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龙渊- 第51节

“真人所言甚是。是梦寒看得短浅了。”

“并不是你短浅。你救活过多少人？”

罗梦寒听着丹芝真人的话，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这个。。。仅仅几人而已。。。”

“哈哈，不是你眼光短浅，而是你生死见得太少了。”

丹芝真人微微一笑，将医术小心的放回书架，嘴里继续说着。

“我曾经告诉我的弟子。医者仁心，真正的医者不会在意荣辱得失，不会计较金钱财物。

因为他们生死见得多了，早就不在乎世俗的身外之物。”

这话正是罗华曾经告诉罗梦寒的。如今才知是丹芝真人的教诲。

“晚辈受教了。真人的话定会永刻晚辈心底。”

丹芝真人将手放在罗梦寒的头顶，轻轻抚摸，眼里满是爱惜。

“当年我告诉他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丹芝真人仿佛沉浸在往昔的过往之中。

突然长长得叹了口气，悲戚之极。如同英雄末路般苍凉。

“可惜啊，我生平仅见的天纵之才。舍弃天下众生，只为一个女子。

也许我不懂，但是孰重孰轻自可明了。然他还是舍大取小，背弃曾经给我的承诺。

我的话他真的刻在心底了吗！”

罗梦寒不敢说话，此时再见丹芝真人有种莫名的敬意。

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师父的师父，就是自己的太师父。

在太师父面前自然而然的敬意油然而生。

丹芝真人回过身前，环视整个药经阁的医学典籍。

即是珍惜，又是喜欢，更是迷茫。

片刻之后丹芝真人缓缓的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罗梦寒恭谨的跟着也上了楼。

楼上和楼下风格相同，只是书架少了许多。

正对楼梯还有一个巨大的药材架。

丹芝真人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外面竹林的娴静淡然溢进药经阁。

让这个当今世间最有医学韵味的阁楼平添丝丝的超凡。

望尽天涯，岂还有比这里更宏伟的地方？

丹芝真人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刚刚惆怅的心情也平复许多。

见罗梦寒站在楼梯口发呆，和蔼的笑道：

“你想什么呢？满屋子的医典古籍对于真正的医者来说比无数金银财宝更加珍贵。

别发呆了，喜欢那部医书，就拿去看吧。”

罗梦寒听了急忙摆手。

“真人这可使不得，我一个外人岂敢从这里借阅医书。别折煞晚辈了。”

“你该懂得，七星龙渊有缘人的意义。我是医者，许多时候我只能无奈的看着我的病人死在我的面前。

我救活的人多，可救不活的人更多。不知何时天地间将有大劫，这个大劫需要你挺身而出。

救万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比之我这样的医者，你才是真正的天下希望。”

罗梦寒认真的对着丹芝真人点头。

“真人的话，梦寒铭记在心。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定不会辜负真人的教诲。”

丹芝真人微微一笑，转过头去。

“尽管有的医书并未绝迹，却也都是复本。可这层楼的所有医书都是原本，而且还是孤本。

花了我毕生精力才搜集到这些。”

罗梦寒细细的看着书架上的书籍，《黄帝内经》，《难经》，《本草纲目》这样的书籍这里竟然也有孤本。

如此看来，这里的书籍果真是无价之宝。

“这里的药材也尽是罕见珍稀。想来这些药材已经有了许多年了。

千年灵芝，人形人参，天山雪莲我这都有。只是再好的药材有时也不能起死回生。”

“真人，生老病死都是规律，您也想开些。”

丹芝真人不再说话，走到一旁的书架，拿出一个木盒。

走到罗梦寒身前打开。里面是一本破旧的书籍。

“这本是《千金方》。药王孙思邈的作品。是多少年前了？我记不清了，那时我还年轻。

踌躇满志，一心想读遍天下医书。后来救了一位富商。他是名医世家，可他就是喜欢钱。

对家里的医书古籍全然不看。富甲一方，但是从不做善事。四里八乡都称他是铁公鸡。

那次他出门，遇到劫匪，被砍了几刀，生命垂危。躺在路边哀号求救。被一位乡亲救起，送到我那里。

幸好没耽搁时间，捡了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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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负

丹芝真人打开手里的《千金方》，小心的如同欣赏一块美玉。

“我救活了他之后，他也明白了自己曾经只看重钱财，而更应该去做善事。

此后散尽家财，为乡亲们做了许多的好事。此后就去云游西海，

做了个无忧无虑的隐士。”

说到这丹芝真人望向窗外的片片竹林，年轻时候的心事浮上心头。

“他邀我去他家里。问我想要什么报酬。我说，我什么都不要。

作为一个医者救人性命是天职，不求什么回报。他却执意要报答我。

就在我们互相推脱的时候，一个很漂亮的姑娘端茶走了进来。

很美丽，美丽的连我当时都呆住了。直到她将茶杯举起在我面前，我才醒悟。

她说，“恩公救了爹爹，小女子万死不能报万一。只求能侍奉恩公左右，

还望恩公不嫌弃。”当时我也内心驿动，可我毕生的追求就是能多救人。

她跟了我非但影响到她的一辈子，也让我不能全身心的去专研医道。

所以一味的拒绝，记得她很失落。后来将他们家祖传的这本《千金方》送给了我。

自此就再无联系，几十年未曾相见。”

