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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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雪-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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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雪》续篇 第二章(8)
“坐长途汽车来的吧?我去过你们市,得坐四个小时的车。本来我想请你到我家吃午饭,可我和一个朋友约在两点半碰头,所以我就过来了,一会儿吃完饭一块儿过去吧,他也是写作的,叫商军,你认识认识──你这次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吗?”
  “没、没什么事儿,我这次主要是为书的事儿。”蒋立言听着林雯快速而流畅的普通话,不禁又神思千里,差点回到林河时代去。
  “没事儿就好,我们好好谈谈,然后见见朋友,你认识《诗苑》的香子吗?最近这小子提编辑部主任了,他说这两天过我那里聊聊,喝喝酒。要不你今晚住我家得了,我家有地方,晚上我给香子打个电话,再约上几个,搞一个小型聚会。大家好久不聚了,正好你这次来了。”
  蒋立言知道香子,号称本省三大青年诗人之一,又在《诗苑》杂志社当编辑,很是叫得响;他读中文系时《诗苑》发了他几组诗,就是这样,他一次到编辑部遇见“香老师”,毕恭毕敬地向“香老师”请教,人家也只是寒喧了两句就“很忙”了,很是牛气。而林雯竟称之“这小子”;还有商军,写小说有名气,才三十几岁就是省作协理事了,看来也和她熟。蒋立言顿觉偏远小市的闭塞,不觉钦佩林雯的风风火火、八面玲珑,说出话来也有些期期艾艾了:
  “你、你认识的人还真多。在省城可称得上呼风唤雨了。”
  “唉!瞎混呗。在文艺圈里交人得讲究个‘诚’,就是常说的真诚,时间久了,什么诗人、作家啊,都是那个样儿!”林雯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
  不到十五分钟,蒋立言就被林雯吸引住了,他很乐意结交这么一位直来直去又颇有神通的朋友,跟这样的一位女士吃饭会使任何男人都提起精神儿来。俩人要了几个菜,开了两瓶啤酒,边吃边聊。谈话间蒋立言得知林雯大他四岁,发表作品时用“雯儿”作笔名,这才使他有了模糊的印象,几年前《诗苑》推出过“女性写真派”,以女性的视角看社会,曾引起过一些反响,其中好象就有个“雯儿”。林雯说自己已有好久不写诗了,写不出来啦;她两年前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就是野风帮着出的。蒋立言谈起了自己的难处,问能否通融通融,让他拿回市里去印,这样不但价格可以便宜下来,而且还可以拖一段时间先卖书再给钱;如果能少印点儿,譬如1000册,就更好了。林雯很理解,说野风老师那里也不容易,跑手续、编辑校对,还得联系印刷厂,谁都知道纯文学书籍根本赚不了钱,干这个纯粹是为青年作者办实事儿。她表示一定从中尽力,如果所找印刷厂真的便宜而又能保证质量,也可以把丛书拿过去印刷。蒋立言放了心,端起杯来喝了一大口。林雯有些酒量,吃吃喝喝的一点儿也不推让,尽显泼辣的性格。饭吃了两个钟头,事情办得很顺利,两人之间也很熟了。出门时争着付账,蒋立言力气大,抢着付了。
  从饭店出来后,蒋立言跟着林雯去了商军家,商军正在写一个中篇,见他们来了果然热情,推开稿纸跟他们聊。说说笑笑,不觉间已至黄昏。
  从商军家出来时,蒋立言的呼机响了,是陈玲。他打了过去,陈玲告诉他,家里二姑写了信来,让他尽快回一趟家,可能出了什么事儿。他告诉她,事情办得很顺利,明天他就赶回市里。
  因为想进一步结交《诗苑》的香子,蒋立言就没住招待所,跟着林雯回了家。林雯的丈夫周雨在师大艺术系任教,擅长油画,很有艺术家的风度,而且脾气温和;对蒋立言很热情,让他坐着,自己亲自下厨弄菜。林雯家是一室两厅,很宽绰,而且是三楼;可能是两口子都搞艺术的缘故,房间布置得豪华而不失典雅。


