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回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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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回春堂-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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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口,玉堂春也是一阵唏嘘,不禁思来,这一场戏纷纷扰扰,你方唱罢我却登场,人生一幕悲辛无尽,喜乐难料,只道风云变幻莫测,红尘滚滚,天意无常,不若随心所至罢了,因此掩面不看,又拽了六子的手臂往后而行。
                  此时,又是二通鼓响。刑场也验明正身,用朱笔勾决,朝里一丢,下令行刑。是以这里里外外,气氛格外热闹,围观诸人,都伸长了脑袋瞪大了眼睛,只等那鬼头刀一舞便是人头落地。
                  玉堂春却是不看,只想拉了六子早些离开这污秽之地,便是脚下加了步子却又是人挤人,寸步难行。无法,只得顿在原地又求人让路。
                  可六子舍不得走,直拽着玉堂春的袖子嚷嚷着再看会。玉堂春白了他一眼,又自拽了他前行。
                  三通鼓响,师徒二人,还在那圈内晃荡。
                  此际,适逢薄暮,残阳如血,那鼓声在暮色中听来竟是荒凉又苍茫,隐不住悲哀,玉堂春长长太息,隔着人群看那血色昏阳,便似呆了一般。这晌,鼓声也落下了,刑场内欢声涌动,想是那刽子手的鬼头刀见血了吧。
                  也不敢去看,玉堂春拽了六子的手再复前行,却闻得那欢声如潮中,有一个声音朗朗传来,便如长空利剑直破云霄。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忙回头去看,正见得一个汉子仰天大笑,竟似将生死置之度外,于这杀场内引颈一块。这样的人物,玉堂春只在书上见过,却是没在这人堆里瞧过,不禁愣住,又不禁悲从中来,便只见那汉子仰天笑毕,头也不回跪在刀下,直冲那刽子手喝道:「来吧!」
                  不敢去看,也忘了转眼,这一剎那的工夫,刽子手手起刀落,血光突溅,那脑袋瓜就齐齐的掉了下来。
                  至此,人生事,不必百年,休矣……
                  涕泪长留,玉堂春只牵了六子的手挤出了人堆,便往回行了。
                  回到回春堂,天已经麻黑了,吃了晚饭玉堂春就吩咐六子早些关门。
                  白日里,一番折腾师徒二人早是疲乏倦怠,更况下这京城里头出了大事,夜里定不安生,早些关门,早些歇息,也好谢门避祸。
                  堂门关下,玉堂春就进了里屋歇息,他原本以为,白日里自己见了杀人的场面定是不得好眠,可谁曾想,人一累极便添困倦,这一挨床不等周公来唤,自己就先去见他。睡了半晌,正是入梦,却听得堂门骤响,一声快似一声。
                  忙起身穿衣,就唤了六子掌灯开门。
                  门开后,玉堂春是大吃一惊,来的却不是别人,正是他白日里要寻的侯阅然侯大人。侯阅然却不是一人,与他同来的还有前些日子逃脱的锺承全。
                  忙请了他二人进屋,玉堂春在屋外周遭巡视了一通,不见异常这才赶忙关门。门一关,锺承全就开口了。
                  「玉先生,此番前来仍是有事要求。」
                  「锺先生哪里的话,有什么事只管开口,我倒是奇怪先生怎么与侯大人走到了一处。」他此般问道,只换来锺承全一声长叹。
                  「说来话长,还是烦请先生为侯兄看看伤口吧。」
                  听得这话,玉堂春才注意到侯阅然的面色发白,显是受伤不轻,忙拿了灯察看,只见得侯阅然浑身上下血肉淋漓,已见不得一块好皮,不由大惊,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生莫慌,先为他止血,我再细细道来。」锺承全如是说。
                  玉堂春这才吩咐六子打水为侯阅然清洗伤口,一面清洗伤口,一面听锺承全说了此次的来历。
                  原来,那侯阅然竟是锺承全托了几个江湖朋友,从大牢里救了出来的。
                  变法事败,侯阅然也随着一径谋事者被抓入狱,只是他头面小干系不大,是以才能活到今日,可那恭顺王府与谭嗣同就遭了殃。今儿早起,谭嗣同与其它几人在菜市口被杀了头,恭顺王府也抄了,一府的王爷贝勒、福晋格格一骨碌全发配到了宁古塔。
                  也是造化,逢得锺承全再次进京探得这个消息,就买通了几个旧日的江湖朋友,舍身将侯阅然搭救了出来。
                  说到此处,锺承全转头去看了看侯阅然,侯阅然神情木然,一语不发只回望着锺承全,眼中满是泪水。
                  长长叹息,锺承全又道:「玉先生,今日我来,不光是求你为侯兄疗伤,我来还是想请你助我们出城。」
                  「我帮你们出城?」闻得此言,玉堂春是呆了,他倒不知自己何时有了这样一份能耐,只苦笑着摆手道:「锺先生你这不是笑话我么?我一个村野郎中哪有那本事啊。倒是赶紧寻个妥帖的住处为侯大人疗伤要紧。」
                  「不!」忙打断他的话,锺承全望向他却一字一句道:「先生此言差矣,我知先生是不能助我们出城,但有一个人定是能行,只是此人恐或要先生出面才能成行。」
                  玉堂春心里更加纳闷,他却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了一个如此能耐的大人。一番思索,灵光一现,玉堂春就明白锺承全说的是何人了,也不开口,只望向锺承全,锺承全含笑点头,那侯阅然却在一旁嘶吼了起来。
