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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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锦绣-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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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欢喜,命母后好生着人教养,又怕她身体先天不足以至早夭,特特赐她为淑寿郡主。”
  “我原本已不敢再想这些事,我怕我哪一日醒来后便又有宫人报上噩耗,莞儿她因我而死,在寻出那个人之前,我绝不能分一丝心。”承启扭过头,看着王淳那张满面同情的脸,不由苦笑:“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还与端睿一起闯禁中。端睿那丫头听到风就是雨,她知道的事情这宫中便没有不知的,你今夜在我书房中留宿第二日怕就能传的满城风雨,我之前的布局有一大半就要因此重新开始,你要我如何不生疑?”
  “我……”自己的莽撞居然毁掉了承启的一番苦心,王淳十分惭愧的低下了头。
  “还好总算叫我试出来了,你不是他们的人。”承启温声道,“我一向自负,莞儿的事情让我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我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这些日子我一直患得患失在所有事上止步不前,我虽心知这幅样子正中他们下怀,却仍旧不敢再做决断。”
  “你为何肯信我?”王淳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说了这么话让这位太子殿下放下了所有戒心,忍不住问道。
  “为了一名无关的女子,你弃官不做甚至下定决心要离开我。”承启静静的看着这个目前他唯一可以信任的男人,轻声道:“你我曾有过那些纠缠,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我还辨的出来。”
  王淳的脸刷的红了。
  “我已经试探你许久。”承启扳过王淳的脸,“你很奇怪,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接近我时都怀有各式各样的目的。你的目的既然是我,我便以自己为饵钓你背后的鱼,可笑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嘴唇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也许我早就已想到,一个动不动就会脸红的男人,他的心里藏不住什么阴谋诡计。”
  确实藏不住,也学不来。王淳很早前便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又想到了漫天繁星的那一夜,他与承启一起去相国寺看完桃花往回去,那一日承启对他说什么来着?不懂有不懂的好处,也许在承启的内心深处也不希望他看懂这些。今夜能听到这些话他已经感到很满足,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触到了承启重重戒备的内心。
  情不自禁的,王淳伸出双手轻轻按上承启的太阳穴,承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舒服的合上了眼睛。
  他甘愿将最脆弱的头部交到他的手中,他嘴上说什么试探、目的、心机,故意用那些各式各样的词语作为屏障隔开试图接近他的人,故意做出一副冷淡薄情的模样将亲情、爱情拒之门外……王淳一边揉着一边想,其实这位殿下不过是个不擅于表达内心情感的笨家伙。
  如果这都不算信任,还有什么算?
  王淳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承启正舒服的享受着他恰到好处的温柔。明日……流言……如果没有那些扰人的烦心事,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你可以像阿九一般与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样一直为你揉下去又有什么难处?
  承启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这些日子他太累太倦了。缺少了王淳保护的庆宁宫不再令他感到安心,那个入夜后黑洞洞的宫殿像一张巨口,将所有藏在人们内心深处暗涛汹涌的阴谋诡计掩盖在这绿树红墙琉璃瓦、瑶琴画案围棋盘之中。在这样混乱的时期,一名守卫宫殿的侍卫有多重要?春坊司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只会关心兵刃是否锋利;诸率府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只会在意侍卫的多寡;殿前司也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只会在意侍卫武艺是否高强。王淳的离开不会引起各殿各司各位长官的注意,但承启却知道那之后的每一个夜里他几乎都无法安眠。
  这家伙又傻乎乎的回来了……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睡梦中的承启感到荷叶交椅被人轻轻放平,又有什么丝绸锦缎模样的东西盖在了他的身上,旁边是熟悉且安心的气息,他舒服的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王淳还未睡,正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他的脸。
  承启忽然感到一阵窘,二人亲吻时他从未羞涩,谈情说爱时他也从未羞涩,即使是肌肤相亲的时候也是他主动居多,为何当王淳盯着他看的时候,两颊会突然烧起来?
  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哑着声音问道:“在看什么?”
  王淳尴尬的笑了笑,却不肯答话。承启以为他没有听清,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看你。”挠了挠头,王淳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总想着下次再见不知什么时候,就想着应趁现在多看你几眼。”
  承启扭过头:“有什么好看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王淳又笑了,笑的十分开怀。承启在他爽朗的笑声中终于恼羞成怒,随手抓过盖在身上的锦缎塞向那张可恶的嘴。
  “不许笑!”凶巴巴的眼神,凶巴巴的命令,却阻止不了王淳的嘴角越咧越大。
  “好,不笑。”嘴巴答应着,眼睛又笑弯了,眼角竟隐隐出现了几条笑纹。
  承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此时此刻王淳已经变成了平铺在地上的肉垫,锦缎丝绸早已在打闹纠缠中散落一地,聪明内敛的建宁皇太子正以各朝礼制典籍中从未记载过的姿势扑倒在这个肉垫上,用睥睨天下的气势瞪着强忍住笑的肉垫侍卫。
  王淳终于止住笑,温柔的望着骑在自己身上,始终一脸骄傲的太子殿下,轻声道:“明日又该有流言了。”
  承启笑得极轻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你今日既然有胆子敢闯我的庆宁宫夜宿书房,怎么到了这时候又怕起了流言?”
  流言流言,自然是在有人需要它时它才会出现,莞儿已经去世,淑寿郡主由向皇后亲自教养,承启已经取得的优势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对朝政的影响力也因为邺郡君的逝世大打折扣。此时此刻,又有谁有那个闲心去在意留在他书房里的人是谁?
  发动一场新的阴谋所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重订大纲!


