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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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第2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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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总攻啊?”

拓跋珪起身走了过来,亲自替他卸下厚重的披风:“怎么?打腻战了,想回家了?”

任臻白了他一眼,却问:“方才出去的那是谁?”

拓跋珪一愣,却也不准备隐瞒:“是我早些年暗中成立的侯官属,专收灭门罪奴以为用,不入三军编制,直接听命于我,专门刺探京中各部王公的动向行踪。本来只在平城范围秘密活动,自从出了那事儿,我便招用他们到此效命,以遥控朝廷。”

任臻闻言嘲道:“损招。难怪那般阴沉沉的,大白天还没脸见人。”

“那是他脸上有伤,毁了容貌,怕人见笑——你前些天不也藏着掖着不肯见人?”拓跋珪故意玩笑,便将这一话题敷衍而过,任臻和他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眼神转到了案头摆着的两只颜色不一的札盒上。除了正式廷议之外,俱是各大臣不经过朝会通过两种不同渠道向他直接报告各项事宜的奏章信函,最面上的一封奏章上不期然写着这么一句话——

燕帝慕容永继天兴元年册立中宫李氏之后,又得一子,名瑶,不日即封为储君,大赦改元,燕境宾服,暂无内忧可趁,此时并非我国对燕开战之良机耳。

拓跋珪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呼吸亦随之微微一窒,随即瞬也不瞬地转向任臻。

任臻大大方方地收回视线,面上还是那副稀松如常的表情:“你想对燕开战?”

拓跋珪从他的神色里没看出任何异样:“高车此次来袭大异以往,所有迹象都表明,不止我大魏的宿敌柔然,西燕也参与其中。慕容永忘我之心不死,只不过换了个迂回包抄借力打力的法子。”他舔了舔唇,又道:“你。。。不赞成?”

“当然不赞成。”任臻揉了揉眉心,“现在高车刚退柔然未平,两线作战鲜有不败的,何苦这时候去惹燕国?”

“你说的是。”拓跋珪无声地松了口气,顺手将盒盖掩上,“在北边未靖之前,暂时维持中原均势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长安未央宫

慕容永将最新战报狠狠地一掌扣在案上;他猜的出高车不是魏国的对手,只是没想到斛律光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他这招投石问路迂回包抄的对敌之策想来是功败垂成了。

另一封则是从姑臧来的,封以金漆;正是西凉天王苻坚所来之密信。慕容永一目十行地看毕;阖目微叹,苻坚还是那个意思:时机未到。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从未觉得时光过地这般艰难。

他刚提笔回信;便听金华殿外黄门唱名: “参见皇后娘娘!”

慕容永执笔的右手顿了一顿;便继续笔走龙蛇。

李赧儿在内侍引领之下云袖翩跹地进了金华殿;袅袅婷婷地在御阶下盈盈一摆:“臣妾拜见陛下。”

慕容永头也不抬:“梓童不必多礼。”却完全没有与其交谈之意。

李赧儿抬袖挥退众人,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在旁打量着她名义上的夫君,西燕现任的皇帝。

慕容永正值壮年,自登基以来,为了稳定因权力交替而动乱的朝局日夜勤政,精神却依旧矍铄,容止可观不怒而威,时人皆以为“伟”。唯有此时此刻,他深凹的双目,唇上的薄须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留下了一大片惨淡的阴霾,而使他过分瘦削的脸孔上显出了几分隐带凄厉的苦相。

她不吭声,他不搭腔,整个金华殿里静地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可闻——本应举案齐眉的结发夫妻犹如相逢陌路。

慕容永写完最后一字,将毛笔扣上笔架:“梓童不在椒房殿看顾太子,来此做甚?”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李氏心事,她不敢冲慕容永明着发火,只能冷冷地道:“太子不过数月,自有乳母内侍宫女们团团伺候,妾身无从插手,如何看顾?”

慕容永低咳一声:“你如若不想做他的嫡母,朕可以换人。”

李赧儿再也忍不住怨怼,端不了凤仪:“陛下想换何人?所谓的柔然公主么?那个蛮夷土著之女也配进入未央宫?”