                  「我不出城,我不出城!侯某无罪,侯某要见当朝太后,要见当今天子,要陈述天下百姓!我们无过啊……呜呜……先生,吾该随你去啊……」这一番嘶吼过后就是大哭。
                  二人知他心里不痛快,也知他所受的平生冤苦,均不劝阻,自待那哭声渐歇,方才请了他安歇。待他睡下,玉堂春就差六子去同庆王府请那溥旋了。
                  却说六子起身去同庆王府去请溥旋,未及三刻,溥旋就赶来了。他只道是玉堂春变了心思,巴巴的连夜摸黑从王府赶来,却未料一进门见到的竟是这样一副光景。
                  那玉堂春远立在屋后,而门口却是之前的锺承全拿了匕首靠着他的颈项。又惊又气,溥旋只喝问:「玉堂春,你这是做什么!敢情是有了新相好就要除我这旧日欢。」
                  一听这话,玉堂春红了脸,不敢接口,只见得锺承全慢慢笑开,自顾开口:「王爷莫慌,我等只是有求于王爷,并非有意冒犯。」
                  「有求?这是你有求之礼么?」从鼻孔里哼了一气,溥旋也是不慌,只看好戏似的看着玉堂春。
                  跟着傻眼,玉堂春便尴尬着上前说合。「王爷,确是无心冒犯,真的是有心相求才出此下策。」
                  「相求?下策?」打了个马虎眼,溥旋由上自下的将玉堂春打量了一番,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道:这老小子什么时候长精神了,收留叛党的事竟也敢做。
                  他一番暗笑便摇头晃脑,慢声细说:「本王爷生平有个毛病,就是颈子太硬。人说硬求我是从来不依,但软磨我却不妨考虑考虑。」
                  听得此言,锺承全明了心思,忙将手中匕首放下,必恭必敬的作了个揖,「如此,还请王爷海涵。我知王爷不比旁人,原有些江湖义气,再则王爷与恭顺王府也是故交,还望您看在老王爷的面上,助我等出城,此恩此德,容锺某以后再报。」
                  「恩嘛,我从不奢报,况且我也没应下你们的请,这报恩之言谈之过早。」摆摆手,溥旋寻了个椅子坐下,又向玉堂春望去。
                  他本是揶揄之意,可不知怎的,玉堂春竟不敢与他对视,只垂了头避过眼去。见他避眼,溥旋更是乐开了花:好啊,你个老小子,尽喜欢混帮些俊俏的小后生,如此看我怎么拾掇你。
                  正了正色,清了清嗓,溥旋就又复开口:「我也不是不帮,要知道,现下风头正紧,不说是十成十的风险,这九成九的风险怕也是要担的。我这人称不得圣,算不得贤,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若要我帮,也是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爷您说。」
                  不变声色,锺承全仍就请之,他自是知道这溥旋并非台面上这么简单,若他说求,只怕是这个条件难若登天,可现在这个地步,慢说是个把条件,就算是百条千条也只能是暂且应承。因此下,心思百转千回,也是硬了头皮朝他说请。
                  更复含笑,溥旋起身在屋内踱开,一面踱就一面斜眼,溜溜的瞧向玉堂春,被他看得心慌,玉堂春直恨不得有条地缝。
                  如此,三人各般心思,溜了半晌,那溥旋终于正色开口。可话一出,慢说屋里头的人,就是屋后头的六子与那刚睡醒的侯阅然都惊住了。
                  却原来,这溥旋提的条件不是别样,竟是旷古难闻的新花样,他只指着玉堂春道了句:「我别的不要,我只要这老小子嫁给我。」
                  天王老爷,听得此言玉堂春腿脚一哆嗦,当场就跌了下去。
                  他是千料万料,未料到这混事魔星说的竟是这样一番混帐话。遮不住脸,又熬不住羞,玉堂春的一张脸是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
                  也是惊诧,那锺承全也是半天回不了神,半晌才嗫嚅道:「这……这……我可做不了主,王爷还是请你另说条件吧。」
                  「没了,就这一个,若你们依不得我,那我也不好以身犯险了。」收起笑容,溥旋作势要走,那侯阅然却从里屋扑了出来。
                  「混帐,混帐,哪个要你救!你这落井下石的王八蛋哪个要你救!我侯某人堂堂男子,岂会容你这小人之言!玉先生放心,侯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样的混事侯某做不来。」
                  听得此言,溥旋也不恼,只笑笑起身,「如此甚好,那菜市口的人血馒头怕是还不够,既然侯大人愿意慷慨赴义,那本王爷又岂能败兴,如此,咱们一拍两散,各归各家。」说毕起身,竟真的准备回府出门。
                  这才着急,锺承全忙抵了门又拿出了匕首。
                  又是一笑,溥旋只将那匕首抵了自己的面门。「我近日里油腻吃多了,面门肿痛,如此,正好放点血消肿。」
                  谈笑风生竟也似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看得呆了,两相对峙,玉堂春终于出声:「慢着,你……你别走,我……我依你就是了。」
                  「先生!」侯阅然惊叫,锺承全也是始料不及,只六子一人发呆,看着师父不知该出什么声。
                  一步一步,玉堂春挪到了溥旋面下,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这才闭眼道:「我应了你,只是你要帮我将他们送出城。」
                  「你……」嗫嚅张口,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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