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商达慢慢走出去。
周末和院长约好的一起打网球，谢静轩很早就到了。一整天酣畅淋漓的感觉非常好。只是回到家就不好了。趴在沙发上盯着院子里。落地窗式的设计使得他一眼就可以看尽整个院子。
看到前些天他和商达一起修理的那片空地，地面上冒出了点点的绿色。谢静轩跑到庭院里。
商达种的那几粒黑种子竟然发芽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种子，他觉得活不了商达非要种，那天还很仔细的给它浇水。扫了两眼，谢静轩决定让它自生自灭。
商达离开，他原本是打算搬回医院里住的，怎奈医院宿舍住满了。他只好继续住在家里。住在家里就不可避免的要做饭，谢静轩对于料理是一窍不通，煮个泡面还可以凑合，成天的吃他也受不了。
他从快餐店出来打算直接回家，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叫他。回头发现是很久没见过的张子默。两人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坐下来。
“怎么了？”
张子默一直看着谢静轩若有所思。他一直是一个很活泼的大男孩，突然见到他这样谢静轩有点不适应。
“老大搬回来住了。”
“……”谢静轩喝了一口他点的咖啡，味道不太好。他考虑下次一定不来这家店。
“整天闷闷不乐的，店里的事也不闻不问。”
谢静轩浅笑着不说话。
“你不爱他吗？”
“不知道。”
“这是什么回答？你知道我的性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交往过哦。”
谢静轩大瞪着眼看他非常吃惊。
“很久了，四五年了吧。那时候我在南部求学，同学们说有家酒吧的老板非常帅，我也好奇就去看。我是外貌协会的啦，老大那么帅我当然会流口水。可我又没什么钱，看到他们招服务员我就去应聘咯。之后近水楼台什么的，我就向他表白了。可是……”
说到这里张子默好像想起了伤心事，停顿了一下或者说是酝酿了一下感情才接着说。
“挨了一顿好揍！！！”
谢静轩莞尔。
“他下手可真重，一点都不留情面。打的我差点住院。当然我也不是这么点挫折都承受不了啦。我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他招了很多也有你的事。他说和你做过，不过他不确定他是不是爱着你。我就说要不我们试试？”
“他同意了？”
“当然不可能，后来我说我们交往吧！他没否认，我就当他同意咯。他表面上看来脾气暴躁对人粗鲁，不过交往下来他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感觉。
我是个喜欢新鲜的人，难听点就是喜新厌旧啦，立志尝遍天下美人！！！
很自然的我们分手了。是我提出来的。他没说什么。后来他也陆续和几个人交往过，有男的也有女的，只是都不长久。我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不行？他说他不知道，刚好这边的店开业，我就让他来找你咯。”
张子默喝了一口咖啡撇撇嘴。看得出他也不喜欢这家的咖啡。
“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谢静轩撇嘴自嘲般的笑了。
“听到这些有没有吃醋？”
“呃，哪有？”
他依旧保持嘴角的微笑。
“玩了这么久，经历的人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回头想想，老大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托付的依靠啦。”
谢静轩略微怔愣。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能会吃回头草哦！”
张子默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看着谢静轩的眼睛，他们同时笑了出来。
“事在人为！”
谢静轩最后只说了这四个字，张子默听后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分手的时候张子默在他背后这样说，“老大出车祸之后突然让律师立了一份遗嘱。他说他也没什么亲人，如果哪天他突然死了的话，他希望能给你留点什么。”
话落张子默的笑容消失在他的背影中。
愣愣的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谢静轩不知道作何反应。张子默从头到尾都在笑，他也没说一句埋怨他的话但是他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指责他。
第十四章
三个单身男人总是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去喝一杯。刚入五月的天气热得让人无法忍受。长期呆在室内的谢静轩最怕的就是出门。这天他穿着新买的休闲服去酒吧喝酒。可能是换上新衣服的原因，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好。
酒足饭饱之后，谢静轩摇晃着身子往家里走。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眼熟的身影，他第一反应就是商达。
张开嘴“哎——”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看到脸才知道他看错人了。
回到家穿过院子里的小花园，一缕缕幽香迎面袭来。谢静轩忍不住深呼吸。
正在绽放的花就是商达那时候种的那些。他也没打理，连水都没有浇过一次。没想到长势竟然非常旺盛，前几天开始开花了，很好看的花，花香也很悠长，是非常棒的味道沁人心脾他很喜欢。
站在门口作势进屋的谢静轩突然止步，回头看着花园里。这种花是在傍晚盛开的，天亮就枯萎。如果欣赏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间。坐在台阶上就着暗淡的夜色欣赏了一会儿，感觉累了才起身回房间。
和商达分开也有两个多月了。两周前，他曾见过一次张子默。张子默告诉他商达伤好之后就回南部的分店了。以后，没有必要的事情应该不会回来了。他没有感到开心或者难过，不过说松了一口气别人可能会觉得他没心没肺。
从今往后可能都不会见到了吧！
