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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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分裂症-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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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纭歧扯着衬衫领子说,“那我不就裸了吗?”
“反正,这儿一个人都没有……”
“谁说没人?麻烦你往左边看。”
白轶一转头,情不自禁道,“靠!”
“所以我现在脱衣服的话会被看光光的。”
白轶觉得这句话比周围气温还冷,“你失忆了吗?那些照片都是假的吗?”
“啊,你是说那个。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从良了。我现在不再干那种事了。所以,衣服,是坚决不能脱的!”
秋纭歧站起来,船差点翻掉。白轶尖叫着让她坐下,“快点给我坐下啊!要翻船了啊!翻船了我还不得活活冻死在水底下啊!”
秋纭歧坐下来,看看两岸,发现船已驶到湖中央。她说,“是啊,就算你会游泳,也可能因为腿抽筋而不幸淹死。这湖又这么大,要游到岸边希望很渺茫……”
白轶眯眼望着她们的宿舍楼,问秋纭歧,“为什么我们坐个船都有那么多人来看?你的关注度真的那么高吗?这样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隐私权得不到保障……”
“你个近视眼,她们不是在看我们。”
被秋纭歧这么一说,白轶的眼睛眯得简直要闭上了,但视力也就是勉强能达到看见每个窗口都站着人这个地步,至于她们的眼睛是不是盯在这条船上,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了。秋纭歧说,被小树林挡住了。我也想知道她们在看什么啊。“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们如此关注的!我太了解这帮人了。”
“切,废话。”
知道自己不是焦点之后白轶就心安理得地将手伸进湖中,撩了两下,大喊,“这水好冰啊!你说外界现在是冬天?但外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超立体锥方球是独立的吗?”
“因为这儿已经是边境了。出口就在湖底。”秋纭歧微微感到激动。出口对六院的人来说是种无法抵抗的诱惑,在这点上秋纭歧也未能免俗。“边境气候受外界影响较大啊。”
“哦?边境好像是不太能涉足的地方。”白轶想到了偷渡者这个词,“太过靠近边境的话不是会被当作破坏分子给击毙吗?”
“没有那个必要,六院出口制作太精良了,谁也不能从内部打开它。”秋纭歧说,“连柳校苇都办不到!……炸弹就埋在水下。”
白轶说,“真的有所谓的炸弹?”
“什么叫所谓啊?”秋纭歧看着深色的湖水,仿佛目光能穿透湖水看到水底的炸弹。白轶冻得流鼻涕了,,“我不要游湖啦!简直是受罪嘛!掉头,我要回去!”
“对不起,其实是骗你的。我想和你一起到北半锥方球,怕你懒得去,才说来游湖的……”
白轶气鼓鼓。又被骗了。她说,“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啊?……我是不想去。那地方荒无人烟,有什么好玩的?”
秋纭歧手撑在船舷上,转过身去。整个五彩斑斓的华丽夜世界在她眼中慢慢变大。小船离岸越来越近,随波浪摇晃。风刮得比几分钟前厉害了,船速在增加。呼吸到的冰凉的空气里掺入了热流,秋纭歧转过头,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面对冷得耳根红通通的白轶,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爱一个人,就是要和她在一起。啊,原来是这样。白轶也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要答应陪她做各种事情,哪怕并不怎么情愿。因为你知道人从做某件事中获得的乐趣有时候并不来自事情本身,而是,跟谁一起做这件事。发呆很无聊,但跟她躺在床上一起发呆就傻呼呼地想笑……所以白轶拉着秋纭歧的手在湖的对岸闲逛着,时不时跳两下,温暖冻僵的脚趾。
北半锥方球,像一个废弃的公园。白轶这么认为。虽然,有一种残破的,记忆般的美感,但总体上,是无聊的地方。白轶突然很想宿舍楼的楼梯,想在楼梯上做蛙跳,因为她实在是冷死了!她松开手,紧紧拥抱着秋纭歧的手臂。“哇秋纭歧,你体内一定装了发电器了,真暖和!”
