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我失去一双腿- 第4节

　　“去年回来的。”他搭着我的话。

　　我的视野飘然扫过他的轮椅，思绪收敛的不够仔细竟就脱口而出问道：“你的脚？”

　　“废了。”他继续笑道，如谦谦君子般温柔，语气大方。

　　我顿然哑口无言，刚要扯开这尴尬的话题，后面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爸爸……”

　　我不禁回头，见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画面，叶安澈竟然牵住一个孩子的右手，向我们这边款款走来，那可是叶影帝，高傲到从来不屑传绯闻炒作的人物。

　　“天先生。”叶安澈忽视掉我，对我对面的人解释道：“刚好小城迷路站在超市门口，我刚好经过这里看到，就带他来找您了。”

　　男孩松开叶安澈的手，扑进天磊的胸膛里，埋在天磊的怀中磨蹭：“爸爸，你吓死我了，我都以为有坏人把你拐走了！”

　　叶安澈蹲下抚摸小男孩的头皮，有点责备：“知道你爸爸行动不方便，还要拉着他出来，小城你太任性了。”

　　“我看爸爸呆在家里闷嘛。”小男孩轻瞥一眼叶安澈，眼睛非常灵利。

　　他人小小的，不过长得倒很帅气，一脸人小鬼大的模样。

　　我站在旁边见这三人的互动，有点尴尬。

　　正想着脱身，那个小男孩乱瞄到我，贸然惊呼：“爸爸，这不是你床前照片里的唔哇……”

　　小男孩话还没说完，天磊就将他的嘴巴捂住了，捂地挺彻底，都发不出声音。

　　天磊朝我温雅地笑，亲切地问候：“小泊现在是在哪里工作？”

　　“丰盛。”我回答。

　　“做什么职位？”天磊继续问。

　　“经纪人。”

　　我每答一句，叶安澈的眼神就像刀刺般落下我的身上，让我不禁毛骨悚然。

　　“喔，那挺好的。”天磊终于松开对小男孩嘴巴的束缚。

　　小男孩涨红了脸蛋，怒瞪着天磊。

　　天磊没哄他：“长这么大了也该知道听话。”

　　小男孩回头对我冷哼，他似乎很敏感，不管是对陌生的我或是熟悉的叶安澈都带有敌意。

　　“爸爸，我们回家吧。”他对天磊道，拖着天磊的轮椅要走。

　　天磊顺从他，临走前跟我客套：“小泊，我们改天再聚。”

　　我望他，他的眼还是一样温柔，我点头：“好的。”

　　他叫天磊，是我的初恋。

　　而现在他已为人父，我却还不知长进。

　　我盯着他的背影，不禁黯然。

　　我记得学生时期，这个人名列前茅，练得一手好字，长得俊美笑容温雅，家世背景良好，几乎煞倒一帮青春羞涩的少女心，我虽然是一个男的，不过也没有躲过他的魅力。

　　他是我的学长。

　　我心中唯一的憧憬，是我唯一手写过情书的窘迫对象。

　　但是后来他家中风云大变，经济困难，他争取到了学校最后一名保送出国留学的名额。

　　从此毫无踪迹，只能传闻中听说他在国外白手起家，奋斗五年，节节高升。

　　这样优秀的人居然失去了一双腿。

　　我不禁叹然。

　　叶澈安在我面前冷笑：“你倒也会觉得遗憾！”

　　我惊讶看他，才发现刚才的话被我一不小心说出来。

　　“害人精。”叶澈安似乎瞧我非常不顺眼，那双眼睛中是明明白白的厌恶。

　　我真心不明白他为什么三番四次想要跟我起冲突。

　　于是我道：“叶先生，您骂人之前也该先让人明白原因。”

　　叶澈安忽然移开话题：“苏泊，当我经纪人考虑的怎样？”

　　“叶先生，你不需要我。”我挑着商品，对他说。

　　叶澈安倚在旁边的架子上，冷飘飘一句话：“是你能力不足吧？”

