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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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云,胡不归-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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樯抓了又让她放了的那一位么,居然还是个公主。
“放肆!”声音里头全然没有闺中女子受辱后的羞涩,反而是带着一分淡淡的杀气。“贼兵入城不知从军为国效力,荒郊野外倒欺负起女子来了。只有这样的本事吗!”
粗汉子呸了一口,道:“连年苛政,连年灾祸,乡亲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谁去管他那狗皇帝!听说他天天抱着女人睡觉,老子连媳妇都娶不起,谁给咱们饭吃咱们就认谁是皇帝。老子看你不像是什么公主,倒像是那狗皇帝的女人。老子杀不了狗皇帝,能睡睡狗皇帝的女人也不错。”
又挨近几分,杨笑澜终看清了那白衣女子的样子,妆容、衣着稍狼狈,以她公主之尊,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哪里经得住眼下的流离失所,这几日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只是眉宇间的冷漠没有半分改变。若说梅花香自苦寒来,眼前这女子倒像是历练梅花的苦寒,冰冰冷冷的。
如果真要睡了,岂不是相当于睡了古墓里那张寒玉床嘛。粗汉子以为他自己是谁?杨过么!分心胡思乱想的毛病,这会儿又犯了,杨笑澜竟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居然笑了出声。
这一笑,牵动了粗汉子们和年轻女子的注意。
“谁!”
肖樯也有些傻眼,只看向这位看起来英明神武的将军,不知他计将安出。 
杨笑澜吐了吐舌头,握了握银枪小三,而今的她乃是堂堂大隋骠骑将军,挡得了暗算经得住沙场,如何会惧那些许几个散兵游勇,既然行踪已露,就大大方方走了出去。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林子里,照到她的青铜面具上,闪着古韵的光,杨笑澜眯着眼睛笑了笑,她有很久都没有感受这千百年前的阳光了呢。
那些粗汉一时为这诡异的面具所慑,张口结舌,像见着了鬼似的。领头汉子颤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人是鬼!”
“青天白日阳光下,鬼如何敢如此出没,你该问我是不是妖。”杨笑澜语调轻松,带着几分调笑,眼睛只看向有些惊异的年轻女子,欠一欠身,道:“公主安好,我们又见了。”
年轻女子冷哼一声,不加理会。
“你……你……你和这妖女是一路的!大伙儿小心,这两个,都是妖人。”
“呀,见到妖,礼礼貌貌称一声大仙方是上策,张口闭口妖女妖人的,岂不惹恼了妖精。到时候妖精吸你们的精血,吃你们的皮肉,合盖倒霉的是你们。”杨笑澜说笑着,缓缓走向年轻女子。肖樯呵呵笑了,那年轻女子却没有半分动容。只盯着杨笑澜,冷冷说道:“何用惺惺作态叫人作呕,这些人,不是你安排的么!阿修罗王。”
杨笑澜笑道:“公主误会了,这等小计,笑澜可不屑于用。”
“原来是阿修罗王,若是妖怪,我们还畏惧几分,可要是人……听说阿修罗王是个比娘儿更嫩的小郎君,哥几个正寻你的踪影呢,没想到你自投罗网。正好,今儿一并拿下了,给哥几个玩了!”领头汉子正了容,执了执兵器,又重新将杨笑澜和年轻女子同时围了起来,较其方才,更认真了几分。
“寻我?”杨笑澜迷惑起来。但见那些粗汉手握的虽是自制的兵器但绝不粗糙,领头汉子一发话,其余几个人也围了过来,动作划一,像是受过训练的。自己方才确是大意了,只是那些汉子说什么寻她,又是怎么回事呢。
“混账,我家将军乃是堂堂帝婿,哪容得你们污言秽语!”肖樯跟着杨笑澜也有段时日,杨笑澜待人和气有礼,深受将士们喜爱,见粗汉们说话难听,当即喝道。同时亮出兵器,就向那领头汉子攻去。
杨笑澜还想着要多说几句问个清楚,谁知肖樯说打就打,也只得先一步将年轻女子拉到身边,举枪挡住砍向她的刀剑之余,长枪飞舞如灵蛇出洞。粗汉们手底下丝毫不弱,招招要命,几个回合间,杨笑澜留手不能,只将威胁者一一杀了,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了青铜面具上,全都被面具吸了进去,这面具还是个嗜血的。杨笑澜杀得兴起,周围又多添了几具尸体,最后只留下肖樯对战的领头汉子,她刚叫道:“留活口。”肖樯的剑就没进了领头汉子的胸膛,一剑毙命。
肖樯擦去剑上的血迹,歉然道:“将军,方才属下收势不及,还请将军责罚。”
“无妨,你做得很好。”杨笑澜拍拍肖樯的肩膀以示鼓励,又看向年轻女子道:“公主,受惊了。”
半分没有受惊样子的年轻女子冷然道:“你这是杀人灭口么?我可不承你的情!”袖中银光一现向杨笑澜袭去,竟还藏着一柄匕首。
杨笑澜这才知晓,初见躺在地上的汉子是伤在何物上,侧头避开之余只觉得这年轻女子的步伐招式看起来实在似曾相识,灵光一现,叫道:“陈子衿,住手!”