罗梦寒静静的听着，没想到丹芝真人这样一位本似无情之人也有过这样一段故事。

丹芝真人收回目光，平静了片刻。将《千金方》放回木盒子里。

“这本书我珍藏了很多年，如今再翻开。。。不说这个了。《千金方》的意思是指，

人的性命堪比千金珍贵，孙思邈的一辈子医学精华集此大成。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了。”

罗梦寒一愣，急忙推辞道：

“真人这万万不可。如此珍贵的书籍怎能送给我。”

丹芝真人还是把盒子塞到罗梦寒手里。

“我现在老了。经常会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也许大限之日不远了。

丹青堂创于我手，竟然只我一代就将落没。想来也真是可悲啊。

我挺后悔当时反对了罗华和林心怡的婚事。假如当时我能退一步，

他们两人也不至于私奔而去。我丹青堂也不会出现今日局面。”

“真人。。。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丹芝真人摆了摆手，无奈的摇着头。

“人是不能不服老了。来日无多，我一旦去了。丹青堂的众弟子必定会为了争夺

这个掌门的位置自相残杀。那时丹青堂会变成什么样？我还真不敢想。”

罗梦寒看着丹芝真人苍凉的脸色，不知说些什么好。

木然的站着，深深低头。

丹芝真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只求老天能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让丹青堂还能造福世间。

我也不枉此生了。”

说着一扶书架，险些摔倒。罗梦寒急忙抢上一步扶住丹芝真人。

罗梦寒扶着丹芝真人坐下，丹芝真人无奈的笑着摇头。

“真是老了。上次从灵剑山庄回来开始就感觉自己老了，也累了。

恐怕是等不得一个能让我放心托付的人了。”

“真人别这么想。一定能等到的。再说丹青堂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苍天定会关照。

放心吧。”

“看天意吧。我罪孽深重，老天愿罚就罚我一个人吧。希望能留下丹青堂。”

一阵的沉默之后，丹芝真人缓缓说道：

“我们回去吧。你朋友的伤应该治完了。”

罗梦寒遂小心的扶起丹芝真人，两人慢慢走下阁楼，出了药经阁。

顺着来时的路走回丹青堂。刚出竹林，丹芝真人说道：

“不用扶着我了。我不能让弟子们看见。”

话语间没了刚毅的底气，反而是垂暮间的寂寥。

罗梦寒放开丹芝真人的手臂，后退一步跟在后面。

丹芝真人整理了一遍破烂的衣衫，甩了甩袖子，尽量让自己看着健朗一点。

迈开步子走向丹青堂后院。

治疗岸离的屋子大门已经打开，丹芝真人和罗梦寒一前一后走进。

那两位老者对着丹芝真人抱拳行礼。丹芝真人点了点头走到岸离榻前细细看了一遍伤口。

困惑的回头看向二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解毒？”

罗梦寒听了身子一震，心道：

“难道人已经。。。已经死了？不会啊，李三的药能延缓三日性命，

我只花了不到两天就到了丹青堂。怎么会救不活呢？”

只听那个老头望了眼罗梦寒急忙回答道：

“掌门，能否借一步说话？”

丹芝真人犹豫了下，回头看着罗梦寒，随即说道：

“不必了。伤者的情况不必隐瞒，什么话直接说吧。”

那人还是犹豫不决，丹芝真人威严的说了句：

“但说无妨！”

那老头一慌，说道：

“掌门，这个人虽然是受了刀伤，可刀伤致致命。所中的乌头毒才是要命的根源。”

罗梦寒一惊，脱口而出：

“人。。。死了？”

那老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按道理来说伤者中了此毒应该当成毙命。却能坚持到现在。

首先是被人以“逼尽深潜”之法延续性命。之后又服下作用基本相同的药丸。

但此法要伤者拥有超凡修为，活到此刻已然是奇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

罗梦寒早就着急得不行，而那老头还没说道重点。开口问道：

“那他人到底怎么样了？”

“人无事。”

罗梦寒这才松了口气，那老头还在说着。

“就因为无事才最不能理解。”

丹芝真人身子也是一动，惊道：

“无事？中了乌头毒还能自解？你们看仔细了？”

两人一齐点头道：

“岂敢隐瞒掌门。的确是找不到毒性深入的痕迹。只有伤口有一些毒素，现在也已经没了。

只是包扎伤口就无事了。”

丹芝真人似乎不相信两人的话，上前一步细细的检查一遍岸离。

惊诧的后退几步，摇着头。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那二位老者并未过分惊讶，罗梦寒却吃惊不已。

丹芝真人突然大笑起来，冲出门外，冲着天空大喊。

“天不负我！天不负我啊！”

声音传出很远，回荡在整个丹青堂，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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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父

罗梦寒几人踏出房门，望着丹芝真人仰天大笑，都是一头雾水。

丹芝真人还是自顾自的大笑着，望着天空，似乎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刻就在此时。

有些丹青堂的弟子听到笑声，都跑了过来。

见掌门如此，也都是不知所措。

随着丹芝真人的笑声渐歇，周围的人才都松了口气。

丹芝真人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