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地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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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地风云-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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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杀王开
 夜色浓重,黑幢幢的与魔物无二,悄悄从无边黑暗爬将出来将人缠绕窒息。“驾!驾驾!” 空旷野地急急传来几句特意压低的人声。寂静的夜晚除了偶尔的虫鸣,只有纷乱不堪的马蹄声催命鼓般咚咚作响。鼓点越来越急,几匹马慌慌张张的飞驰而过,带起一路枯叶泥土。明明只是十月份,金秋十月秋高气爽,晚上丝丝凉风也让人感觉十分舒爽。可对于此时疲于奔命的王开等人来说,这丝丝凉意竟像来自黄泉的寒冷,从外而内不停灌入他们体内,将他们冻得结结实实。他有预感,就在不远处,哦不,或许就在身边,冯泰岩会像饥饿已久的狼一样突然蹿出,将他们撕咬成碎片,无情到连渣都不剩。


是了,谁叫他不自量力想要行刺皇后呢?真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内心愤恨悔恨还带着点悲情,搅得他五脏六腑隐隐作痛,平时精明的脑袋此时更是昏昏沉沉,只怕下一刻就会无缘无故的掉地上再也找不回了。呵呵,还有什么好想的呢?王开嘴角裂开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不知是自嘲还是其他。晚风大约有三级,路边花草树木沙沙作响,声音越来越大。明月本高悬,可风就像只牧羊犬,催促着原来懒散的云儿加快步伐。没多会儿,乌云蔽月。俗语说得好,月黑风高杀人夜。


 “啞畘~~ !” 王开勒住了马,他的心腹们也纷纷勒住马匹转而小跑。“怎停了?” 一位心腹不解问到,满脸焦急与不解的看着他。只可惜两眼一抹黑,王开也无暇分享别人的心情。他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立在路中央,一瞬间叫人分不清活着还是死了,是人是鬼。“主公?” 另一心腹驱马向前问的是小心翼翼,手已悄然按在腰间的短剑上。“走!” 突然的,王开调转马头往回奔去。心腹疑惑不解,此时也不便多问只得急急跟了上去。王开眉头紧皱,没错,他的直觉准头一向都不错,这次事关生死,更加是错不了了。


就算按照一般推理,他也知道前面必有伏兵。他是仓皇出逃的,因为事出突然他又过度的自信,导致没有另一个计划让他全然脱身。所以只带了贵重物品和几个心腹趁夜色逃出和县。和县就两个城门,逃跑时太过慌张竟忘记了出的是哪个。一路跑来,他脑中也在反复思量,最终还是决定往回跑然后绕到小路上去。他是土生土长的和县人,肯定比那个冯泰岩要来得清楚,成败就在此一举了!逆风而行,乱发飞扬,看看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平日的光鲜?简直与那城门口行乞的老者无二!


 “将军,王开往回逃了!” 一名负责暗中观察的斥候策马跑至冯泰岩身边,跳下马第一句话就是这。冯泰岩摆摆手,斥候悄然退下。他不以为意的站起身,同时命令所有埋伏的士兵也都起身往回走。手下将领不解的看着他,却没开口问。冯泰岩不喜他人质疑自己,有什么问题回去他都会一一说明。皇后果然好心思,冯泰岩万年平静的脸上此时诡异的扬起一抹笑容,还好是夜色浓重,如若不然定会惊掉他人下巴。这夜,注定是个猫捉耗子的夜晚。


王开还在策马疾驰,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和县城门的轮廓。一个心腹再也无法按下心头的不安,夹了下马肚子赶上王开,大胆相问到:“主公可是要回城?这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王开没答话,只瞪了他一眼。心腹被那眼神刺了个透心凉,只得低头不再敢言语。王开叹口气,这人倒是忠心耿耿,可惜是个蠢脑袋。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他也没那个功夫解释,王开不说话而是用力抽了三下马屁,马儿嘶鸣一声撩开蹄子狂奔。行动等于解释,心腹无奈就算前面是个火坑也得跟着往下跳。