  香子却没来,林雯打电话给他家,说他下去组稿了,不在省城。虽然如此,他们还是美美地餐了一顿儿,这归功于周雨绝妙的厨艺。蒋立言又喝了不少的酒,头有点儿发晕,聊天时表现就有点儿迟顿,林雯看出来了,就安排他睡下。他们四岁的女儿在奶奶家,那间屋就空着,林雯收拾了收拾,并给他拿来一双拖鞋。蒋立言拿出牙具去洗漱,然后把房门关上躺在了床上,这时不知怎么的,他的头不晕了,而且非常清醒。隔壁就是他们夫妻的卧室,他们在说着什么,但听不清。快十一点了,他们也在哗啦哗啦地洗。蒋立言眼前幻映出林雯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的下体立马儿有了反映,他轻轻骂了自己一句,努力地把这可耻的想法掐灭。他想:什么时候我和陈玲才能拥有这样的房子、开始如此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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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雪》续篇 第三章(1)

  蒋立言的父亲兄妹四个,二男二女,他行大。二姑嫁到了林河往北五里地的郝庄,她最小,也四十二了。姑父郝大通是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老实、笑得多说得少,忙完家里的忙地里的。他们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孩,郝小燕,今年十八了;儿子郝强,十六,长着一米七八的大个头。他们两口子一个心眼儿种庄稼、养羊喂猪,平日里却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一丁儿一点儿地都积攒起来。女儿小燕没考上高中,已在县服装厂上了一年班,他们不要女儿的钱,丫头长大了,买件衣裳买个粉儿的,需要钱来打扮;郝强读初二,却也成了大小伙子,离娶媳妇不远了。随着孩子的长高,他俩的背驼了,满脸皱纹、手掌皲裂。
  二姑顾家,不经常回娘家,想守寡多年的老娘了,就接过来住上十天半月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庄稼人牵扯心肺的总是站着的房子、躺着的地,在儿子十六岁时,他们用多年的积蓄,把四间旧房翻盖成镶着瓷砖儿的亮堂堂的新房,因为是“两头沉”,由原来的四间变成了六间。夫妻俩长出一口气,房子有了,静等聘女儿娶媳妇了,做梦都笑醒喽。
  二姑的轻快没超过俩月,就愁眉苦脸地回娘家来了。做哥哥的一见,忙问跟在后面的妹夫:
  “咋啦?你们打架啦?”
  郝大通没说话,闷着个头,好象有什么难以启口似的。
  二姑一进屋就坐在炕沿上,眼泪“滴嗒滴嗒”地往下掉。当嫂子的一见慌了神儿,不由分说就冲妹夫开了火:
  “我说你们都四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年轻的一样儿?放着好日子不过,穷闹什么呀?”
  “不是我,是你那宝贝外甥女小燕!”郝大通闷闷地嚷了一句。
  二姑哭出声来,呜呜的。嫂子更慌了,看来怄的是大气,把老妹子都气成这个样子了。
  做哥哥的跟了进来,看着恸哭的妹妹,也不劝,让她哭哭胸里的闷气就散了。大概有五六分钟,二姑才止住了哭声,红红的眼睛盯住一处,倦倦的,长长地“唉”了一声,然后没声了。
  “咋啦?小燕闹什么事儿了?”哥哥问。
  “前一阵儿,小燕处了一个对象,王村的,跟她一个车间上班,我们不大同意。王村地方太偏,十来里的土道;那家条件也不行,哥仨才四间旧屋,而且那人还是老大,一嫁过去又养老的又管小的,那不是跳进了火坑了?”郝大通说。
  “小燕原先不是谈着一个张村的吗?临着县城,不是挺好吗?”嫂子问。
  “谁说不是呀?可她跟人家吹了,说合不来,人家还挺愿意她呢;说跟王村的那个投脾气,荒郊大洼的,投脾气管个屁用!”
