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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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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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出他是认真的,司马懿也严肃起来,缓缓道:“为什么?说起来,你我该算是初识,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想让我死?你不该向着你父亲吗?”
  话音一落,司马懿觉得曹丕的气息都凝固了,身边陷入了令人恐慌的死寂,唯有风声不停,带着凛冽萦绕在房中。
  沉默良久,曹丕才重新开口道:“能让我曹丕向着的人,早就不在了。”
  与先前冷静中带有一丝胆怯的声音不同,曹丕此刻的声音平淡得近乎空灵,或者可以说是,寂灭。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吓了一跳,司马懿觉得心头仿佛掠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种感觉里夹杂着一种叫做心疼的感觉。
  轻轻笑了笑,曹丕继续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问司马先生一句,您想要俯瞰这个天下吗?”
  松开钳制着他的手,司马懿不动声色地靠回床头,冷笑道:“口无遮拦。”
  稍稍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曹丕在床沿边坐好,缓缓道:“司马先生有什么好隐瞒的?您不愿去我父亲麾下效力,不就是因为觉得汉室已经衰微无望了吗?如果先生是无心过问天下事也就罢了,可刚刚我看到您案几上放着的书卷,无一不是在讲权策用兵之道,如非有心,何必钻研?”
  “曹二公子,话,可不能乱讲。”毫无波澜地答着,司马懿倦怠似的闭起了眼。
  低头绞弄着衣摆,曹丕心知如果自己不拿出诚意,眼前这人绝不会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犹豫了一下,曹丕起身站好,然后端端正正地跪下,声音清朗道:“司马先生不想与我多谈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天下早晚会是我曹家的,即使我父亲不夺,我也会夺来。”
  抬手点亮床头的烛灯,司马懿伸手托起曹丕的下巴,打量起他的眼睛,“恭敬,却不柔顺,果真是别有用心。”
  不甚在意地笑笑,曹丕轻轻缓缓道:“与其自己白手起家,倒不如站到有绝对优势的阵营来,就算最后我们要拼个你死我活,至少,那之前我们可以共同消灭除我们彼此之外的敌人。先生之前问我,凭什么相信我,我想,这个根本不用我来回答吧?先生心里早就有了判断。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再次见到先生。”顿了顿,他补充道:“在曹营里。”起身整理好衣冠,曹丕抬手一揖,“深夜造访,打扰先生了。”
  看着少年向房门口走去的清瘦却笔挺的背影,司马懿不禁开口道:“你凭什么判断,我就有那样的野心?”
  停住脚步,曹丕反身,笑得有些放肆,但在烛光中竟是意外的动人心魄,“因为,我在先生身上,看到了自己。”
  微微怔了怔,司马懿了然地一挑眉,笑道:“回去吧,还不是时候。”敛了笑意,又道:“回去把韬光养晦写个一千遍,好好冷静一下吧。锋芒外露,必将早折。”
  “诺,丕受教了。”谦逊地回了话,曹丕轻巧地抬脚出了屋子。
  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发了会儿呆,司马懿先是蹙眉擦了擦额角浸出的些微冷汗,随后扬扬唇角,起身又坐回了案几边,继续之前没看完的内容。
  更深漏碎,点滴不断。
  出了司马府,曹丕唤来左右的人,叹口气道:“走吧。”
  随行的人聚到曹丕身边,随口问道:“二公子怎么耽搁这么久?”
  “本来想多留一会儿看看他是不是会露出破绽,不过,看来人家是真的有病,没办法为父亲效力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曹丕微微蹙起眉,有模有样道:“想来父亲又要惋惜了……走,回客栈,明日再启程回去复命。”
  “诺。”
  坐在案几后听着曹丕的复述,曹操轻轻点着桌面自语道:“看来是孤多心了。”抬眼望向曹丕平静的面容,曹操露出一丝笑意,“丕儿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能为父亲分忧是孩儿的荣幸,孩儿告退。”乖巧地一揖,曹丕缓步退出了军帐。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后,曹操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不知为何,自从曹昂死后,每每见到曹丕,他都觉得自己这个曾经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变得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曹丕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谨慎持重,彬彬有礼,可越是这样,曹操就越是不安。仔细回想一下,曹丕在自己这些儿子里虽然不是最优秀的,却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六岁不到便将骑射之技练得卓越有加,在文学上也展露出一些锋芒,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曹操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自觉的忽视他,对他总是少了些关怀。
  如果不是曹昂的死,自己大概永远不会注意到这个孩子吧。想着,曹操不觉心生歉疚,可他依然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亲近曹丕。因为,他看不透这个儿子,他不知道那双星辰闪耀的眸子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从军帐中一出来,曹丕便看到吴质候在不远处,有些晃神的样子。步伐轻缓地走到他身边,曹丕轻咳一声,“季重。”
  回神看向身侧清清冷冷的少年,吴质拱手揖道:“二公子。”
  微微颔首,曹丕迈开步子向着自己的军帐走去,“有事?”
