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吗……〃
在接吻的间隙中；不知是谁发出了喃喃的声音。
然后；进藤光吃到的煎饼也好；蛋饼也罢；都得被再次加热了。
〃诶；加热后失了味的似的；不好吃了啊……真是的……疼疼……〃
嘶嘶地抽着冷气抱怨的时候；对面立即投来了'到底是谁的错'这样的目光。
〃知道了！〃
这个家伙；任谁都认为会是禁欲派吧；没想到反差会这么大……
是的；进藤在得知和谷与茂子同居的时候；曾闪过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可如果是塔矢亮与女人同居的话；怎么也想象也来——搞不好连手指头都不会碰对方一根呢。
但是这个印象是错误的；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中；进藤光一而再、再而三地认识到这一点。
〃你啊；喜欢吃这些小孩子才吃的甜腻东西；蛋白质得不到补充；才会这么瘦弱的吧。〃
亮见光一直在蘸着番茄酱吃薯条；不由发出了感慨。
〃哪里瘦弱啦；比起我这样的；居然身上有结实肌肉的你才怪异吧！明明一天到晚坐在棋盘前没有什么运动的说！〃
〃空手道黑带；剑术则是三段；〃亮若无其事地回答；〃并不是没有锻炼；只不过你没看到而已。〃
光哑然；半响后愤愤然从亮的盘子里叉走了最后一块奶酪蛋饼；〃哼！〃
〃哼是什么意思？〃亮显然不依不挠；彼此情况已经明了；干脆坦率地问了出来。
〃哼都不行啊；〃光嚼嚼嚼；很快吃完了盘子里剩下的蔬菜；说实话；他真的饿坏了；〃与我以前认识的塔矢亮；很不一样；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力气却大得要人命哟；又啰嗦又小气；帮忙买个早餐都要跟我讨价还价；洁癖狂；我身上都要被你刷烂了！〃
亮却笑了；〃啊呀；怎么听怎么像是新婚妻子数落丈夫的话呢？〃
〃……啪！〃光的右手直接朝亮的头顶招呼了上去。
唇边却是同样带着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量少；但是作为过渡；却是重要的一章。
光与亮的感情；就这样开始了哦；笑。
☆、第十四章
〃所以说；亮君不过来了？〃
面对芦原九段的确认；绪方十段点了点头；他表情漠然地对着研讨会其他人道；〃那我们开始吧。〃
〃这个月的第三次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了呢？〃
看着小师弟长大的芦原待亮犹如兄长一般；知他也有遗传到塔矢行洋心脏的毛病因此格外担心。
绪方精次却呼出一口烟；回答得漫不经心；〃可昨天我才见过他一面；气色不错。〃
挺生龙活虎的；还能飙车漂移呢。
芦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与这位师兄处得时间够长；足以从对方语气哪怕是一点点转折中听出端倪。
显然绪方十段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而这位最为强劲的对手兼师兄并不打算诉之于口。
绪方精次是在某次商业表演性质的对局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朝南的和室暖气开得十足；光线懒洋洋地晒在少年露出大半的脖颈上；只是无意间的一瞥；便瞧见了落在那里的一块红斑。
〃对花粉过敏？〃
对局结束后；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碰见；绪方便提醒了一句。
见少年惊讶的样子；他不禁好笑；〃这里；〃他指了指少年那一处。
每年樱花盛放的时候；便也是一部分的日本人生不如死之时。
喜欢赏花的民族；居然对花粉的过敏率高得惊人；这也是一种绝佳的讽刺吧。
少年立即凑近镜子；却只是〃哦〃了一声；将领子上面的纽扣扣上；遮住了那一块红斑。
绪方绝对只是无心之言；〃怎么；忙得没有时间去看医生吗？〃
少年转脸看他；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绪方先生；我以为是您的话；至少知道吻痕长什么样诶。〃
绪方：〃……〃
光：〃厄……真不知道？〃
所以说；狐狸再怎么老辣也还是狐狸；哪怕是叼着奶嘴的小奶虎也终究在他食物链的上方。