爱情,多么美好,伤感,埋藏在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之中。“这儿不好玩!但我一直想和喜欢的人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很土气但是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你知道吗,那是从电视剧上看来的。”
“哦,我知道,好像主角是会手拉手在公园或者街上走着的。那太平淡了。”
“我喜欢嘛!”
为什么说这儿像个废弃公园呢?高耸入云的灰色建筑物,像无人岛上的石像,本来跟公园一点都不搭边。但路边长满了野花野草,空气里飘着一种香气,仿佛白轶小时候在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闻到过的气味。漫步在钢筋水泥的废弃花园之中,白轶开始打喷嚏。她使劲地揉着鼻子。
“秋纭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啊?”
“那个湖有多大?”
“挺大的,直径至少有两公里。”
秋纭歧眼睛瞟来瞟去不知道在看什么。白轶说,两公里,两千米,那么在湖央,离两岸各是一千米。“一千米?不对啊!我刚才居然还看得见宿舍楼!”
“那就没有两公里。”
“不要说一千米了,就算是一百米,我也看不清楚了呀……”
秋纭歧发现白轶跟冰块一样冷,跟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奢靡的夜晚,欲望般火热的城市,从身旁走过的人的谈笑声令她迷失自我。白轶嘴巴一张一合,“你说的欲望之城在哪儿呢?”
白轶认为欲望之城应该是腐朽艳丽凶恶华贵的,基本上,这跟秋纭歧的想法不谋而合。问题是,这儿就比荒野多了几幢房子,白轶说,“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白轶,你看不见吗?”
“看见什么?”
秋纭歧黯然望着闪烁的酒吧招牌,她不认识的一个个圆圆的字母。酒吧里走出几个明星般的女孩,她们实在是太耀眼了,像明星一样。多愁善感的秋纭歧茫然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出神。白轶的手在她眼前抹了两下,“秋纭歧,你不要发呆好不好?”
“我没有发呆。”
“没发呆你在干嘛?”
秋纭歧实在感觉空虚得受不了,甩开白轶的手说,“你真的看不见吗?”
白轶说,“你眼睛又出问题啦?”
秋纭歧难过地点点头。虽然她想说,这不是眼睛的问题。一个头发遮住半只眼睛的男生向个子很矮穿了很高的高根鞋的女生搭讪,她有些调皮有些媚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眼影闪烁着滋润的光泽,像一种生命体。白轶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也不左顾,也不右盼。她是真的看不到,所以一点都不心动。她跟白轶像两个第一次上酒吧的学生,她觉得会被人一眼看穿。不管是心中羞涩,还是囊中羞涩,都是那么明显。
也有可能,白轶的看不见,是熟视无睹。
“白轶啊,你去过酒吧吗?”
白轶的回答是一连串嘿嘿嘿嘿的笑声。白轶说,以前和朋友一起去过。坐在那儿,看着别人讲话,跳舞,看酒保耍酷地将酒瓶甩来甩去,不过确实也还挺酷的。后来朋友居然很不够意思地丢下她跟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她就也溜了出来。“有两个男生请我喝酒,不过我没喝。因为我喜欢女的啊,你知道。”
“那你干嘛不去蕾丝酒吧?”
“想知道原因吗?”白轶卖了个关子。她说,“原因很简单,因为全是女人我会紧张的。”
“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知道怎么定位自己了。”白轶对此的解释是。“我应该是个个体,而不是群体中的普通一员……你在看什么?”
秋纭歧悲伤地说,“白轶,有人在看你,他想过来和你讲话。别理他。”
“谁让我长得就一副清纯样儿呢。”白轶呵呵一笑。秋纭歧说,什么长的?整的!