年轻女子被叫出了名字大为震惊,分神之余,被杨笑澜反手钳住了手臂半抱在身前,挣脱不得,触到青铜面具的一片冰凉,这才稍许露出了一星半点的惊讶和慌乱。
此女正是被柳皇后敬言在隋军攻入之际,推搡逃出陈宫被肖樯撞见又被杨笑澜放走,杨笑澜一直在留心找寻的师侄陈子衿。那日在陈宫中,陈子衿只觉这阿修罗王面具里的眼睛有些眼熟,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是相似,只是记忆中那个男孩的眼神温和中带着三分怯懦,而阿修罗王的眼神则是温和中带着三分神气。被对方叫出了名字的当口,她就在想,这两人莫不是真是同一个人?她只知那个男孩身出将门由母亲带大,可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隋朝的驸马。想到眼前这个与她算有着国仇家恨的敌人有可能就是少年时期就已相识的朋友,陈子衿的神情柔和却又复杂了起来。
原以为生于禁宫长于禁宫又因身怀异能被视为怪物的公主怎么也该是个惊弓之鸟有着几分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如今一见,倒像个大雕,浮雕,千年难化的冰川,冥顽不灵碰鸡蛋的石头,不知何为惧怕不知何为羞涩不知为何感恩。冼朝还说她可怜。杨笑澜歪了歪嘴,她才比较可怜,两次救人,一次被威胁一次被刺杀,她俨然就是那被狗咬的吕洞宾。
两人思绪万千之际,肖樯认出了陈子衿,道:“将军,这女人,不是就城破那日给属下抓住的宫人么。身为陈公主为何还要逃出宫去?将军,谨防有诈。若真是公主,那我们也算是一件大功。”
大功?杨笑澜想起,这个年头亡国的王公贵族是统统要被押解进京以充宫奴的。这个女人虽然脾气不好,可却是冼朝托付的,她们又有同门之谊,她怎好将才出虎穴的她又送到狼窝去。笑笑道:“还真是那个宫人,不过嘛,看她这样子、身段、谈吐、气度,半点没有公主的样子,倒是像个野丫头。”
“你!”陈子衿正缅怀着旧情,没想到这可能是她心心念念的故人一出口就诋毁她,心下着恼,冷冷地回应道:“我乃宣帝与柳皇后的亲生女儿,当今皇帝的皇妹,自然是公主。”
杨笑澜白她一眼,暗骂一声“笨女人!”,夺了陈子衿的匕首放入自己的囊中,才放开她,故作不以为然的说道:“陈叔宝已经不再是皇帝,他已经降了,陈国已经亡了,我们大隋的皇帝才是天下的皇帝。人人都可说自己是陈宣帝和柳皇后的女儿,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废话少说,我们先离了这里再说。”
陈子衿只瞪着她一动不动。
杨笑澜苦笑道:“你又闹什么脾气,万一林子的野兽闻着血腥气出来觅食如何是好?我可打不过那些虎爪子狼爪子的,说不定还有野猪出没,壮志未酬就要身葬兽腹,哀哉哀哉。”使了个眼色,让肖樯先去牵马。自己伸出去拉陈子衿。
陈子衿还是不动,一会儿,才咬着嘴唇道:“脚,我的脚……”
杨笑澜俯□子一看,不得了,穿在皮屐的一只左脚不知被什么划拉开了,鲜血将罗袜染成了红色。“呀,若是血干了,这袜子就难脱了。”蹲下了身子,让陈子衿抬起了脚,摘去了左脚的皮屐,道:“这玩意儿咯吱咯吱又硬邦邦的,能走路么。”因为一部分的血已经凝固的关系,使得罗袜粘着在脚上,需要用力撕才能脱下。
一只脚被陌生的男子握着,陈子衿有些窘又有些疼,缩了缩脚,但咬紧了牙一声不吭。
杨笑澜又笑笑道:“疼可以叫的嘛,叫出来会没那么疼。药膏十三背着,等下才能敷药。你重不重,我背你过去。”
