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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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宫春秋-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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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想叫价,尽管开口。”
  虽然心中狐疑,眼下也别无他法。十九刚硬着头皮报了个“一千两”,立刻就有人跟上,也喊出了一千两。不得已,十九继续加码:一千一百两。一千两百两。……
  绿裳女子在台上点着人头,眼花缭乱道:“一千两百两一个……咦,这位公子出价一千三百两!啊,一千两三百两两个!……”
  “三千两。”
  倏然,一道淡漠的声音冷冷响起,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绿裳女子惊愕道:“三千两?这位公子,确定是三千两麽?”
  “三千两。”
  月隐麟又报了一遍,这次连十九也惊讶的回头看他。
  绿裳女子得了准信,顿时眉开眼笑:“这位公子好生贵气,还有人出更高的价麽?”问了几遍没人回答,所有人面面相觑。
  花绛红原本携双儿隐身于花厅一隅,此番也好奇地往刚才叫价的方向瞅了瞅,想看看究竟是谁这般不识趣,何以铁了心非要独占鳌头?岂料这一眼看去,兴致立刻就被勾了起来。
  “双儿,那两位美公子是谁?”
  双儿顺着她的视线一望,瞥见了心娘,便笑嘻嘻回道:“红姐,那两个可不就是心娘口中的贵客麽?”
  “哦?竟是他们。”花绛红神情暧昧的勾唇一笑,“既然出得起这个价,千金楼也不能失了礼数。双儿,今晚给他们安排一间上房,好好招待。明日一早,带他们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千金楼的上房与别处不同。那几乎不是一间房,而是一座小筑,凌空建于沂雩湖上,四面环水,仅有一阕回廊通往主楼,平日宵禁森严,出入极为讲究,非常人可进。
  双儿奉了花绛红指令,亲迎月隐麟与十九两人前往沂雩小筑。到得房前,双儿心细如尘地看了看他二人,嫣然笑道:“两位是打算一起呢,还是另外再要一间房?”
  月隐麟淡淡回了句,一起。十九呆了一瞬,月隐麟右手微抬,在他肩上拍了拍——这看似安抚的举动,力道却重得让没有防备的十九险险栽倒。
  待两人进了房,双儿把门带上。一转身,面上已不见笑容。
  千金楼的一干蒙面死士守在不远处,等她走得近了,才训练有素地朝她俯首行礼。
  “楼主有令,今晚好好顾守。明日一早,若房里的三个人少了任何一个,提头来见。”
  交代事毕,双儿回到主楼向花绛红复命,并取出袖藏的银契奉上。
  花绛红瞥了一眼,懒懒道:“三千两不是小数,除非他富可敌国,否则绝拿不出这笔银两。”
  “红姐既然有所怀疑,怎么还……”
  “我的本意是想挫挫那魔头的傲气。如今他身中合和散,药石罔效,至于对象是谁,那不重要。再说了,口说无凭,好不容易遇见个有眼缘的,我也不想怠慢了贵客。”花绛红不以为意的吩咐道,“你把东西拿到附近的票号,看看是否作伪。若真有问题,明日再行定夺不迟。”
  “是,双儿这就去。”
  沂雩小筑与主楼不过一水之遥,却像隔着两方天地,一者春意正浓,一者长夜冷寂。
  偌大的房间里,阮空绮浑身绵软地躺在绣床上,双目紧闭、羽睫颤抖,汗水沿着尖削的下颔涔涔而下,整个人似醒非醒。
  月隐麟行至床沿,探手替他把脉,眸色倏尔转黯。
  十九见他眼中杀机毕现,不觉心下戚然,“阮台主没事吧?”
