蹲的大牢里,引诱阿秦肏屁股,我,我……”小少爷最受不了的,就是秦汉秋跟别人肏屁股;他觉得秦汉秋那个顶好的大屌,能且只能肏他的屁股。一想到秦汉秋跟别人肏屁股,尤其是跟那个俊目流波的小师爷肏屁股,陶献玉疼得心都揪在一处,成了个死疙瘩,再多想一想,就能厥过去。

  小梅子道:“少爷,那个郑师爷怎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下了牢的姑爷扯上瓜葛呢?他还要他的师爷的位子不要?”

  小柯子也跟著帮腔。可是陶献玉就是愤恨、气恼、狐疑,仿佛已经看见了秦汉秋的高壮身子压在郑岚之白皙温软的骨肉上,两人跟蛆虫般蠕动著,尖叫著,而他被抛弃了。心里一酸,小少爷再次落了泪。

  在小少爷抹泪的当儿,小伍子端著木盘进来。午膳时间未到,他拣了些菜样来堵小少爷的嘴。陶献玉神色悲苦,小眉毛垂了角,默默看了一眼菜肴,不吭声地吃起来。

  三个小亲随都以为小少爷会吃不下。然而,陶献玉愈是难过,愈是好胃口。他吃了两条鹅腿,一个鱼脯,一碗米饭和一碗肉汤。

  日头转昃,天色渐暗。余怀县县衙大牢内,秦汉秋跷著腿躺在木板上,等待黑夜降临。既然要逃狱,就得趁著月黑风高。这一点倒是不难,难的是出了这一道门,还有外面的门,这把百事和合的钥匙能帮他畅通无阻吗?就算开启了门!,还有衙卒巡丁呢?如何避开?将他们每一人都敲晕?如果他能顺利出了县衙,他要立即去找小鹌鹑,到小歇水巷将银子拿上,带著小娘子远走高飞……嗯,听上去就跟戏文里安排的一样。然而,问题很多。譬如说,戚大海那厮怎麽办?戚宝花和陶秀珠怎麽办?若是官府为难起他们来,他秦汉秋日後岂不是要寝食难安?或者,可以动员他们一起走?陶秀珠不是说过,预备离开余怀县,到别处开新铺,要破釜沈舟跟那个林老板斗一斗吗?!咕咕──秦汉秋枵腹雷鸣。他悻悻然摸一摸自家肚子;今儿中午狱卒只给他一只不甚新鲜的馒头,个儿倒是不小,却是死面疙瘩做的,无味、嗑牙。但他还是吃下去了,以前他吃过更不像样的东西。可他这麽大的个头,一只馒头能支撑他多久呢?这不晚上的馒头还没送来,他已经饿了。

  秦汉秋翻个身,又寻思起来。该怎样把戚大海给弄出来呢?首先,得知道那厮给关在哪里。所幸县衙的牢房都建在一处,相隔不会太远。问题是他怎样才能悄无声息不起动静。他这里是只有他一个,戚大海那边就未必。若是还有旁的犯人,扯开嗓子叫几声,岂不是万事皆休?难道为了叫他们闭嘴,也不怕麻烦地把牢里关著的人都给弄出来?乖乖,那可好!他这就不是逃狱,而是公开反叛官府了……秦汉秋突然怀念起四季青,就算没有四季青,来点迷药也好啊,可偏偏他身上的失魂药都叫那晚上给用光了!早知今日,他不是赶早地去弄些迷药来?

  正苦思间,甬道里忽传来脚步声,夹杂铁链叮当相撞的脆响。秦汉秋甫一听闻,即装聋作哑,闭上眼睛,只听见隔壁牢房的门吱嘎开启,一个人走进去,之後铁栅!啷上锁,牢卒的脚步声在甬道里逐渐消失。秦汉秋心里一沈,多了个狱友,他逃狱就多了个障碍!甬道内的声音一止,他就睁开眼,去瞧那个新来的。慢慢转过头,撩眼看去──

