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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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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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什麽?”夏然听见一个人带著喘气声的抱怨,“看见我就跑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夏然奇怪地抬起头,眼中渐渐映出那人越来越清晰的脸庞。
  夏然想,这或许是一个梦。
  夏然不知道,这是美梦,还是魔魇?
  “吓到你了吧?”姜海笑著走近夏然,从地上捡起篮球,“要回去了吗?一起走吧?”
  “嗯。”夏然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心里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但更多的,是这份意外的惊喜,或者……不知所措的茫然。
  夏然侧过头看著姜海,篮球在对方的指尖上旋转,夏然觉得那模糊的影子让人有种眩目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夏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麽,静谧的夜晚,淡淡的语调带著些惆怅般的感觉,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轻声低喃。
  或许是错觉,夏然觉得,自己快要融进那晚的夜色中了似的。
  “嗯?哦,原本是打算回的,可是後来又没回成。”
  姜海是笑著回答的,调侃似的语气。
  夏然突然觉得,有姜海在的地方,气氛总会不自觉地轻松起来,连自己的惆怅都没了氛围。
  沿著小径一路走回宿舍楼,两个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夏然觉得那个情景仿佛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了,却又似乎不太一样。
  昏暗寂静的夜晚,夏然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在楼道中告别的时候,那些话几乎呼之欲出。
  但是望著对方疑惑的眼神,夏然还是摇了摇头,微笑著,挥手告别。
  夏然知道,那些话,自己或许永远没有勇气说出,至少,无法面对面地坦白。
  
  回到宿舍的时候,门没锁,却也没亮灯。
  夏然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阳台上有一个黑色的背影,淡淡的红色火芯在指尖燃烧,灰白色的烟徐徐升起,又被风吹散。
  那个背影,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後,夏然依然记得。
  同时烙印在记忆中的,还有那一刻的感受。
  夏然知道,那是一种名为“寂寞”的心情。




那四年(12)

  肖磊只是回过头望了一眼夏然,灭了烟,仰著头对著天空吐出最後一口白烟:“回来了。”
  夏然点了点头,这样的肖磊他没有见过,烟雾中朦胧的脸庞透著一股颓废的气息。
  “睡吧。”路过夏然身边的时候,肖磊拍了拍夏然的肩。
  只是那样深沈的语气,夏然不懂。
  
  洗漱之後,肖磊就钻进了被窝。
  夏然在自己的床铺上侧著身,看著对面的隆起,随著呼吸均匀地上下起伏著。
  夏然有疑惑,也有担心,只是就像肖磊从不会询问夏然什麽,他也没有留给别人开口的机会。
  入睡前,夏然又翻出了那些记录心情的字句,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
  该不该表白?
  夏然,动摇了。
  很多时候,压抑的心情真的很想一口气说出来,无论最後的结果如何。
  可是,夏然茫然了,夏然不知道,如果决定说出来的话,那之前的那些,自己的那些隐忍的苦涩又算什麽。
  夏然在自己的文字看到了许多许多重复的字眼。
  “等待”、“或许”、“不知道”或者“不可能”……还有,否定的“永远”。
  夏然不确定这份心情自己究竟能够保持多久,这份沈重而消极的情绪,自己又能够承受多久。
  只是,如果告白的话语说出口,夏然不知道,那之前自己的觉悟是否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
  
  醒来的时候,夏然才知道,原来连睡梦中的自己都在思考那些问题。
  夏然突然想起,那个未完成的相册,或许……自己可以先让姜海看一下。
  什麽都不说,只是让他看一下。
  那样的话,即使到时候反悔了,自己也还有可以开脱的退路。
  曾经想过,等他慢慢地察觉,或者慢慢地走远。
  只是现在,夏然想,到了最後,原来自己还是沈不住气啊。
  
  打开电脑,登上QQ,他的头像依然是灰暗的。
  夏然发了离线文件。
  一层一层打开文件夹,双击的时候,手指一直在抖,心跳却出奇的慢。
  夏然庆幸姜海不在线,否则,自己或许又会打退堂鼓了。
  传完文件,夏然就关了电脑。
  其实从文件传出去的那一刹那,夏然就开始後悔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鼓动著他,而另一方面,却又开始退缩。
  但是文件最终还是传了过去。
  夏然不敢想象姜海看了那个相册之後会有什麽反应,他现在,是真的,只能静静地等待了。
  这种带著紧张与忐忑气氛的等待,或许更像是等待宣判时的心情。
  夏然静静地等著,太阳已经从东方升到了头顶。
  午饭是肖磊从食堂带回来的,夏然不想出门,其实也没有食欲。
  随著时间渐渐地流逝,夏然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这样的等待让夏然的心情更加煎熬、迷茫,无从确定、但或许是不会有结果的答复让夏然觉得有些绝望。
  心情是灰色的,天空也渐渐灰暗下来。
  夏然在宿舍里静静地待了一天,没有联系任何人,也没有收到任何短信或者电话。
  肖磊吃过中午饭之後就出门了,他说他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夏然觉得自己或许该追问什麽,可是自己的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夏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肖磊,只是那份愧疚也已经被迷茫的心情掩埋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夏然没有开灯,夏然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体会到了昨天肖磊的那份心情。
  虽然可能不完全相同,但是灰暗的基调应该是相同的。
  夏然平躺著,睁开的眼看著近似苍白的墙面,肚子已经开始叫嚣。
  夏然其实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喜欢自虐,但是有时候,这种仿佛自虐一样的行为或心境却会让人觉得好过一些。
  人是需要同伴或者支撑的,夏然觉得,这种感觉或许可以称之为“同病相怜”,至少自己的身体可以感受到心灵中的痛苦,它们会产生共鸣,这样或许能够让自己觉得不那麽孤单。
  