慕容永这才正眼瞟了她一记:“你的消息还是这般灵通——柔然可汗社仑的和亲使者刚离开长安,皇后在椒房之内便能知晓。可你虽是自司马门迎进未央宫的皇后,但论起出身,怕还远不如柔然公主。”

这一年来皇帝虽待其冷淡,但也绝少这般疾言厉色不留情面,李氏不由面红耳赤,扬高了几分声音道:“陛下既嫌弃妾的出身,为何还要从臣下之请,迎娶妾身!”

慕容永含义不明地冷笑一声:是啊,从臣下之请。。。当年他刚刚坐稳了帝位,便有一干王公贵族并军中大将众口一词请立皇后,确立帝胤,以定民心——先皇便是后宫空虚并无一子才照成帝祚旁落,承继不明的后果,新帝自然不能重蹈覆辙。然后慕容永正在着手集权的当口,又不愿意娶任何鲜卑豪强族女来给自己树立日后掣肘的强敌。而李氏是他周围唯一不是出身豪门又能被众人接受的皇后人选——这一切,又焉知不是早在她盘算之中!

“朕嫌弃的从不是你的出身。当初既立你为后,朕应承过便一生不改。”慕容永从容起身;语气冷淡而不带情绪,“柔然公主虽为和亲而来,朕也不会让她有一儿半女,不会威胁到你的凤位——太子慕容瑶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嫡母,望你好自为之,悉心抚养。”

“可臣妾想要自己的骨肉!”李氏缓缓跪下,拽着他的衣角含泪颤声道,“臣妾并非不能生育,陛下却从不施雨露,甚至从宫外抱养慕容氏的一个孩子充作皇后所出还立为太子,内绝后宫之望,外度群臣之口——陛下怎能忍心将我的余生韶华皆葬送在茫茫宫阙!”

她从总角女童之时就被慕容永收养,彼此之间怎会毫无感情?她还记得小时候只要她这般哭着哀求,慕容永几乎无所不从,所以逐年长大的她才敢占着慕容永的纵容退让,一步步地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是皇后之位,而非骨肉至亲。”慕容永低头扫了她一眼,淡漠地抽回衣摆,“朕曾经为你遍择良婿,许你圆满家庭,是你矢志不愿,非要在这九天宫阙上高处不胜寒,那朕就随你所愿。”

“陛下!”李氏绝望地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纵使已经母仪天下也再难唤回慕容永的包容;她咬着嘴唇,瞪向慕容永决绝而高大的背影,恨声道:“柔然乃化外蛮夷,大燕自据有关中,举国王化以来就从未与之有过结盟,遑论和亲联姻——臣妾虽驽钝,却也知柔然盘踞漠北的广袤草原,一直想要向东南扩张,而觊觎北魏的代郡、朔方。陛下与柔然结盟为的是什么,臣妾不敢妄言,但奉劝陛下,事已至此,已没有转圜的必要,须知一山不容二虎!”

慕容永早不复当年被迫登基时的茫然与无措,他闻言不怒反笑,悠然道:“梓童人处后宫而知军国大事,莫不是昔年吕后一般的人物?”

“臣妾不敢!”

慕容永摸着自己唇上修剪精细的一点绒须,阴测测地勾起唇角:“哦?那便是宫外有人为你通报消息,他或者他们,究竟是何人?又想借机得到什么好处?”

这往大了说就是后宫干政私通朝臣,李氏暗中一惊,垂首不答。

慕容永心中有数,也不逼她,冷笑着一拂袖道:“梓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而你我的关系有如皮毛,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从今往后还是谨言慎行,为朕专心打理好后宫事宜,免得为人所趁!”