  “想和二公子谈谈司马懿的事。”压低声音,吴质神情自若地跟在曹丕身侧。
  不甚明显地扬了扬唇角,曹丕瞥他一眼道:“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走吧,回营帐再说。”
  “诺。”
  把目光投回前方,曹丕不由想起九年前遇到眼前这个长自己十岁的人的场景。
  那是曹植出生的第二年,年仅五岁的曹丕坐在饭桌边看着被自己生母抱在怀里的亲弟弟又是羡慕又是难过。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从未用现在这种温柔的笑脸面对过他,而旁边不时逗着曹植的父亲,更是对自己严厉有加,关心不足。
  会骑射又怎么样?会诗词歌赋又怎么样?不一样还是得不到父亲和母亲的关注……万分失落地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米饭,曹丕顿时便没有了胃口。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是招人喜欢。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小小的曹植背得愈发的清楚。
  惊喜地摸着曹植的小脑袋,曹操先是一愣,旋即大笑道:“吾儿竟如此聪颖!不过两岁就会背诗了,哈哈哈。”转头看向另一边坐着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又道:“季重,你看植儿背得多好,那正是我的心意啊!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被唤作季重的年轻人抬头对上曹操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是笑道:“曹公如此抬举在下,在下真是不胜感激。依质之见,曹公才是得子如此,云胡不喜?”
  话音一落,一桌的人皆是笑得开怀。为了让自己与周围的气氛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曹丕只得强作欢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没事,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我也是……
  欢笑间,吴质的余光无意扫到那个笑得失落的孩子,心中不禁一沉,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筵席中途,吴质看身边与自己同来的几位贤士正跟曹操聊得投入,于是他起身换到曹丕身边坐下,小声唤道:“二公子?”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曹丕仰起小脸,有些疑惑地望向吴质,“先生唤我可是有事?”
  “二公子是在为方才在下和曹公的对话难过吗?”
  摇摇头,曹丕转开目光,“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我的长兄了。”
  见他不承认,吴质也不强迫,抬手摸摸曹丕的头,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二公子可否听过前些日子李元礼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重新抬眼看向吴质,曹丕眼里透出明显的询问意味。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颇具深意地与他对视,吴质又道:“公子小白隐忍后发,最终却成就了齐桓霸业。有了此间种种,二公子何必自苦?”
  就这样讷讷望着吴质意味深长的眼睛,曹丕突然淡淡笑开,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弯出了新月的弧度,“谨记先生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1、“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李元礼这句话大概是在这个时期说的,此处借来用了。出场人物:2、吴质,字季重,太子四友之一,为曹丕登上王太子之位出了不少点子应对曹操的考验,后文会展开来说。但因为本文主懿丕,所以对吴质有所弱化。
  ☆、隐忍后发不动声,功成追忆昔时事
  轻轻搓了搓暴露在料峭春风中的手,曹丕低头进了营帐后便马上坐到了火炉边,“外面好冷。”
  在曹丕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吴质点头道:“是啊,虽说开了春,但天气又返寒了。”顿了顿,又道:“那日陪二公子去夜探司马府,您后来在里面留了那么久,不会只是在看一个病人吧?”
  将手放在火炉上暖着,曹丕转头看向吴质,正色道:“司马先生现在不愿效力于父亲,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那日虽也没有完全领会他的意图,却也听了个大概。我希望身边能够有更多像先生您这样的人,若是我告诉父亲司马先生是在欺骗他,除了惹得他大发雷霆,要了司马先生的命以外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顺了司马先生的意思,卖给他一个人情,也许有朝一日,他会来我身边,为我效力。先生觉得呢?”
  端起茶杯笑笑,吴质回道:“二公子能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别让将军知道了隐情才好。”
  点点头,曹丕将视线投回火炉里明明灭灭的炭火,声音平缓道:“那是当然,先生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眼神暗了暗,曹丕继续道:“那日,司马先生说‘锋芒外露,必将早折’倒是提醒了我。我原以为,官渡取胜,父亲的大业已定,该是让他开始注意到我的时候了,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
  在心里暗暗佩服了一下司马懿的洞察力,吴质欣然道:“这司马懿与二公子不过见了一次面,便能说出这种话,必是有过人之处。二公子能够往心里去,是好事。当年我亦与您说过,隐忍后发,只有忍到了时辰,最后才能够一飞冲天。如今将军正值巅峰,二公子不必争一时之宠,韬光养晦才是正道啊。”
  回想起那天晚上司马懿也说过类似的话,曹丕不觉了露出一丝微笑,心情也好了几分,“依先生之见,这些日子,我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心急,急得让人不得不怀疑我的意图了?”
  “那倒不至于,二公子素来言行持重,并没有什么有伤大体的举动。不过,将军生性多疑,也不是那么的亲爱您,有时候,您表现得越好,他可能想得越多。要我说,二公子不如放开一些,不要想那么多,将军反而会觉得好些也说不定。”
  脑海中无意中划过平日面对自己父亲时,他那总带着揣度审视的目光,曹丕微微蹙起眉,喃喃道:“这个我确实没有想过,难道说,是因为我一直太过谨慎,反倒让父亲怀疑起我的用心,不愿多加亲爱我?”
  看着眼前又沉浸到自己世界的少年,吴质轻叹一声,抬手拍拍他瘦削的肩膀,“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二公子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怎么样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便够了。我让您放开一些不是让您彻底改变自己,做个放浪形骸的人,而是让您把心放开,这样您才能活得轻松、坦荡。将军爱才,却不喜欢自己看不透的人。曹植之所以受宠,恰是因为他身上纯正而不含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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