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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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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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聂闻达的人都不太能够忘记他,出色的外表,超群的气质,还有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压迫感,无论哪一样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吕国良有点紧张,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相信聂守仁的话。儿子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虽然同性恋这种事在现在已经算不上天方夜谭,但对吕国良来说,它还是像火星一样遥远。

  吕钊听到门铃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天都在东奔西跑,淋了雨又做了那种激烈的“运动”,回来一躺到床上他就有种再也爬不起来的错觉。

  聂闻达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才肯放心离去,让吕钊觉得很不好意思。又不是女生,怎么可能那么弱!没想到聂闻达还有这么婆妈的一面。

  “爸!”打开门,看见自己的父亲,吕钊手酸脚软得更加厉害了。

  “你真的住在这里!”吕国良混合着震惊与心痛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吕钊身上。

  吕钊没有出声,被人看穿的尴尬与羞怯让他无地自容。

  “谁教你的?究竟是谁教你的!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做出这种、这种……这种下流龌龊的事情!”

  白天才被聂守仁训过,现在又被自己父亲训斥,吕钊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却还是被深深刺痛了。

  吕国良上前一步,又问:“是为了你妈妈吗?”

  他的问题让吕钊想起了文晴,早上在监狱遇上她不可能是出于偶然。

  “是你让那女人把我的事情告诉妈妈的?”

  “什么女人?”

  “就是文晴!我早上在监狱碰到她,然后妈妈就知道了我和聂闻达的事。她现在说什么都不肯上诉,还说不认我这个儿子!是你策划的,是你,对不对!”

  “你在说些什么?”吕国良不明白,明明是他在质问儿子,怎么反过来变成儿子质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妈妈好歹也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一定要赶尽杀绝?”

  再次听到儿子如此指责,吕国良忍不住就要反击,“谁赶尽杀绝!你妈妈发疯伤了我和文晴的骨肉,你怎么不说她在赶尽杀绝?”

  “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背叛她,她又怎么会失去理智?”

  吕国良无奈地看着儿子,脑子隐隐作痛。一直纠缠在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上,让他欲振乏力。

  “怎么不说了?理亏吗?”没有占到上风时该有的得意,吕钊只觉得苦。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谈这个的!”吕国良转开脸,把话题转到自己此行的目地,“不管我和你妈妈怎么样,都不该成为你和男人同居的借口。你不要脸,我和你妈妈还要!”

  “你不用拿这个来堵我的嘴!”对父亲失望透顶,吕钊难得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妈妈在牢里,为了你,她很可能会被关上十年!十年啊!她的人生就这么断送在冰冷的监狱里。

  “这样居然还不够。你还让文晴去监狱刺激她,让她陷入更大的痛苦。这就是你给的惩罚?在她受了那么多苦之后,在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后,你还是不放过她。

  “你们曾经是夫妻呀!你居然完全不念及你们曾经的情分。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这么无情!”

  儿子的声音在吕国良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压住火气,说:“我和你妈妈是另一码事,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来插嘴。不要以为你吵着不认我,就能逃避话题!你和聂闻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必要对你交代任何事!”冷冷地看着父亲,吕钊不想示弱。没有穿鞋,寒气不断从他的脚上冒上来,让他不得不挺直背脊去抵御。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骨子里留的是我的血,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是妈妈的儿子,从你决定抛弃我们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她的儿子?就算你是为了她才投靠的聂闻达,那也是天理不容!堂堂的男子汉,为了几个钱就这么折损自己,简直是、简直是……”

  “是什么?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也不是!只有聂闻达愿意帮我,只有他才关心我的死活!我跟他在一起怎么了?总比回去求你强呀!他为我做的一切,值得我付出所有去报答。”

  “所以你就跟他在一起,连尊严也不要了?”突然揪住儿子的睡衣衣领,吕国良只觉怒火中烧。

  “尊严就是个屁!”那种已经完全舍弃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心里呐喊着,吕钊没来由地头晕眼花。

  吕国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混乱地叫着:“你、你、你……”

  “放开我!”抓住父亲的手指,吕钊努力想将它掰开。

  “疯了!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吕钊,鬼迷心窍了你!”

  “放开!”

  吕钊咆哮着,想从父亲手里抢回自己的衣服。他不在乎了,责骂或殴打,他统统不在乎,聂闻达不会离开他,有这点就够了,他什么也不在乎。

  看不清未来,抓不住现在,他能做的只是跟在聂闻达身后而已。内疚或悲痛已经全部远离他,这样的他不该再有什么顾忌。

  转瞬间,父子的角力就分出了胜负。吕国良本就比儿子高大,吕钊的身体状态又不好,所以结果早就已经注定。

  吕钊摔倒在地上,不太结实的睡衣被扯得七零八落,扣子纷纷挣脱了线的束缚。吕国良倒抽一口凉气,被儿子身体上的痕迹惊得浑身颤抖。

  “这是什么……”指着儿子,吕国良双眼赤红,“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击吕钊的耳鼓,他下意识将衣服合拢,遮住身体,遮住那些聂闻达制造出来的激情副产品。从胸前到下腹,几乎遍布全身的暗红吻痕,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错认。

  “无耻!”一脚踢过去,正中儿子的腰侧。看到他痛苦地捂住那处,吕国良一阵揪心,却还是硬起了心肠。“给我起来!离开这里,马上!”