宫人鱼贯入内,恭敬地搀起失魂落魄的李皇后退出金华殿,慕容永则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纳柔然公主除了与社仑可汗结成战略同盟,共图北魏之外,本就是为了在后宫制衡李氏。如今太子降生、国本已定,李氏没有亲生儿子,也不让她这名义上的嫡母亲自抚养太子,杜绝了将来女主干政的嫌疑。而那些本想借她揽权的鲜卑贵族也会逐渐失望,甚至会想方设法将自家女儿送进宫来产下联姻的子女,李氏为了自己,不得不保护太子保护后位而与那些豪强为敌作对,久而久之关系必定急转直下,那末中兴初年他即位之时,那种宫闱内外暗中勾结互通消息的局面也自然会逐渐瓦解。

而彼时的阴山以北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琉璃世界。

这片广袤土地上聚居着不少游牧为生逐草而居的异族部落,迫于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们彪悍勇敢、原始,笃信暴力与征伐,自东周以来就时常跃过阴山,南下富庶的中原大肆劫掠如入无人之境,这才有了为了防止北狄入侵的万里长城。但是每到酷寒严冬、百草凋零之际,再嗜战的部落都会偃旗息鼓、回到部族聚集地里一家团聚、休养生息,谓之“封冬”。然而今年的寒冬对他们而言却注定是个噩梦一般的血光之年——拓跋珪兵锋过处,无不血雨腥风,偌大的北海之滨被浸染成一片嫣红。

拓跋珪以战养战驱虎吞狼之计得到了空前的成功,数月以来,战线已经迂回纵深数千里,沿途血战百八十场——拓跋珪是不会吝惜兵力的,自在雁门吃了个后继无力不得不铤而走险的闷亏后,他进入大草原后连粮草都不在乎了。魏军可以追着群龙无首的高车残兵千里奔袭,途中遇见封冬的部落便可灭之以补给粮草,战打地越久越狠,将士们便越是士气高昂兴奋不已,因为这一场场的胜利过后无一例外的是一场场放纵的洗劫与报复,拓跋魏国的铁骑在匈奴犬戎敕勒高车人的血与泪中留下了令人胆颤的浓重一笔。在滚雪球一样的胜果刺激之下,鲜卑八部的精兵源源不断地被消耗、再补充,死伤固然客观,然而各部的王公亲贵拥着数不尽的兽皮牛羊美女等战利品之时只会欣喜若狂,根本察觉不到兵力与实力的悄然损失。

直到这年冬至,拓跋珪终于摧枯拉朽地彻底屠灭了整支高车军队,斛律光的首级被割下来挂在高高的旗杆上,他们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耀武扬威地攻进了北海之滨的高车王庭。

高车精锐尽出,留守王庭的除了一些老弱残兵就只剩妇儒,所有人都在穹庐间奔走逃命,到处都是尖叫与哭喊,谁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的灭顶之灾。

任臻面覆睚眦,勒马驻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波光平淡似毫无所感——他并没有妇人之仁。草原之战与中原不同,若魏军在中原作战之时还需考虑到天下民心而不得不约束军纪,但在草原从来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古往今来失败的部落被族灭的比比皆是——草原人民只臣服于彻底打服他们的强者。

但他这一路上实在看够了这些一面倒的杀戮与掠夺,尽管这些行为与高车人在雁门在盛乐所干的并无二致,这是天经地义的报仇。

拓跋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唤来奚斤与和拔:“剩下的高车兵呢?”

和拔笑嘻嘻地道:“全坑杀了。陛下放心,过了今晚高车就不留一个活口了。”

拓跋珪一挑眉:“男人杀光便是,为难妇孺做甚?收整军队,今天过节,别闹过分了。”

二将齐齐纳闷面面相觑:在中原打战这不行那不行的,已经够憋屈了,在这最后关头皇帝没道理拦着他们取乐啊。拓跋珪语气一冷:“昆仑神庇佑,我军方能如此大捷,今日冬至,当封坛祭天,怎能被血光怨气所玷污?”二将这才反应过来,因这一路上这两人是一直跟着拓跋珪的,早已捞地盆满钵满,哪会此时逆他之意,便忙道:“皇上说的是!”便各自下去约束部众。

任臻此时方才瞥了拓跋珪一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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