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刃by王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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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刃by王粥粥-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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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子溪心里突地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借取东西作掩护,轻轻走到了那青衣人身边。那青衣人又是一笑,侧身对着他轻声道:“我见过你,几天前,是你取走了我卖掉的玉坠。”
  严子溪有些诧异地抬头问道:“那坠子是阁下的?”
  青衣书生笑着点了点头,眨眨眼睛道:“传家之物,若非事出有因,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到外头来卖了。不过这藏珍轩宝贝无数,公子何以单单看上了这件不起眼的东西?”
  家传之物……严子溪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青衣书生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故意意有所指道:“家父曾有一对宝刀,刀把上挂的就是此物,可惜天意弄人,一对宝刀因为一些事情分离,这坠子的另一半也就不见了。”
  严子溪心头巨震,几乎连脸上的惊诧都无法掩饰,轻呼道:“你……你是……”
  青衣书生莞尔一笑,偷偷在严子溪耳边道:“嘘,你的人还在外头,要控制住自己的神色。悠儿,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一声悠儿,仿佛在严子溪耳畔炸开了一声惊雷,几乎让严子溪站立不稳——普天之下,知道严子溪真正身份的,除了清远大师还能有谁?眼前这人如此笃定便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又会是谁?
  “你不用紧张,我既然能知道这样的秘密,自然不是你的敌人。”青衣书生轻声抚慰道。他心里也有好多话想说,可是此地终归不是个叙旧的地方,人多眼杂不说,宁王府的侍卫还在不远处,看到情况不对随时可能进来。按照赵慎对严子溪的紧张程度,自己怕是要被他的手下当成大胆的登徒子修理一番的。
  好在藏珍轩内十分宽敞,又有层层的柜子挡着,二人在角落里说悄悄话,并不引人注目。
  “你方才说,这东西是你父亲的旧物?”严子溪一双眼睛亮亮的,神色间难掩欣喜。
  那青衣书生见了,眼中浮现出一丝宠爱的神色,缓缓道:“我的本名叫做秦畅。悠儿,这下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秦畅,秦畅……严子溪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喜悦里。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虽然素未蒙面,但那是他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
  “哥哥……”他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若不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旁人,他简直要高兴地大声呼喊起来。
  “好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秦畅眼中有着浓浓的温情。他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虽然一直没有见面,可眼下相见,这么多年来所受的每一丝苦楚,对方又怎能不感同身受?
  “他们不是说你已经……”严子溪有些愣愣的,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无法回神。
  “当年遇害的不过是个替身,父亲想留我一命,就命人将我换了出去。”秦畅叹道。这地方只能长话短说,他也不方便将这些年来的事情一一说明,“父亲他一生刚直,从来没有因私忘公过。他在在意的就是你我兄弟二人,当初你一出生就送你走,也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你不会怪他无情吧?”
  “我若是对父亲有半分责备,便不会来这里。”严子溪望着秦畅坚定道,“我一直以为哥哥你已经遭遇了不测,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如今我才算是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在暗中帮着我的人就是你。”
  “此事不宜细说。”秦畅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对严子溪说道,“我引你出来见我,就是想给你递个消息,之前的事情你都不必理会,我自会安排妥当,你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身份,也算是机缘巧合,现在又有宁王真心待你,你便放下那些事情,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吧。”
  “我若现在撒手,岂不是连累了哥哥?”严子溪摇头道。
  “我有我的办法,这么多日子了,朝廷的人马不也没有抓到我?”秦畅道。
  耶律信是辽国摄政王,如今的身份又是辽国使节,光明正大地拿了辽国小皇帝的通关文牒前来出使,文帝对他也需要礼遇几分。秦畅跟着他藏身于使馆,很轻易便躲过了一次次追捕,确实要比孤立无援的严子溪要安全许多。
  只是,事无绝对,拖得越久,朝廷就越容易察觉出来。秦畅眼下虽然安全,却也不能说一世无虞,真要是遇上什么事,就算为了耶律信考虑,他也必须得一个人站出来。
  严子溪显然不赞同秦畅想要将所有事情一肩扛的做法,待要说什么,却被一阵脚步声打算了思路。严子溪和秦畅同时回头,见来人乃是藏珍轩的老板王贤。
  王贤一回来就听伙计说严公子来了,来不及喝口茶便亲自过来见人。严子溪见了他,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笑道:“王兄终于回来了?”
  王贤忙道:“其他铺子里忽然出了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让你久等了。”说罢,又看了一眼秦畅,道,“这位公子好生眼熟,是在哪里见过?”也不怪王贤对几日前见过的人没有印象,实在是眼前这张脸太过平凡,像他这样每天事务缠身的人哪里记得住?
  秦畅倒是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同王贤拱了拱手,道:“王老板实在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几日前刚在您这里卖了一块黑玉挂坠。”
  “原来是这样,瞧我这记性。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王贤拍了拍脑袋,又道,“怪不得子溪会同你攀谈上,那块挂坠可不是到了子溪手里?”