不管心里愿意与否,此时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若单独行动只会死得更快。眼见着和县两个大字端端正正的出现在前方城楼上,突的身影向右一转,王开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树林中。小道!哎呀,主公真是英明啊!哼哼,就算冯泰岩再怎么英明也定料不到他们会来这手!你天上龙岂会斗得过我们地头蛇呢?几个心腹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晚风来的突兀且急,带起众人衣袂飘飘。若在白天倒是别有风味,可惜这深更半夜的,却是鬼气森森。大长秋抬头看了眼天,将散落的长发重新捋至耳后。他站在杜启明身后,此时小跨一步上前,弯腰耳语道:“殿下,起风了。” 杜启明好似没听见,没有任何表示。见状,大长秋恭敬的后退到原来的位置,垂首低眉不再多言。凉意四起,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着寒气。杜启明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冷过,哪怕被萧益找上门回陵城途中,也未曾有过。高处不胜寒么?他微微阖上眼睛,脑中浮现出这句话。如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想淌这趟浑水。但事与愿违,人生在世,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要不怎么会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呢?萧益等天子党皆说他是上天派来的,杜启明笑了笑,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雀府院子里还在继续着“人员清理”工作,杜启明让人将这些个凡是与王开有过接触的人分成三类。一是与他接触过密,同党之人;二是有过接触,但不频繁之人;三是受其胁迫不得而为之之人。那些被查明与王开只有零星接触,而没有实际利益关系的人则统统放回了家。和县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没有人真的与王开无任何接触,多寡而已或者说利益多少罢了。实在没必要弄得风声鹤唳,以免适得其反。


为了减少他们的紧张情绪,杜启明进行这些分类的时候没让那些人知晓,只让他们站在院中等候。对于年老体迈或者体弱多病者,还特意赐座。还有几人居然被吓出了病来,杜启明也让医者迅速过来救治。气氛压抑但局面稳定,这就够了。三类人分成三册记载,连同他们的财物等等。雀老爷的外孙这几天跟着他母亲回娘家省亲,没成想居然碰到这样的事。小外孙年幼不明事理,只勉强睁着两只眼睛,连连对雀老爷说着困了要睡觉的话。寂静的夜晚,这话却显得十分清晰。雀老爷低声训斥着小外孙,他抬眼偷看了杜启明一下,皇后都不睡觉,你还睡个什么?!可这句话又不能明说,只能在心里叹息外孙的不懂事,让他心烦不已。皇后似乎在等什么人,这是雀老爷的猜想。还真就让他猜对了,杜启明就是在等。


这是他第一次部署军队进行伏击,某种意义上,是他头一回指挥军队。内心焦虑不安,可面上却不能表露,如若这次失败,以后他在军中的威信就会大大降低。这点人都带不好,以后队伍壮大了怎么办?主子的威信低于手下,这可不是个好信号啊。人人皆知冯泰岩计谋多端是位良将,他的威信也很高。但对于杜启明来说,却不是好现象。好在冯将军深明大义,借由此事为他立威。成败在此一举!杜启明苦笑了几声,这比当初他三伏天拿着笔电跑到重要客户那,与对手抢夺资源更来得惊心动魄啊。那时候抢不到最多丢了饭碗,可这时呢?却是丢了命啊!