　　我看他，顺接他的话：“是的。”

　　我相信他会比较喜欢这句话，如果能将他的嘴堵住。

　　我并不喜欢无厘头施压别人的人。

　　“可是公司已经安排了，你明天要正式成为我的经纪人。”叶安澈来了一句。

　　我错愕拿眼看他。

　　“苏泊，以我现在的地位，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争取，不要告诉我，你目光那么短浅，都三十几岁的人了，难道还要从头再来去带一个小菜鸟？”叶澈安倒是跟我讲起道理。

　　我笑：“叶先生，我想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欢迎我吧？”

　　叶澈安挑眉：“你本来就不讨人喜欢。”

　　真是直接的让人无可奈何。

　　我继续挑着东西，不搭他的话。

　　他刚要继续，袋口里的手机却响起来，他匆忙接下。

　　“喂，天先生……哦，好的，我马上就来……”他挂上电话，心情愉悦了一点，对我的语气也好多了：“总之，一句话，苏泊你别耍任性。”

　　任性？

　　到底是谁一直对我有莫名的偏见？

　　我抬头要反驳，结果却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走的真快。

　　我想要继续逛街，好心情却一扫而空了。

　　想想我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放眼在我前路有一块大肥肉，吃了能饱餐，能成功，不吃却不仅要挨饿损失，可能还要赔上几年的时光，还不知那时会不会一事无成？

　　真是……我去结账，拿起一个面包啃着。

　　啃完之后才舒心许多。

　　不就是接手别人的活吗？

　　面前的路都铺得快丰满，我苏泊难道还会搞砸不成？

　　接就接。

　　☆、》》07　友好拒绝

　　我收拾好情绪，第二天去了盛丰。

　　和叶安澈坐下来办签约手续，忙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了，今天的阳光还算柔和，空调的温度刚好，弄得我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

　　可能是老了？

　　我噗嗤一笑出声。

　　叶澈安喝着茶瞥过我：“我经纪人之前有帮我接了一部电影，等下要开拍。”

　　我眯起眼：“是《逃狱》吗？”

　　“看来你调查过我。”叶澈安吹着茶的水面，起了一片波折，然后满意拿眼瞧我：“听说林远也接这部戏，你可是要跟他在片场相处一段日子。”

　　林远也接？

　　我挑眉。

　　不过《逃狱》这部戏是由当下最大牌的导演段言之开拍的，自然没人不想要，段言之是个官二代而且拍摄技术很好，他常常能大投资一部电影也能抓拍出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画面，我曾看过他的电影，几次被他的角度拍戏挑起情绪起伏。

　　他的电影就算用上新人也不缺票房，他本身就是一大热门。

　　他去年拍的《死斗》热血画面俱多，讲诉戒毒引发的警匪死斗事件，票房突破了10亿，成为了他一大巅峰力作，那部电影我昨晚看的，几乎整夜难眠，确实很能挑拨人的情绪，最后悍匪戒毒出狱，警匪两人在探监室里言和，坦诚互相欣赏彼此更是一大亮点。

　　毕竟许多国内电影通常都是以死亡落幕，《死斗》却以一个感慨的画面结束。

　　看电影固然是好，不过一般电影以悲剧结束，很多人不愿意再去重翻，触景伤情。

　　但是以一个感慨人生的结局引发共鸣，倒是有令人觉得值得重温的想法。

　　“人生多多少少会犯错，只要你还没死，你就有权力去选择继续或者解脱。”