35、35。猎苑秋围 。。。 
 
 
  慈寿宫内,弥漫着霭霭的茶香,高太后静静的端着一盏茶,微笑着望向文宗。
  “娘娘,端睿这丫头实在是荒唐,居然同着一名侍卫夜闯禁中!哪有半分公主的模样,实在有失皇家体面!朕一向怜她是女孩儿对她优容有加,谁想如今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文宗一面说,一面气得背着手在慈寿宫走来走去,一眼看到旁边的玉如意,袖子一扫,一把摔成两段。
  高太后静静的听文宗说完,并未出声附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宫女乖巧的把剥好的江西金橘放到一个玉盘中,高太后微笑道:“官家先消消气,吃了这枚橘子再说。”
  文宗此时哪有心情吃东西?但自己母亲有赐,亦不好推辞,只得欠身道:“谢娘娘。”勉强坐下拣起橘子,三口两口吃完,他心中有气,又吃得急了,竟一口噎住,慌得宫女们手忙脚乱,又是捶背,又是送水,好容易才咽了下去。
  高太后见文宗如此,忍不住出言责备道:“官家方才还抱怨端睿年幼不庄重,自己不也一样不沉稳?”
  文宗听高太后如此说,也不好反驳,只得红着脸坐定,叹道:“这一次她委实做得过火了,这若是传了出去,唉……”
  高太后笑道:“端睿毕竟年幼,况且游玩时遇到歹人行凶,以她的阅历,沉不下心来也是有的。”一面说一面轻轻吹去茶上的浮沫,继续道:“也亏得她机敏,不去向你告状反而去找承启那孩子,可见此事她自己也知道错了,怕你责罚才会想出个折中的办法来掩饰。”
  “可惜瞒是瞒不住的。”高太后微笑着摇摇头,“承启在管束弟妹上一向用心,今晨她主动去找你认错怕也出自他的主意。”
  高太后一语倒是点醒了文宗,二人不约而同想到端睿被承启教训的模样,不禁莞尔。文宗叹道:“承启一贯沉稳内敛,这是他的好处。只是太过内敛终不免伤身,邺郡君去世后,我担心他念及夫妻恩爱旧情见到淑寿又不免伤心,便命皇后代为抚养。我也曾询问过黄门内班的总管太监,这孩子表面上虽并未见有太多伤悲,却也再不曾诏过妃嫔侍寝,如今他妻位空悬子息不旺,也实在是朕的一块心病。”
  高太后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承启纳吕莞儿为妃的事情她原本便不甚赞同,如今吕莞儿伊人已逝,她更不好去论她的不是。在高太后心里,哪怕是事出有因,但有孕在身的太子妃深夜去找太子本身就是件十分可笑的事,有失体面且不说,更难作为后宫其它嫔妃的表率。若不是出了这件不幸的事,她必会细究莞儿的罪责,按照祖宗的法令好好罚她一罚。
  文宗见自己母亲不说话,心里也明白她是介意莞儿的举动太过冲动。他平生所涉男女情爱极多,深知沉浸在感情中的女人会有的各种冲动,若他不是身为皇帝要对天下臣民做个表率,以文宗的性格,对这名儿媳的做法必然会公开赞赏,此时却也不好多说,只道:“近来宫中多事,须得找个法子发散发散才好。”又略略一想,忽然想到两日前京郊御苑派去值守的人来报告猎班在猎苑中赶出了獐子、鹿等大小野物若干,当下灵机一动,笑道:“眼下正值金秋,眼看着便是中秋佳节。依朕的意思,倒不如命他们准备一下秋围的事情,朕与诸皇儿可以先去围猎。中秋节的时候娘娘再率诸后妃一同过去,到时便以猎得的猎物数量做由头赏的赏罚的罚,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共赏明月,岂不比往年过节要有趣的多?”
  高太后素来知道文宗最爱围猎,听他如此说,心中虽是不以为然倒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又想了一想,也觉得宫中生活甚是沉闷无趣,秋围的事情原本便是皇家传统,便是提前几日也不算违了祖宗规矩,便点头赞许道:“果然有趣,以猎物多少做由头赏罚,官家这个主意正好让承康、承煦好好表现,也免得有人在心里怪你三个儿子你独偏着一个。”
  文宗闻言一愣,彩头的主意他只觉得有趣,却从未往这个上面想。承启是他的储君,平日里教养的自然多些,听母亲此时在话里提点才恍然觉得自己平日里似是夸承启的次数太多,承康承煦难免吃味。他心中揣摩着承启是个读书的,围猎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胜不过那两个整日遛马架鹰的小子,这倒是个表现他这个父皇一碗水端平的好时机,便也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计议已定,便有太监出去传文宗口谕,将今秋端午赏月的地点定在了京郊御苑,消息一出后宫鼎沸,人人都知道文宗围猎后必会心情大佳,侍寝邀宠的机会也必定比往日多上几分。又有些未曾破身又自觉相貌出众的宫女瞄上了风流倜傥的太子殿下,有些自知之明的便想上了承康,连着承煦也被那些想爬上枝头做凤凰的宫人私下议论了多次。这些人有了目标,打扮起来就格外用心,一时间后宫个个摩拳擦掌人人争奇斗妍,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钗环一并堆到头上,服饰也一个比一个轻薄飘逸,目光所及之处处处一片春色,竟比春日赏花赐宴、游沁兰水榭的时候还要热闹。
  人人高兴人人欢欣之际,只有一个人不高兴。
  庆宁宫里,端睿正在大发公主脾气。
  “二哥,你明明讲过父皇不会怪罪我!”一张小嘴堵得能挂起油瓶,端睿哭过闹过全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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