百般无奈下,陈子衿才爬上了杨笑澜的背。阿修罗王的背脊和记忆中的孩童比起来更单薄了一些。陈子衿只将她当成了古人,说出了伤人的原委:“从宫里出来,天下之大,我不知该去哪里,浑浑噩噩到了此间,怎知路上遇了两个歹人,这才伤了他们性命……”
“那些人作恶,死有余辜,不用惋惜。”
“子衿也伤了人,他们要寻仇,我死了便是,你又何必出手。”陈子衿不知他为何出面相救,就像当日在宫中放走了自己一样,出言相询道。
杨笑澜哈哈一笑,道:“这个问题一般书里都是这么回答的,行侠仗义是我辈中人应做之事,何足挂齿何足挂齿。陈子衿你记住,你杀人那是正当防卫,你要保护自己,所以只能那么做,否则便是你死,你死了,对得起放你出宫的人么!”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你是……”
“是什么?”杨笑澜想了想说道:“因为,我是半仙。”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了……

☆、第六十六回 揭破

       从十三的背上取出背囊,先用清水洗净了陈子衿脚上的血迹,上了药,再用绷带妥帖的包好,这一切还都是在军营里学会的。 “到了前面镇上再给你买鞋子穿,现在先请将就一下。”能见到这初见就冰冷冷的女子稍有些忸怩的样子,杨笑澜心中大悦,看不见的脸上笑眯眯,笑眯眯的。
陈子衿虽看不到她的喜怒,但是却能从声音听出个大概,白了杨笑澜一眼,不晓得这个人为何如此开心,难道真的是他?他也如她一般为了这一场重逢而喜悦?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双云纹履,道:“不必劳烦,有备着鞋履呢。”
杨笑澜不管陈子衿是否愿意,接过手来一看,还是一双由八种颜色的丝线织成各种花纹和云纹的履,做工精巧令人赞叹。杨坚生性节俭,对于大臣妻女皆是同样要求,故而,在隋宫里断断是见不到如此精致之物的,赞道:“这鞋很是好看,早好穿上了。”
陈子衿抚了抚鞋面,说道:“原是母亲在我梳髻之日备下让我出嫁时穿的,岂知一拖至今,仍没有机会穿上它。我视若珍宝,若不是没有选择,如今穿它,实非所愿。”
杨笑澜装作没有听到那句一拖至今,只道:“既如此爱惜,等买了新的,再换下不迟。”
肖樯小心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听着两人的谈话,只听到那句“一拖至今”,一双眼睛更在陈子衿身上扫了几巡。他今年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时,就等着战事一了拿了钱回乡娶妻。到了军营之后,也没见过多少貌美的女子,更没见过这样肌肤吹弹可破又冷若冰霜的。那一日在宫中将陈子衿一把抓住,她身上的女人味就让他不自觉有了冲动,如今又听说这女人还没有嫁人有些疑惑又觉得诱人。不管对方是不是公主,到底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如果能搞上皇帝身边的女人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当日在陈宫里,他就有这样的想法,却为杨笑澜所阻还被打了一巴掌,后又听到其他部的兄弟说起怎么搞上那些宫里的女人,自是羡慕不已。如今能在道左相逢,他不免又起了心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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