不同立场的人,难得的心思相同,王开与杜启明都想借着今晚奠定基础。赢,宽阔大道;输,黄泉死路。杜启明不动声色,而王开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条如此隐蔽的小道上,会突然冒出那么多兵。事已至此虽疑惑不解,但此时保命更为要紧。王开及其心腹们双腿赶紧夹了下马肚,拉扯缰绳掉头就跑。后面喊杀喊打声不绝于耳,王开忍不住回头瞧了眼,啊!他大叫一声似乎受了惊吓,发疯抽打着马屁。马儿仰头嘶鸣,越跑越快。漆黑的夜,冲天火光,周围亮如白昼,让他们几人无处可遁。好似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这亮,都跑不进黑暗隐藏。沙沙落叶,枯枝像恶鬼的手指,肆意撕扯着王开的衣服,刮花他的脸颊。


慌不择路可以说是横冲直撞,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只知道跑,拼了命的跑。脸上手上甚至身上都带着划伤,溢出丝丝细血。几个心腹比之也是过犹不及,几人狼狈不堪跌跌撞撞。说来也好笑,其实往来时的路跑不就完了么?至少没那么多枯枝挡道。可惜王开实在是太过惊慌,用我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心理素质不过硬。愣是瞎跑一番,还越跑越偏。小道毕竟是小道,就那么一条几乎不可辨的小路,晚上黑灯瞎火更加看不清了。周围全是低矮的树枝,自然越跑越慢。


喊杀声越来越近,不,这催命鼓时时刻刻粘在他身后,王开快要急疯了。越慌越乱,只听马儿又一声嘶鸣,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非常不幸的,王开被地上的粗树根绊倒在地。他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布满伤口的双手死死抓着泥土,口中低哑的发出绝望的呐喊:“吾今亡矣!吾今亡矣!” 小道窄两旁多树,王开的马失前蹄也让紧随其后的一名心腹同样坠马,其他人则停了下来。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这都是天意啊!伏兵一路追来,不如说是有意识的将他们往深处赶,如今正是收网好时机。二话不说,带头的小将向后打了个手势,随即王开几人被牢牢捆了起来押送回和县。


折腾了一宿,天色将明。破晓时分,杜启明终于肯移步屋内稍作休息。紧绷了一夜的神经,他倒是没什么,可其他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歪歪斜斜到了一片。他一进屋,众人纷纷大大的松了口气。可他们高兴的还是太早,本以为终于能够回家,没想到那些尽忠职守的武贲寸步不离,依然将他们死死守住。只不过委托雀老爷将众人安排进屋休息,之后再备些茶饭而已。好生厉害的皇后!众人心中深感恐惧,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只觉这事还没完。不得不说,他们的灵感还是挺准的,此事就是没完。一觉睡到未时,起身后杜启明又用了些上好的茶饭,再在宦官的服侍下洗了个澡。出门在外,这些排场是要讲究的,除非荒山野岭。


如若不然,会叫人小看了去。宫里的话,这些反倒无所谓了。所以说,有些时候有些事,不单单只是面子这种肤浅的问题。一切妥当,杜启明一派悠闲的斜靠卧榻上,一手则拿着卷竹简看的津津有味。这书说的都是些奇闻异事,故事短小精悍耐人寻味。看到有趣之处,他还低低的笑了几声。一室安静,守在旁边的宦官低眉垂眼不敢出声,怕惊扰了杜启明。一开始,或者说从他嫁入皇室的时候,他们表面上恭敬,但这些都出于对周盛安的畏惧。说白了,杜启明就是狐假虎威。可不想,在他们眼里狐假虎威的人,出来后反倒让人心生恐惧。其他不说,光说他细腻心思弯弯绕绕,他们这些下人都惧怕不已,生怕什么时候也会像那王开一样,不知不觉的被网缠死。


忽然门外来报:“启禀殿下,万事皆备。” 也不等杜启明答话,那人说完转身就走。放下竹简,旁边的宦官赶紧上前几步,将他从卧榻上扶起,而后为他细细整理衣着头发。不一会儿,大长秋推门而入,低头与杜启明耳语几句,随后又匆匆离去。昨晚上那些宾客,此时早早就候在了庭院里,鸦雀无声。小孩子杜启明则让人送回了家,毕竟幼童,大人的事与他们毫无关系。候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杜启明终于重新出现人前。他还和以往一样,看着清清秀秀的,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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