  一个斯文至极,俊秀至极的官人!身上的衣服虽是脏污了些,在微弱的光照下细细打量,却是上好的缎布料子;袖口、下摆、领口,密密匝匝地绣著梅花样的暗纹;最让秦汉秋感兴趣的是,这个俊俏後生的腰间,不仅系著玉带,一侧还垂下一块如意形状的玉珏。秦汉秋头里认定这人是个公子哥儿,待看到他眉梢眼角一派春情惑意,更加觉得稀奇。难道也是个走旱路的?他坐起来,毫不掩饰地望向隔壁。这回他看清楚了,春情惑意不假,却不是他熟悉的那种,而是他小子从头到脚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不单单是对他,而是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那人感受到秦汉秋的目光,也毫不示弱地看过来──

  一双自负自傲,目中无人的眼睛!公子哥儿似乎难有这份气态。秦汉秋被人打量著,却不在意。有意思!不知道这人什麽来头?

  两个人就在一片稀薄的光亮中,直直对视。秦汉秋有意将这人跟郑岚之做比较,论相貌,应是不相上下;论气度,这人胜了一筹。放在好几年前,秦汉秋会对这样的後生感兴趣,一感兴趣,就不免联想到床上去──长得这样好,肏起来滋味一定不会坏。可是如今不比往日,这些小後生的确美貌,可是小鹌鹑却可爱而有趣。在情场上,秦汉秋没有野心;既然小鹌鹑做了他娘子,便是将小鹌鹑看作自己人。那些更加撩人的可人儿们,就光看一看肥肥眼睛算了!

  然而冬日的天光已尽,黑暗弥漫开来,想看也看不成了!秦汉秋珍惜目力,不再张望,想起逃狱的事,又不禁皱眉。神思漫游的当儿,对面的俊後生开口了──“想来兄台便是那个弑了自家妹夫的秦相公了?”声音低沈,配不上这副好相貌。秦汉秋不及回答,心头想起一人来,“那麽你就是那个采花贼施明轩?”“正是在下。”施明轩似乎有一丝自得。秦汉秋摸摸下巴,应道:“我就是秦汉秋。”他反复掂量著采花贼一词。情理上讲,他应该鄙视甚至唾弃这个淫猥的小子;他自己之前还是个捕快呢。私底下来说,秦汉秋认为凡是采花贼,都是豔福不浅风月无边,环肥燕瘦尽在掌中,比起众多只能对著一个稀松平常的婆娘拉呱的汉子,施明轩实是可叹可羡。何况施明轩又是个少有的好相貌,好的连他都忍不住垂涎;那些大闺女哪里吃亏了呢!……

  他盘坐在木板上,不想也正被施明轩精锐的眼目端详著。那目光太过透利,仿佛已经看穿了秦汉秋的心思一般。半晌,施明轩暗自微笑。“你对我可是有意?”他大大方方问道,却是将秦汉秋骇了一跳。一跳过後,脑筋飞转。这是说什麽话呢?对你有意又怎的?你这麽个万花丛中过的老手,还指望水旱二路都走上一走吗?前头说过,秦汉秋对风月之事没有野心。他想过了,小鹌鹑的确闹腾,但做他的小娘子却是刚刚好;他搂著个肥鹌鹑睡觉,就跟腊月里抱著棉被一般踏实舒服。他不是不喜欢更加俊俏的後生,可这麽些俏後生肯老老实实做他娘子跟他过日子麽?秦汉秋看出施明轩的自得自傲来,他识得这份神气。想当初,小秀才也常常这麽睥睨著看人;小秀才跟这个小淫贼原是一个道上的。秦汉秋懒得说谎,於是道:“对你有意又怎的?我没那个金箍棒,揽不来瓷器活。”施明轩哈哈笑了起来,肩不动臂不摇的,仍旧要维持著风度;秦汉秋冷哼一声。一会儿,施明轩道:“我哪里摧花摧草了?都是那些小娘们自愿的!而且,即便如此,我的东西启是随便什麽小娘们儿能消受得了的?”说罢嗤笑一声。

  这话说的隐晦,秦汉秋听得好奇。“这个……难道你的黄龙从未入洞?”他忍不住问。施明轩笑吟吟地,“你说呢?”秦汉秋瞪了眼睛,“那……那怎麽会──”施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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