  “好阴毒的手段,真是一群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月隐麟忍下胸中急火,一字一顿道,“他们不仅给他下了奇门淫药,还断了他四肢筋脉,已然半个废人。我们若是晚来一步,恐怕阮空绮就要受辱致死。”
  易地而处,蟾宫囚禁江湖人士,终不至无故草菅人命。哪怕昔日阮空绮掌管刑罚,那些人受的也是皮肉之苦。此番阮空绮沦落千金楼,彼方不但大张旗鼓毁其声誉,将人折磨至此还不忘明火执仗敛财——身为蟾宫之主,焉能不怒。但十九顾忌得也对,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当以救人为第一要务。复仇一事,来日再徐图之。
  心念已定,月隐麟取出一面御行令交予十九道:“千金楼背后势力不容小觑。要离开这里,必有一场恶战。一会儿我来引开守卫,你伺机带人出去,到城外十里地的奉天属驿亮出令牌,自有人接应。”
  十九听他这么说,却是不肯接那令牌,惶惶道:“我不认识路,万一跑到半路被抓回来,反而害了你和阮台主。”
  月隐麟皱了皱眉。他已习惯手下都是心思玲珑的聪明人,似十九这般心性,平时跟在身边还好,让他单独行动未免悬心吊胆,确实教人头痛。
  十九趁热打铁,支吾道:“就算侥幸到了那个地方,照阮台主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没有解药……”
  月隐麟别开视线,淡淡道:“待你见到温殿主,此事他自会处理。”
  “温殿主?他人在何处?”
  “来千金楼的路上,我已得到密报,温殿主日间抵达襄州,人就在奉天驿馆。”见十九仍是一脸懵惑,月隐麟略一犹疑,据实以告,“当年为网罗失散的武林典秘,我蟾宫一脉在各州府设有属驿,明里做的是车马生意,实为收集情报的暗馆。但凡门人过处,如需援手,必先入驿馆,以正身份。”
  十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底已无惧意:“既然如此,不如我来引开外面的人,你带阮台主先走。”
  “你?”月隐麟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只怕我救得一人,回头又要花三千两来救你。”
  ……
  十九一时哑口,面浮尴尬之色,“你真的给了他们三千两?”声甫落,头上立刻被敲了一记,耳畔听得那人隐隐含笑道:“当今世上,除却皇朝国库,谁能拿得出三千两?那庄银契据是我傍身用的,今天恰好派上了用场。”
  这还是十九头一回见他笑如晴山澹冶,不觉痴了一瞬,久久无法移开目光。月隐麟大约也察觉到了,抿唇敛去笑意,正色道:“他们马上就会发现银钱有假,我们动作要快。”
  事有轻重缓急,十九没再推脱,接了令牌,又扯了匹绸布将人裹好,负肩背上。
  月隐麟挽剑在手,推开后窗飞跃上顶。十九凝神等了片刻,万籁俱寂中乍闻一阵剑啸生风,绰绰人影映在纱窗上,外面惊鸿四起,一阵嘈杂大乱。
  纷沓的脚步声自廊上匆匆而来,十九赶在门扉大开前,一个鱼跃纵上房梁,单手紧护背上之人,小心翼翼的矮身俯趴。
  须臾,一群黑衣蒙面人进入房内四下环顾,发现空无一人,当下不疑有他,出门围追月隐麟去了。待他们走远,十九趁隙出了阁楼,却不往主楼方向,而是身轻如燕地自回廊跳下,足点湖面,在一片粼粼的波光中踏水远去。
  雷东等人原在不远处静观其变,见此一幕不禁瞠目结舌。一行人中莫笑阅历最轻,眼神也最为惊羡:“在水上背负一人还如履平地,好俊的轻功!”
  “金鳞本非池中物,看来小兄弟是真人不露相。这下有好戏看了!”雷东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啧啧有声。
  唯有叶玉楼面露不安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真的不用追麽?”
  雷东嚣狂笑道:“叶兄弟大可放心,小兄弟是自己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只管拿下那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到时候别说一个甯怀殇,就是我们要他整个蟾宫,也如探囊取物!”
  叶玉楼不敢置信的道:“依雷兄言下之意,莫非刚才那位白衣公子是蟾宫之主?”