想到这里，谢静轩没来由感到烦躁。
月底院长突然找他谈话，说是南部有个关于医学方面的会议，可以接触很多专家，也算是个很好的机会。问他愿不愿意去。他当然满口答应下来了。当时想着或许有机会能见到商达一面。他也没想和他说什么，就是想见见他。只是没想到会议很紧凑，连一个晚上的空闲时间都没有。整天除了开会还是开会。
想着或许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吧。谢静轩突然有点害怕。
这天夜里，他又做了噩梦。
梦里依旧没有人来救他，就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上。毫无希望的幻想着黎明的到来。
被惊醒之后，他坐起身来。一直开着空调感觉有点闷，他去开窗户透透气。
这时候一个黑影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他以为是看花了再次眨了眨眼。
第二天的晚上，谢静轩很难得的出现在了”Fall Again”。再次来到这里，谢静轩不得不感叹，”重拾旧爱”很美的名字。还是少年的时候他非常喜欢这首歌，听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记得，当时商达还特意送给他一盘光碟。
看到谢静轩的到来，张子默很自然的迎了过来。面对张子默，他没有保持一贯的笑容。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冷着脸。
止步沉声，“叫商达出来。”
“呃，你知道他已经回南部去了。”
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他还有点不适应。脸上挂着作为店长的职业笑容。
“在里面吗？我自己去找他。”
不等张子默跟上，谢静轩自顾自的往后台走。他来过这里几次，知道商达应该住在哪里。
“喂，别这样。他会生气的。”
“这么说他的确没走了？”
谢静轩突然回过头来。
“呃……”
意识到说错话了，张子默愣住没开口。
“我有话要对他说，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好吗？”
谢静轩突然换上笑嘻嘻的面孔，张子默被他一连串的表情看的一愣一愣。只记得职业式的回答两个字，“好的！”
商达住的地方在酒吧的二楼。是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卧室。里面没什么东西，就一个衣柜一张床。他走进去的时候商达正背对着他睡觉。
他没猜错，昨天晚上在他家出现的人果然是他。
看到这个人，心里的情感千百转。有剧烈的喜悦也有难以言喻的苦涩。
背对着他的背，谢静轩颓然的坐在了床沿上。床上的人动了动，朝后看了一眼之后又转过身去。
知道他醒了过来，谢静轩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不敢回头，没有办法看他。有些话如果面对着他，他怕他说不出来。
低着头看着脚底下浅黄色的地板，很久之后，谢静轩咽了一口口水张开嘴。他没有抬头，就盯着地板，用他自己也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没有撒谎。”
感觉到商达转过身来。他又说了一遍。
“那一次没有撒谎。”
“你说什么？”
“说要和你一起逃走……没有撒谎……”
感觉到商达的手从身后放在了他的后颈上，谢静轩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
当他看到光滑的地板上滴落了几滴水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哭了。颤抖着肩膀，泪水如决堤般的不可控制。商达的手还在抚摸着他的脖子。被他从身后温柔的抱住之后，谢静轩彻底崩溃。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倚着身后的男人放声大哭。
从那次不小心摔破盘子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毫不顾忌的哭泣。心里一直的郁结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再也无法伪装，他想要抓住这个男人。
商达一直在他耳边不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谢静轩挣扎，他想要挣脱他的手臂。
“我讨厌你，讨厌。”
谢静轩被商达转过身来面对着抱住。挣扎了一会儿累了，商达还是不放开他。筋疲力尽的谢静轩只好趴在他的怀里。
“你的耳朵？”
“……”谢静轩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朵。
他想到那天晚上他曾连续打了他好几耳光。当时的他几乎是着了魔，什么也不顾的打下去……
“是被我打的吗？”
商达跳下床，跪在了他面前。
“原谅我？”
谢静轩没有直接回答他……
商达又搬了回来。这一次他好像是打算在这里常住了。不仅衣服提了好几箱子，还把客厅里的沙发和桌椅换掉了。大厅的地面上铺了一块厚厚的纯羊毛地毯，走在上面特别舒服。他还带回来一只名叫拉拉的金毛狗。有一岁了，长得特别胖，摸起来滑溜溜的。商达特别宠爱这只狗，不厌其烦的给它洗澡、梳毛。每天晚饭后按时遛狗。
遛狗就遛狗呗，他也被商达拉去遛。
把他也当成他的宠物啦？
谢静轩一千个不愿意，也抵不过一只狗。
漫步在行人匆匆的大街上，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突然回头。
“对我说点什么。”
商达没头没脑的话，说的谢静轩不知所措。
“你总是这么沉默。”为什么他总是叹息？
“呃……花，花园里的花开了好多。很香……”
“你喜欢的话，每年都种好了。”
“也不是啦。”
“……”
“对了，拉拉今天在地毯上解小便了。脏死了，我踢了它一脚，它咬了我一口。不用看，没破。”低头瞪了一眼在商达小腿上蹭来蹭去的拉拉，谢静轩在心底把他知道的所有的脏话都招呼上了。
拉拉不太喜欢慢悠悠的走路，刚出了家门就要往外冲。商达拉不住，跟着拉拉跑了起来。这还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遛狗”了。
谢静轩站在路边看着商达的背影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