这样的回忆既不美好也不值得一提；是以并没有与一向交好的芦原细说。
而绪方所谓的见过一面；正是在这次商业活动后；在地下车场亲眼所见；那进藤光坐进了他小师弟的新车。
〃去'水银灯'怎样？〃
还听到了这样的问话。
是约好在那里吃饭了吧。
绪方如是想着。
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缘起于这一周来小师弟不断地缺席师门研讨会；却有绰绰有余的时间从城市的另一端赶来接送。
不过很快；他便只付之一笑。
毕竟能够同时作为密友与对手存在的两人；在这弱肉强食的围棋界实属罕见。
对于绪方十段而言；这终究只是一个插曲；而且；也很快被另一段流言掩住了风头。
〃听说进藤本因坊暗恋奈濑五段；还为了她揍了伊角六段？！〃
〃不是吧；我听说进医院的人是进藤本因坊呢？〃
〃是进藤本因坊先动的手；不过先倒下的人也还是他。〃
不知从何而起的传言；其中主角均没有出面矢口否认；于是一时间甚嚣尘上。
传到最后连棋院领导都有所耳闻。
其中一常务院长与绪方十段交好；在一次酒席间有意无意地抱怨说；现在的孩子实在闹心的很；想翘席就翘席；想不战败就不战败；想闹绯闻就闹绯闻。
箭头直指故事主角之一；进藤本因坊。
答话的绪方十段却掉转箭头开始自嘲；〃说实话；一想起自己年少时的荒唐；我真觉得要是能干脆掐掉那一段人生直接跳到现在该有多好呢。〃
一桌子的领导全都笑了；话题在他的避重就轻下转到了日本在加拿大的领事在家殴打自己的妻子；结果妻子跑出来求救；领事被加拿大骑警拘捕时；还说什么殴打妻子是日本人的传统这样的丑闻来。
结果这事就没给上层留下什么具体的印象；以后记者再提；棋院也不过是〃年少谁没有荒唐事呢〃这么一放之任之的态度轻轻带过。
〃你就是这样；这里想吃那里也想吃；三心二意；所以才会输！！〃
顶层跃式寓所；朝向大海的和室中；传来了这样低沉而沙哑的嗓音。
锐利而沉着的目光盯着棋盘上的一方黑白；修剪平整的指甲正在几颗棋子上方指指点点。
因为每次对局都会来真格地硬碰硬；取得头衔之后；进藤光与塔矢亮便尽量避免私下较量；然而；也正是因为比赛临近；觉得这段时间过于松懈的亮便提出了对局的要求；而抱着同样心思的光也答应了。
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负了整整五目；这还不说；立即又被对手指手画脚地指责一气。
被指责是正常的；但那也是在未曾发展到这一步关系的过去；如今突然冷空气入侵；还沉浸在之前温言软语中的进藤光当然会一时间无法回神。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塔矢亮；好一会；才垂下眼脸；盯着棋盘。
自从他拿到本因坊；很久没有这般差距地输过了。
不得不说；对于塔矢亮；他的确太掉以轻心；明明是一触即发的战事；心神却总时不时地飘到对手的身上。
是因为……彼此是这样的关系吗？
所以……赢不了他？！
直到晚饭；屋里依旧是沉默的一片。
光端着碗；始终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扒拉。
面前的菜一动未动；干巴巴地居然吃下了一整碗白饭。
不是自虐；而是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地想着下午的对局。
如今反应过来；觉得那轻松而闲适的态度简直就是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
默默注视着光的亮终于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这事是不是真的？你喜欢奈濑五段。〃
光不巧一口饭哽在了喉头；连连咳嗽；半天才缓过气来；〃奈濑？！〃
这跟奈濑又有什么关系？！
啊啊啊啊……
见到光恍然大悟；露出'啊、想起来了'的表情；亮一时间无法自处；〃你……喜欢她？！〃
〃没有的事！〃光立马一口否定；〃你听谁说的？！〃
〃为她而对昔日好友大打出手；全日本棋院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否认！〃亮气得够呛；竟重重摔下碗筷。
光被吓了一大跳；〃等等等等……你先冷静……冷静哈……〃他慌忙站起身；冲亮直摆手；〃喜欢她的不是我！是和谷啦；和谷义高！〃