  “敝人沈乐。”秦畅施施然开口道。严子溪明白了,他既然用的是假名,那这张脸,想必也是经过了易容的。
  他怕王贤生疑,便笑着开口道:“我原先十分喜欢那坠子的花纹,觉得那种式样并不常见。方才听这位公子说那东西是他卖的,便过来问他还有没有类似的物件。只可惜,沈公子家中也只有那么一件。”
  “这有什么难的?我手下能工巧匠也不少,子溪你要是喜欢,直接挑一块玉去画好了图样叫人仿制就是了。”严子溪长得斯文瘦弱极有欺骗性,王贤压根没有多想,便顺着他的话建议道。
  “这就不必了,我也不过是碰巧问问。”严子溪笑着制止,话题就被这么不着痕迹地引了开去。
  秦畅又站了一会,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严子溪见他走了,强自稳住心神,在王贤的带领下熟悉铺子里的事情。
  这一天能见到秦畅,对于严子溪来说实在是个意外之喜。不管接下去还有什么事情,知道了自己的哥哥还活着,在严子溪看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得到这个消息的不光是他,还有一直蛰伏在暗处静候时机的梁王赵忻。
  得了赵慎的首肯,严子溪便做好了打算,白日里去藏珍轩帮王贤打理铺子。赵慎最不放心的就是严子溪的安危,特地从自己的亲信里拨了两个侍卫给严子溪。
  严子溪回宁王府后一直对着新得的黑玉坠子出神。这黑玉坠子式样特殊,显然和自己之前得到的是一对,有人不早不晚将这东西送去了藏珍轩,目的是不是引起自己的注意呢?那人是卖了坠子就离去了,还是一直守在暗处?自己和赵慎去藏珍轩的事情,那人可知道了?
  种种疑惑,似乎都只有见到了那人才能解开。可是,就连严子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引那人主动相见。
  严子溪倒完全不担心那人是敌非友。自从赵恒那件事情之后,暗中那人有许多动作,虽然有意无意地打乱了自己的步伐,却并未加害自己分毫,反而让自己隐藏在暗中洗脱了嫌疑,变得更加安全了。再加上此次又见到了黑玉坠子,严子溪潜意识里总觉得,那人和自己一样,同当年的秦家有着某种不可割舍的联系。
  这样的猜测让严子溪心跳得厉害。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是孑然一身,因为秦家早年被满门抄斩,他几乎绝了寻找亲人的念头。可如今,也许有一个人,和自己有着最原始的维系,严子溪诧异的同时,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
  两天后,严子溪终于有了单独外出的机会。
  这日赵慎约了太医院的陈太医,一早就登门拜访去了。陈太医是三朝元老,医术精湛,德高望重,在朝中颇受尊敬。如今他八十几岁的人了,腿脚不及往日灵便,按理说早就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可老太医不愿荒废了一身本事,忙着j□j徒子徒孙,太医院里不少年轻的后辈都师从陈太医。文帝欣赏他的医术,特地恩准他在太医院挂个闲职,平日里不用去宫里行走,只在文帝传唤时才进宫伴驾。这么一来,陈太医几乎是只替文帝一个人诊病,就是文帝身边的宠妃,若是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病也很难请动他。
  陈太医和赵慎倒是关系匪浅。赵慎自幼习武,起初的时候时常有磕磕碰碰,他也不惊动旁人,每到练功受了伤就一个人去太医院自己擦药。陈太医看在眼里,对这个沉稳坚韧的小皇子赞誉有加,暗地里传授了赵慎不少医理。后来赵慎大了,虽然常年不在京城,但回京的时候总不忘去探视陈老太医。
  他小时候感受到的温情太少,陈太医的帮助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赵慎这次去探望陈太医,一方面是每次回京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严子溪的身体。入秋以来,严子溪已经受了两回风寒,每一次都是缠绵许久都不见好。今年的天气并不算凉,可见严子溪的身子骨实在是太过羸弱。赵慎心里计划着找陈太医商量商量严子溪的事情,让老太医亲自开一剂方子替严子溪调理着。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是早早烙下病根,以后免不了要时时受苦。
  这些都是瞒着严子溪进行的。严子溪这人看起来冷冷清清地十分稳重,骨子里却像个没有长开的孩子,对吃药之类的事情十分排斥。以往的药膳都是赵慎亲自哄着人喝下去的,若让他知道了赵慎还要去替自己求药,定然是要赶着阻止的。
  他二人自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平时的相处也渐渐随意起来,仿佛忽然就多了几分情人间的狎昵。严子溪不自觉地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小脾气,赵慎对于这样的变化乐见其成,待他自是加倍地温柔体贴。
  虽然暴风雨始终要来,可眼下的相处平平静静,又透着些甜蜜,让两个人都沉醉不已,关起们来守着只有两个人的四方天地,几乎要忘记了外头的风雨飘摇。
  但凡是梦就终归有醒来的时候。严子溪的快乐只在赵慎面前展露,赵慎一走,他便又不得不背负起了身上的重担。对于他而言,一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按计划进行,不能因为赵慎的存在而有丝毫改变。
  宁王府上上下下如今都看出来了,新来的这个严公子是王爷的宝贝,在府里的地位就相当于是未来的小王妃,万万是不能怠慢的。不过这严公子倒是和气,不管什么时候同他说话都是彬彬有礼的,王府里的下人都十分喜欢他,并没有因为他是男子而对他有所轻慢。
  赵慎不在,严子溪就是府里的主子,他说要出门,就连管家周胜海也不能阻拦。不过周胜海记挂着赵慎的嘱咐,特地让严子溪带上侍卫。严子溪也不在意,顾自带着侍墨在前头走,任由那两个侍卫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
  他的目的地是藏珍轩。既然手里的谜团是从那里来的,那么自然也应该去那里解开,对方不可能单纯因为生活所迫来卖这么一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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