  “我不!”吕钊倔强地坚持着。

  “你走不走?”又补了一脚,吕国良面露疯狂。他的儿子,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会和男人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不能容忍!

  蜷起身体,抱住被踢疼的地方,吕钊咬紧牙关,只是摇头。

  “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吕国良弯腰下去拽住儿子的胳膊,想把他带拖起来,带去门口。

  “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拼命挣扎着,吕钊爬起来想推开父亲,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身体就像存心与他作对,所有的神经都不对劲了,大脑的指令根本不能传到四肢上。

  “你不走,然后继续和聂闻达在这里鬼混?吕钊,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放开我,你没权力这么做……”

  “我是你爸爸,没人比我有权力!”

  “你不是我爸!”

  一口咬在父亲的手臂上,趁他吃痛松手的一刹那,吕钊连滚带爬地往楼上跑。他忘了二楼的卧室没有门,逃上去也挡不住父亲。

  “吕钊!”吕国良大吼,“你敢再走一步!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说聂闻达强奸你!”

  吕钊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父亲。“我是自愿的,没有人会相信你!”

  “你是我儿子,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警察会相信谁?”

  “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警察才不会管这种事!”

  “不会管我就通知记者,聂闻达是做生意的吧?我让他身败名裂!”吕国良抓住了吕钊的软肋,一击即中。

  凉透心肺的感觉让吕钊浑身发虚,父亲恶毒的神情更加让他不敢忽视他的威胁。他怎样都好,就是不能连累聂闻达。

  “你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你既然不打算要你这张脸,我就豁出去奉陪到底!吕钊,横竖就是白养你这个儿子,我不在乎!”

  好痛啊!就像有一把钝刀,在吕钊的心口上来来回回地割着,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痛得除了痛就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你想清楚了,我数三声!”吕国良步步紧逼,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儿子。“一、二……三!”

  随着数字音落,吕钊双眼一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第十八章
 
 
  文晴拿着水杯,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哼着小曲。自从上次被周霞刺伤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吕国良走近她,轻轻问:“还没睡?”

  “在等你呀!这么晚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做什么去了?”文晴笑着,灯光下有张年轻好看的脸。

  接过水杯,吕国良略显勉强地回了一个笑容,说:“没什么,公司有点忙。”说完,他看似不经意地问:“你今天出门了吗?”

  “我……”文晴顿了顿,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我去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你前妻。”

  知道儿子所言非虚,吕国良心里一阵难受。“你去见她做什么?”

  “我是去告诉她,她有一个好儿子。”文晴上前两步,伸手勾住吕国良的脖子,笑容更深了。

  “吕钊怎么了?”吕国良假装不明白。

  “聂守仁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连我这个睡在房里的人都听清了,难道你坐在他对面还听不清?”

  “你……”

  “我去告诉周霞,如果她不老老实实地坐她的牢,还想着上诉之类的事情,我就把她儿子的丑事昭告天下!她害死我的孩子,我就要让她的儿子不好过。”

  “吕钊也是我的儿子。”

  “那我就管不着了,他跟我可没关系。”推开吕国良,文晴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

  “文晴……”情人眼中的怨毒吕国良都懂,他不能怪她,因为他也选择了同样的方法去威胁自己的儿子。虽然目的不一样,可结果却是相同。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该到头了,他要结束它。

  “周霞已经决定不再上诉,你可以安心了。我们去旅行好不好?出去散散心,把这些事情都忘了。”搂住文晴的肩膀,吕国良不无伤感地说着。

  “她不上诉了?”文晴看着吕国良,双眼闪闪发亮。周霞不上诉,意味着她要在牢里待上十年。这样的惩罚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过……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我今天见了吕钊。”吕国良小心翼翼地回答。

  文晴也见到了吕钊,她今天离开监狱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周霞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去见吕钊,是要把他送走吗?”文晴没有忘记吕国良对聂守仁的承诺。

  “是。”

  “已经走了?”

  吕国良摇摇头,说:“没有。他现在在医院,情况好一点就走。”

  ☆3000bl★3000bl☆ ☆3000bl★3000bl☆〖三千阵〗

  吕钊躺在床上,费力地抬起眼皮,眼前的白色和鼻腔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都在提醒他,这里是医院。

  他想爬起来,手背上却传来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原来在打点滴。手背上扎着针头的地方瞬间鼓出了一个小包,鲜红的血液正顺着输液管回流至点滴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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