亮见光这样慌张；知他紧张自己；心下已镇定不少；〃是这样吗？那与森下茂子同居的事呢？〃
〃真是的……〃光见他情绪不再激烈；终于舒了一口气；挠了挠后脑；〃自从认识了你；我哪里还有时间跟别人纠缠啊？！〃
一语中的。
塔矢亮那一头钻进地底下的智商终于可喜可贺地攀回了水平线。
同租前自不必说；进藤光绝对是一天一报道；即便缺席也尽职地将行程一一报告。
同租后……就连睡觉都腻在自己房里的他；又哪里来的美国时间与其他女孩子纠缠呢？
想到这里；塔矢亮不由神色一变。
〃你是在抱怨我吗？〃他低头；盯着筷尖慢悠悠道；〃因为认识了我；所以……〃
〃说真的；〃光坐下来；只觉得嘴里干巴巴；于是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早后悔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你还……
面对亮抬起来那疑惑注视着的眼神；光却扭过头；眺望着那在阳光下变得像是蔚紫色丝绸般的海洋。
〃大概；我就喜欢后悔吧。〃
光突然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从那一夜的五目落败开始；进藤光便再也没有赢过塔矢亮。
当时还能推脱为身体不适而导致的精神恍惚；光尽量没有将这一败局放在心上。
而接下来的一切；却彻底将这理由撕开；露出了血淋淋的真实。
首先是三月初的NEC杯；以半目之差落败塔矢亮；铩羽而归。
接下来十段战；距离拉至三目半；同样淘汰出局。
最后一击；便是本因坊卫冕。
七局四胜；塔矢亮直接将他挑落马下。
五目。
五目半。
七目。
中盘胜。
〃塔矢vs进藤；一面倒的胜率！〃
〃实在令人吃惊！〃
〃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类似的话题充斥着围棋周刊的版面；然而同僚也好；前辈也罢；没有一个人说的出来。
低潮吗？
可进藤光在面对其他棋手也未曾有这般败绩。
那么；塔矢亮风头太盛？
回顾所有对局；塔矢亮不过只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官子部分依旧缜密得让人背脊骨发凉。
反观进藤光；分明之前一直是遇强则强的个性；可这几次碰着对方强硬的棋着；立即缩回触角成了软脚虾。
古怪的是；只有遇着塔矢亮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热火朝天的讨论；所有人全不得其解。
那么采访当事人双方呢？
却得到了一致的回避。
塔矢亮备战富士通杯；无暇给大众解答。
进藤光干脆消失了身影；连个影子都逮不着。
只是一时的困扰？还是说；进藤光就此会被塔矢亮所压制？
于是谜题继续存在着；恐怕得等九月初的名人战再见分晓。
其实；就算问着这两个人；恐怕本人也不知道。
失掉了本因坊头衔而不想回去面对塔矢亮的进藤光；简单地留言说要回家小住一段日子；之后便直接赖住不肯再搬回。
为此美津子倒是高兴了几天；但几天后；高兴不起来了。
进藤光的胃病复犯。
几度呕血；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判断压力太大导致溃疡面再度出血；建议他休息一段时间；最好半年以上。
进藤光当时还算清醒；一掐时间完全不可行；治疗完毕的第二天便打包回家；说什么都不肯再住院了。
自打死活要走职业棋士一条路开始；进藤美津子便拿自己倔强起来可以吃掉一头牛的儿子很无措；再怎么对围棋不闻不问也知道他最近成绩不佳压力极大。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美津子最后只得同意儿子在家休养。
而进藤光住院的消息直接被医院内部封锁。
媒体；棋院等外界人士无一人知晓。
包括塔矢亮。
自本因坊战后；进藤光的手机被打爆；便一直是关机状态。
塔矢亮手中所有就一纸留言——近期回家小住；短时间内不会再与他见面。
刚开始他还能忍耐；压过了想要冲上门去的关切。
毕竟NEC杯之前并没有发现端倪。
真要说的话；只有私下的那一局。
算上贴目；光输了他整整五目。
这并没有让他放在心上。
那一段时间两人很是放纵；何况初尝情欲欲罢不能；常常日夜颠倒地胡来；就算是研讨会都连连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