好吧,真正的符秸??我是说,代课老师殷数丁的学生,发育不良的瘦小女生符秸,用裁纸刀割腕自杀而死??对不起我信口开河惯了??应该是服毒自尽。这就是事实。按我开始的设想,是要给她安排一个触电自杀,这种自杀法比较快,无痛苦。但考虑到此女理科堪忧,我估计她都不知道怎么摸电门儿。而且殷数丁说,她是服毒自杀的,这一点,也像她的性别为女一样,不容有任何改动。
在那个风和日暖的下午??相信你发现了我很喜欢下午。我想过,要是把她的自杀安排在清晨,那会有什么效果?清晨,人们在冰冷的厕所里发现七窍流血的符秸,已死多时??不对,这样一来她的自杀就是在凌晨了。凌晨自杀,太寂寞太抑郁了。我宁可让她在一个有情调的,可以跟优雅的殷老师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光里结束生命。
听说今天龙珩加班,所以,她缺席。而且,好像,殷数丁的意思是我们今天不带她玩儿。殷数丁带我去了她家,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总不会是她对我有意思吧。但有些事情,它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殷数丁进了卧室,让我也进了卧室。她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先脱外套,再脱裙子,接着就该脱内衣了。我连忙急不可耐地制止她,“等一下等一下,不要脱!”
我捂着眼睛喊道,“殷数丁,你,你不知道吗,我喜欢的是龙珩啊……”
“别闭眼睛,看我。”
“我真的喜欢龙珩。对我来说同时喜欢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喜欢一个人却跟另一个人发生性关系,更不可能……”
我特别沮丧地放下手,看着窗纱前已经不着寸缕的她。我握起双手,准备把我的意思再好好地,认真地,非常严肃地,向她再表达一遍。“丁丁,你身材很好,但是,我看着你除了我需要再少吃点儿减减肥之外,真的想不到别的任何事情了??我把你当成一个朋友,希望你也以同样的态度,朋友的态度来对待我,你这样子我真的……”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我扭捏地说。殷数丁态度很自然,没有要勾引我的意思。我又不是白痴!虽然这样一般情况下是为了用肉体激起对方的XX,但是也有例外。殷数丁在我的注视下,坦然把衣物再穿上了。“你觉得我的身体有哪里不对劲吗?”
我还没想明白她到底是在干嘛。“什么不对劲都没有。除了你突然在我面前脱光了这件事……”
“为了让你不再以为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我知道你觉得很好玩,也玩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没有,绝对没有。”
“你有的。”
殷数丁压抑着声音。“当时,我没有觉得开心,只觉得害怕,以及期待,被根本没有希望的尽头吸引着,不停地朝前走。我爱符秸,但是没能沉浸在我的恋爱里……”
“嗯,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你问心有愧,你知道总有一天会发生让人感到痛心的事情。”
殷数丁在床上坐下,我也坐在她身旁。我看着窗口靠太阳能不停摇头的一只狗,我都要情不自禁地摇摆起来。这种对节奏的敏感是天生的。
殷数丁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用柔弱无骨形容我觉得非常恰当。我想,她一定从不般重物,基本不做家务。对,我看出来了,她家里这么干净一定是保姆的功劳。我都不敢用力,生怕把她的面粉手给捏碎掉了。
“我没有跟符秸上过床,没有接过吻,连她的手,我都没有牵过。”殷数丁好像在惆怅,这样也能叫作爱情,“因为我的皮肤,那个时候很硬,而且从脚底开始一点一点变黑了。”

你听说过这种病吗?全身变黑?……我倒是知道裸着晒日光浴会让全身都黑上几个等级,不过由于人是立体的,所以要完完全全一毫米都不放过地晒黑有点难。殷数丁说她的皮肤不是黑一点,而是完全变黑,就像墨汁一样??像墨汁还不准确,可怕的是,变黑的皮肤看上去像蜥蜴皮,摸上去像树皮。
“到符秸死的那一天,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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