　　这是《死斗》里最后留下的话。

　　我很欣赏。

　　《逃狱》是《死斗》的续曲，不过只是挂名，因为情节并不按照第一部来发展，讲诉监狱里的事情，而且主角也换了一个，只是续了警匪的风格而已。

　　但单凭这点，电影还可以吸引到大部分《死斗》的影迷，所以票房肯定差不了。

　　叶澈安能接到，拍的好，绝对是他影视生涯的另外一个高峰。

　　我和叶澈安去了拍戏现场。

　　段言之还没有过来，他是出了名的怪癖，听说叶澈安试镜的时候，他连瞄一眼都没有。

　　所有人都认为叶澈安大概是落选了，结果他指名要他，而且只要他。

　　就算是叶澈安在以为没希望后排满了通告，他也坚持无论如何叶澈安得来，等叶澈安推迟了通告他又说等叶澈安上完通告再拍，所有人弄不明白他的话。

　　今天的叶澈安脸色确实不好，眼底下一大片阴影而且还有小小的苍白，通告赶太急了。

　　他坐在椅子上，我为他补妆。

　　“你倒是过得挺好的。”我的后面传来冷飕飕的一句话。

　　这声音特别熟悉，熟悉到我身体本能兴奋，我回过头去，见林远站在我的后面。

　　表情完全的阴沉。

　　他很憔悴，比我上次见到的还要苍白许多，比连夜赶通告的叶澈安的脸色还要差。

　　李泉追了上来，苦着脸色：“林哥，你的妆还没有补好……”

　　林远冷冷瞧他，漂亮的眼睛充满不悦。

　　李泉完全焉下来。

　　我继续替叶澈安补妆，叶澈安闭着眼睛对我小声说：“你家相好找上门了？”

　　语气嘲讽。

　　“别动。”我面无表情：“等等我失误了，你的脸就得生出几条皱纹来。”

　　“你很不专业。”叶澈安跟我掐着话：“没技术就叫我的化妆师，别丢了我的面子。”

　　我就奇怪了。

　　叶澈安这个人平时在记者面前虽然算不上和善，但至少不喜欢拌嘴，记者爱怎么写他都无所谓，可是针对我的技术却是一流的。

　　忽然，我思索之间林远拽起了我的手，让我的手一抖在叶澈安好看的脸蛋上画下一道粉红色的弧度。

　　颇为逗趣，我笑了一声。

　　“苏泊！”耳边是林远阴深深的声音，我才发觉这才是肇事者。

　　“有事吗？”我问，语气客气而疏远。

　　林远皱眉，不悦我的表现，忍住发怒说：“回来，替我补妆，我可以给你最好的。”

　　“什么最好的？”我轻巧地问。

　　他林远能给我什么最好的，我带叶澈安，应该不输于带他。

　　感情吗？

　　可是……我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爱过他，好像不需要爱情这玩意。

　　林远不耐烦：“苏泊，一个月你也差不多闹够了，不就是小禾扔了你的衣服吗？那些衣服我重新帮你买，衣服又不是没有，别墅你想住就住，我又不赶你。”

　　这口气……

　　真是理直气壮。

　　我抬头去望林远的脸，确实十分俊秀漂亮的脸蛋，可是这脾气跟谁学的？

　　好像我那五年的痴情是应该的，我必须那么做一样？

　　真是天理不容。

　　我冷然甩开他的手：“抱歉，林先生，衣服我重新买了，别墅我有家不需要去住，你自便。”

　　☆、》》08　拍戏失态

　　过了十分钟后，段言之才出现在片场。

　　他是个怪人，长期还带着一顶帽子，过久不晒阳光的皮肤呈现出病态般的瓷白，他很高挑却偏清瘦，拿眼角傲慢看人的时候会妖娆的上扬，喜欢画上黑色的眼影配上他白皙到透彻的皮肤形成两种极端，五官精致无缺，走在人群中绝对是最亮眼的一个。

　　现在他的气场很强大，站在那里，即使不动声色，也有一股傲慢到可以征服别人的气场。

　　他一进来就将帽子给自己的助理，揉了揉精明穴，可能眼皮发酸，整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的，见所有人都同时朝他这边看过来，他就哈了欠顺口道：“人都到齐了？”

　　助理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