  雷东不悦道:“老子看得清清楚楚!那模样那身手,除了月隐麟,世上绝难再有第二人!”
  莫笑听了,一脸恍惚的道:“怎么传闻中的大魔头,一个个都是美人啊……”
  “师弟……”叶玉楼黑了脸,狠狠一掌拍在他头上,“你整天不学无术想些什么呢?”
  莫笑嘿嘿一笑,嘟囔道:“我说的没错嘛。现在要怎么办?”
  “千金楼死士众多,谅他插翅也难飞。”
  “叶兄弟此言差矣。月隐麟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断不可掉以轻心。”雷东想了想,终是不甚放心的道,“我们还是跟过去看看,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在雷东踏进千金楼的那一刻,月隐麟就注意到他背上的剑。古来神剑无锋,大巧不工,任何人只要细心打量一眼,皆看得出这口剑不是凡品。月隐麟觉得眼熟,乃因剑的原主人是阮空绮。平心而论,其武学造诣虽未臻于顶峰,但凡是见过阮空绮用剑的,都不得不承认:此剑唯有握在他的手中,方能当得起一个美字。
  只不过,剑身太沉,雷东虽勉力背动,整个人却透出一丝佝偻的疲态。千金楼的众死士显然也留意到了雷东一行人,可他们没有一个为之侧目。所有人严阵以待,滴水不漏地把月隐麟围困在榭台正中,谁也不敢对眼前的强敌掉以轻心,但谁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月隐麟迴剑蓄势,眼神掠过台下黑压压的人墙,表情淡如霜雪。
  不远处,花绛红凝眸注视着与众人持剑峙立的白衣剑者,愈看愈觉得他气质不凡,倾慕之色溢于言表。一转头,对上白如练恨火如炽的眉眼,禁不住喟然叹道:“此人姿首,倾国倾城。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
  白如练听罢冷笑道:“想不到姐姐真个多情。只是灭庄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这魔头自己送上门来,管他是生是死,都怨不得人!”
  花绛红见她恼怒,反而笑得开怀:“妹妹误会了。我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不是分不清好赖之人。方才不过随口一说,千万别往心里去。”
  白如练欲言又止,不料前方一阵骚动,将她视线吸引过去。定睛看时,原来是楼中众人不明就里,唯恐殃及池鱼,故而纷纷离场。须臾之间,偌大的场馆便再无半个好事围观者,气氛一时森然。
  月隐麟目光扫过四周,手腕微转,佩剑泠然一震,荡开一道碧青的长弧。寒芒过处,众人顿感杀气迴风而至,眼前霍霍剑光恰似银蛇飞舞,势如惊雷破空,避无可避——与其说那是一种剑法,不如说是剑阵。观其出手分明只有一招,却像隐藏千招万式,瞬息万变,生生不绝。不消片刻,千金楼众死士皆被这出神入化的剑法逼得步步后退,几乎溃不成军。
  雷东等人见情势不妙,赶忙挺身助阵,却仍是慢了一步,被白如练抢了先手。眼见众人合力围攻,月隐麟踏罡步斗,手运绝式,剑起招落,方寸不让。白如练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出手甚急,每一招每一式皆豁尽全力、毫无保留,真气耗损甚巨。反观月隐麟,对战愈久,一身上乘内劲愈如松风迭韵、清远绵柔。二者孰高孰低,优劣立判。千金楼固然人多势众,奈何个个心如悬旌、鸠合溃散,终究还是敌不过那白衣飘洒的一人,一剑。
  楼中央的榭台之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人,更多人早就跌下高台,连爬起来再战的力气都没有了。白如练的体力亦臻至极限,拄剑的手在剧烈颤抖,两腿也渐渐发麻。月隐麟本可一招取她性命,然而最后关头,却犹豫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旁观时久的花绛红有了动作。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都退下吧。”
  盈盈笑语如嗔似怨,美人水袖轻扬,足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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