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by王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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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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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潢贵胄,到底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即便是最寻常的交友也要被一些条条框框所禁锢。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赵慎扪心自问,却久久得不出一个答案。
  他想要的,是一个可以执杯畅谈,笑看人生的人,就如同当年的秦畅那样。可严子溪除了一张脸,真的还有和秦畅相似的地方吗?身世经历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会有一样的性子?说起来都是赵慎自己,因为那一张脸就失了方寸,内心深处总是将严子溪作为第二个秦畅来看待。
  可是,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谁又能成为谁的替代?
  赵慎的目光暗了暗,大约是因为想起了秦畅,忽然不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只对着严子溪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我是真心欣赏子溪你的为人,所以,子溪可否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我……”严子溪一时语塞。自己疏远的目的就快要达成了,本应该继续冷言相待的,但看着赵慎真挚又带着些许苦涩的目光,严子溪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或许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的。
  这么想着,鬼使神差般地,就轻轻点了点头。
  赵慎终于有了些许欢喜的神色。先前的种种,皆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心了,既然清楚严子溪不是秦畅,又为何要用这样的标准去要求严子溪呢?
  严子溪此人,胸中的丘壑不比秦畅少,不应明珠蒙尘;而自己,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护佑他一世安宁。
  何须执着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12

  两人抛开各自的心结,关系反倒比原先贴近了许多。若不是赵慎有着这样一个敏感的地位,严子溪其实并不排斥和他交流,毕竟,一个风度翩翩又见多识广的男人,任谁都无法心生厌恶。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严子溪隐隐觉得,赵慎或许就是皇室中与众不同的那一个。皇族,总是高高在上的,有谁会为了一个庶民几次三番降低身份?
  他心里其实无法拒绝赵慎的亲近,不能抗拒,也无想抗拒。就好比一个人在沙漠中走得久了,见到绿洲,哪怕仅仅是海市蜃楼,也会心生狂喜。严子溪活了二十年,一直将自己囚禁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朋友,连唯一有过的亲情也十分微薄,随着严家二姨太的死消弭无踪。眼下赵慎送上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份朋友之间的情谊,更是一把钥匙,打开严子溪尘封了多年的心门。
  这种感觉让严子溪有些不适应,因此才总是装出一副冷冷的样子来无视对方的温柔对待,但严子溪清楚,见到赵慎的时候,自己是心里是开心的,甚至在某些瞬间,竟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
  这样的心情,对于严子溪来说太过危险,本就不应该滋生,然而严子溪犹疑了许久,终究不忍拒绝。
  朋友,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字眼。赵慎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在红尘之中留下一丝牵挂?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严广志亲自带了两个儿子来偏院邀请赵慎留下吃饭,赵慎懒得同他们虚与委蛇,索性笑着看了看严子溪道:“今日真是不巧了,本王刚约了子溪去外头吃,严大人一片好意,大约要等到下回了。”
  “王爷说得哪里话。您看得起犬子,那是我们严家上下的福气,下官又怎么会有异议。”严广志虽然没有请到宁王,但见他对严子溪十分亲厚,心里仍是喜滋滋的,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仕途一片坦荡,连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严子溪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不能拆穿赵慎的话,只能跟着他出了门。
  两个人一起吃饭,倒是比和严家那群人在一处要清净得多。赵慎早就发现了严子溪的饮食口味偏于清淡,因此尽量挑了那些清淡的菜式点。严子溪看出他是有意迁就自己,心里暗道这人虽然贵为王爷,可要是认真待人好起来,实在是心细如发。说到底,有谁愿意拒绝别人的好呢?难怪这些年来,众人对宁王赵慎都是交口称赞,鲜少有人说起他的不是。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难得还心怀仁善,若他日能继承皇位,倒也是万民之福,哪像自己,似乎天生就见不得阳光,虽然表面上还算是光鲜亮丽,但内里早就破败不堪,如同阴影里滋生的一团霉斑。
  偏偏眼下,自己还被赵慎苦心讨好着,实在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严子溪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苦闷,面对着一桌珍馐,却没了食欲,只是碍于赵慎的面子才硬吃了几口,味同嚼蜡。好在他素来饭量不大,赵慎也没有想到别处去。
  吃完饭天色还早,赵慎以消食为由,带严子溪弃了马车,沿着长街往回走。
  华灯初上,热闹的夜市才刚刚开场,路上的行人不多,但小贩们早已摆开了摊子。赵慎向来就喜欢这些民间的小玩意,一边走一边和严子溪一起赏玩路边小摊上摆的各种物件。方铭依旧少言寡语,神情专注地跟在距离两人几步之遥的地方。
  偶尔有机灵的小贩,见两人相貌出众,像是身份不俗的人,便带着一脸笑意上前来兜售物品。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不过赵慎和严子溪都是很少出门闲逛的人,倒也觉得十分新奇。赵慎见严子溪难得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愉悦神情,不由也被感染,唇边的笑意一直不曾淡去。
  满目的灯火辉煌,通通比不上眼前之人目中的一缕流光。
  有多久,不曾有这般温情的感觉了?