  “你们好好劝劝她,把道理掰开揉碎,小燕已经长大啦,不能还象孩子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那样不成了。”哥哥教训说。
  “谁说不是啊?我们一开始就跟她讲,和风细雨地,我们说光投脾气不行,过日子得讲个基础啊,要啥没啥,等新鲜景儿一过,那还不打翻了天?磨得那嘴皮子都薄了。可这死丫头怎么说?说什么明白、知道当爹当娘的不会往瞎道上支儿女;可就是看上他这个人了,嫁过去两个人拧成一股绳儿,什么不是挣出来的?”见妻子不说话,郝大通只有把过程讲述一遍,说着说着也压不住气了,脸色有些发青。“这丫头!怎么歪理一套儿一套儿的,我过去一趟,说说她。”当舅舅的蛮有信心,外甥女小时候可招人爱了,他最疼她。
  “你还能找着她?找不到了,早跟人家跑了!连上今儿个在王村已经呆了六天了。”郝大通愤愤道,“唉,‘儿大不由爷’,该着郝家丢人现眼哪!”
  “什么?!已经跑啦?”哥哥瞪大了眼睛。
  “嫂子,你说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妹妹这时才说出一句话,眼圈又一红,两泪硕大的泪挤了出来,“刷”地砸落。
  “你们没去找找?这死妮子!”当舅妈的也数落起来。
   
《青春雪》续篇 第三章(2)
“怎么没去?去了两趟,见不着面儿,一见我们去,就躲出去了;跟那小子的爹说,人家说‘我们也没留她,是她自己不愿意回去,这谁也没辙’,我们就回来了。”
  “就那么回来了?你们啊,真孙!自己的孩子跑了,过去了还有好的?还不跟他折腾?你们呀你们,哼!”哥哥怒不可遏,劈头斥道。
  “闹什么闹?自己的孩子在人家,赖着不回来,还有什么脸闹?都丢死那个人了。还有──”郝大通指着妻子,“她早就软了,生怕事情闹大了,小燕没脸见人,生怕逼急了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也是,她都不要咱们了,你还挂记着她干什么?人怎么也是丢了,捉回来打折腿咱也养着;要不就断个利索,她死她活跟咱无关,你也甭生这个气,甭着这个急。你这样拿不起来又放不下的,算个啥哟!”
  哥哥和嫂子对视一眼,明白了其中的圈圈儿。


  “你说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哟!”妹妹目光松散,又喃喃了一句。
  2
  蒋立言二人回到家后,姑姑和姑父已回去了。母亲背着陈玲把他拉到另一间屋,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蒋立言也很是想不到,表妹比他小六岁,小时候常住姥姥家,大家看着她长大的,原先乖巧听话的小丫头也到了有所追求有所选择的年龄了;待听到小燕已出走六天
  并躲着不见父母时,他的眉头皱得紧了。
  “你明天去你姑家一趟,劝劝她。她想让你回来想想办法,唉!爹妈都不灵了,你又管什么用?”母亲又想起什么来,“对了,这事儿甭给小玲说,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啊?”
  蒋立言冲着母亲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陈玲还在睡,蒋立言就起来了;母亲早在锅里煮了几个鸡蛋,让他垫吧垫
  吧再走。他吃了三个就饱了,就把剩下的仨放进碗里,对母亲说:
  “妈,吃不了了,一会儿让志文上班带走吧。”
  志文正在里间屋收拾,闻言探出头来,半是开玩笑半是正经地说:
  “我就算了吧,让嫂子吃吧,人家城里人金贵。”
  “你这死丫头,整天的瞎说!”母亲对着陈玲睡的屋使了个眼色,沉下脸来嗔怪女儿。
  蒋立言没理她,推起车子走到院里;母亲拿着梳子跟出来,踮着脚儿给他梳头:
  “看这头发乱的。什么时候叫小玲吃饭呐?”母亲压低了声音责备,“你们在外头儿就
  这么懒啊,什么事都得耽误喽!咱们庄户人家动得早,可她总是不起,这饭是吃还是不吃?你得说说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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