  结果那一天,夏然都没有收到任何关於姜海的消息。
  而那晚,肖磊也真的没有回来。
  午夜的时候,之前昏昏沈沈的意识却突然清醒过来。
  夏然想,今夜自己或许又要失眠了。
  夏然不喜欢失眠,甚至有些抗拒,而这样的情绪除了源自於身体本身的不适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失眠总会让夏然想起一个人。
  夏然其实不留恋,和方锟之间有过美好的回忆,也有过不愉快的,但是对於现在的夏然而言,对那段恋情已经没有什麽特别的感想了。
  那段记忆本该会随著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渐渐模糊,可是偶尔会出现的失眠令夏然记住了一个人,而这份记忆或许还会继续很久很久。
  只是这份记忆的出现会令夏然迷茫,即使回忆也不会激起什麽特别的情绪了,夏然不明白,为什麽自己还会时不时地记起。
  记忆中方锟的脸越来越模糊,夏然觉得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其实就不曾看清。
  印象中只停留了对方高大的个子,虽然夏然并没有做错什麽,但是那种淡淡的朦胧的感觉却总会让夏然想说一句,“对不起”。
  有时候夏然会觉得,自己或许能够体会方锟当时的感受。
  想要传递一份心情其实真的不太容易。
  尤其是此刻也渐渐明了,或许,或许以後,连留在那人身边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夏然自嘲地笑了一声,那淡淡的气息在寂静的室内仿佛有回音一般,一圈圈绕开,然後慢慢消失。
  这样的结果其实夏然从一开始就明白。
  姜海不是当初的自己,而自己也没有方锟那样的勇气和运气。
  夏然躺在床上开始细细数著他和姜海真正认识的日子,还不满60个日夜。
  夏然突然觉得这就像是一种讽刺,自己感觉已经过了很久,然而那些变化的,压抑的,令人无法忘却的心情竟然是在如此短暂的时光中一点一点累积加深的。
  而更为讽刺的是,在这样短暂的时光之後,它又要慢慢地被扼杀了。
  那一夜,是第一次,夏然有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受。




那四年(13)

  即使眼前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太阳它其实也还是会日复一日地升起。
  
  清晨四点多的时候,天边亮起了一抹白色。
  夏然眨了眨眼,酸涩、肿胀、疲乏,眼睛因为那微弱的光源而涩涩发痛。
  夏然讨厌这样的感觉,但是每一次一夜未眠之後的清晨都会是这样。
  其实不止是眼睛,浑身都是一种脱力般的疲惫感。
  夏然懒懒地坐起身,倚著身後的墙面,有一瞬间,大脑产生了一片纯白,仿佛什麽都忘记了一般。
  靠了一会儿,背後渐渐渗过来一丝淡淡的凉气,头脑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恢复。
  夏然静静地望著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静静地想著。
  其实夏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比起後悔,现在的感触更多的应该是种“破罐破摔”的心情。
  因为彻底地破碎了期望,有些事,反倒变得无所谓了。
  但是夏然明白,那并不是豁然开朗的心态,确切地说是“刻意麻痹”反倒更贴切一些。
  在这之前,夏然其实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会怀旧的人。
  但是昨天,一整个夜晚,夏然都在回忆他和姜海认识以来的那些事。
  只是真正想起来,才发觉,自己和他之间,其实并没有那麽多的回忆。
  他们之间,一开始应该是由街舞联系起来的,然後才慢慢熟识,因为彼此算是同病相怜的兄弟,虽然夏然明白,他们俩人的“失恋”并不一样。
  
  那时,夏然在想,他和他之间,会变得尴尬吗?又或者,他们只是退回最初的状态。
  夏然不算是矫情的人,他也明白,他们都不再是年少无知的孩子,没有谁不能没了谁,今天,甚至以後,就算是一个人,也都还是要活著,不是吗?更何况,他和他,都是男生……
  夏然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的“现实主义”悲哀,但是这个道理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然而可悲的是,即使知道,即使明白,人的心情还是没有办法如此地收放自如。
  夏然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那个“因果报应”的理论,不知道是不是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反作用,夏然觉得自己竟突然变得迷信了。
  但是对於夏然而言,从和方锟分开开始,心中就种下了一个“结”,但是这个“结”和其他人的又不太一样。
  因为像极了角色调换,夏然常常会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麽?
  可是明明产生了这样奇怪的心理,夏然依然没有想过再去找方锟。
  夏然心中其实有一份固执,虽然不易察觉。
  其实就连夏然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可以把这样的感觉区分得很清楚,但是对於夏然而言,心中滋生的歉意和另一种感情的确是两回事。
  
  夏然的闹锺是六点半响的,夏然按掉了闹锺,又躺回床上。
  背後渗著淡淡的凉气,不知道是因为床单上的体温已经渐渐消失,还是墙壁上残留下来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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