  “公子可要给小娘子买一对同心结?”赵慎正偷偷注视看着严子溪恬静的侧脸,便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迎了上来。那老妪远远望见赵慎目光温柔地看着身边的人,心里就以为是哪家的新婚夫妇一同出游,忙上前招揽生意。待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两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哥。
  她顿时自悔失言,生怕方才那一声“小娘子”惹得严子溪不快,不过严子溪一双眼睛都注视着不远处的字画摊,并未留心她说了什么,反倒是赵慎一脸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细细打量老妪手里的东西。
  “这东西倒是做得精巧,可有什么说法?”赵慎见那老妪手中捧了一只不小的木头匣子,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绳结,两两为一对绑在一起。这些绳结环环相扣,用红绳系出不同的花式,看起来颇为喜庆。
  “公子年轻,不知道这些东西也是平常。这个便是戏文里唱的‘同心结’,相恋的男女各持一块戴在身上,便可永结同心,是个吉祥的寓意。公子若是瞧着有意思,何不买上一对送给自家娘子?”那老妪笑嘻嘻地说道。
  “同心结?听起来还算有趣。”赵慎笑了笑,信手拿起几对来仔细端详。他本不信这些,但听到那一句“永结同心”,莫名便觉得一阵欢喜。
  严子溪的全副精神都被远处那字画摊吸引了,正欲抬腿前去看看,就觉察到身旁的赵慎停下了步子。他顺着赵慎的目光一看,不由噗嗤一笑,道:“赵公子还信这个?”他终究还是觉得直呼其名有些不合规矩,但出门在外,又不好称呼对方为“王爷”,索性笼统地喊赵慎为“赵公子”。
  “这东西看着普通,但寓意倒是喜庆,结发同心,是个大团圆的结局了。”赵慎笑道。
  “那赵公子不妨买上一对,等他日新婚之际,再替赵夫人带上?”严子溪十分难得地打趣道。他原以为赵慎寄情山水,是个不在意儿女情长的人,不料这人竟还有这么一面。
  “子溪说得是。”赵慎却像是没有听出严子溪的调侃一般,十分郑重地拿起了其中的一对,冲着那老妪道,“我就要这一对了,多少银子?”
  “十个铜板就好。”那老妪忙道。
  赵慎点点头,后头的方铭便从善如流地上前付了钱。赵慎将两个同心结解开,一个随手系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另一个却十分珍重地藏了起来。
  严子溪侧头看着他的一连串举动,有些了然地浅笑道:“看赵公子这架势,像是心中有人?”说罢又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赵慎这般家世人品,哪个闺阁女子不会动心?即便没有正妃,各式各样的红颜怕是多得数不清的。王孙公子,哪一个的感情会是一片空白?
  赵慎瞧见严子溪的神情,不由失笑道:“我知道了,子溪定是又在心里偷偷编排我呢。”
  “如何是‘又’字?倒像我常常编排你似的,我可没有这个胆子。”严子溪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妙目一横,可谓是活色生香。
  尽管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只有同赵慎在一起的时候,严子溪才能暂时忘记心里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得到最简单的快乐。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说着同赵慎身份有别不可逾越,但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将赵慎当成了相熟多年的好友一般对待。
  “那你倒是说说,刚才在想些什么?”赵慎有瞬间的心动,随即又压下了那股念头,温和地笑着问道。
  “我猜你红颜知己甚多,这同心结,应该是打算送给某位多情的红颜的。”严子溪道。
  赵慎却摇了摇头,神色庄重地说道:“子溪可曾听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人活一世,太过多情反倒不好。”
  严子溪诡异地愣了愣,心里因为他这一句话突突一跳,随即又清浅一笑道:“如此说来,他日能收到同心结之人,必是个有福气的了。”
  他对于男女之情十分含蓄,从未同旁人深谈,听赵慎说得认真,心里赞许的同时,又有几分难以言明的羞涩——两个大男人在街上大谈感情之事,毕竟有些古怪。
  不太长的一段路,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却也耗去了不少时间。等看到严府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严子溪知道赵慎心里烦严广志,到大门口就停住了脚步,笑道:“劳驾您一路送我回来,就到这里为止吧,天色已晚,子溪改天再请王爷喝茶。”
  “子溪这么说,我可就等着了。”赵慎扬唇一笑,也不多言,便带着方铭潇洒地转身走了。
  严子溪进了家门,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去了一些。
  无论方才偷得了怎样的欢愉,一回到严府,就仿佛被打回了原形,一草一木,无不提醒着自己那不见天日的过往。
  有些人天生就生活富足,安宁喜乐,而有些人,却注定背负着一生的枷锁。悲哀在于,这样的命运,自出生起,就已不可逆转。
  夜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严子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绕过灯火通明的前厅往自己的偏院走。
  前厅和偏院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晚间很少有人过路,一片黑漆漆的。严子溪不愿惊动下人,想着反正此处离自己的院子也不远,便独自摸黑往前走去。
  “所以说,平日里装得一副清高样子,如今还不是巴巴地凑上去供人玩乐?我还当咱们这位三少爷有多大志向呢,还不是跟他那娘一样,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实在是有辱门风!”前方的太湖石后头忽然传来严子庸忿忿不平的声音,严子溪听到“三少爷”这几个字,不由脚步一顿,脸色变了变,想了想最终还是收敛了脚步声,默默听着假山那头的人往下讲。
  “可不是?我早觉得他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要出事,不料他也真能忍,故作姿态了这么多年,如今倒一鸣惊人攀上了宁王爷!”随后是严子衡的声音。
  “嘁,攀上了又如何?过不久宁王就要回京了,难不成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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