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子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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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子之夏-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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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文补习班结束了,许戈就天天来沈小菡家,勤的程度让沈小菡爸妈老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沈小菡,其实她爸妈心里也稍微有数,他们不问,沈小菡是绝对不会主动坦白的。

  许戈有一次跟她提了提结婚,他说今天在街上看到有人结婚,挺新鲜的,车是敞蓬的,两个人就站在那里拿着花,迎着风,真漂亮。

  沈小菡听了大笑起来,说,多傻啊,还站着呢,他以为他是邓爷爷阅兵啊。

  许戈说,不是挺好的吗,挺浪漫的,你说我们订婚好不好啊?

  沈小菡一听,吓得用手去拍许戈脑袋。其实在大多数大二学生看来,生活还刚刚开始,对于前途未来什么的还是挺模糊的,因为没有接触过社会,没被社会磨练过,所以很多东西都还是理想阶段,想得也特美好。他们这代人总不想长大,在溺爱中成长的大多数独生子女都惧怕成长,惧怕责任。

  沈小菡就是一典型例子,二十年来,对于订婚这个词她压根就没想过,说我们才大二啊!把那个“才”字咬得重重的。许戈说有人大一就订婚了。

  沈小菡把头摇得跟摇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你现在跟我提这个我都觉得可笑。

  许戈说,你觉得可笑吗,我觉得一点也不可笑。

  沈小菡看他有点生气的样子,说,那现在太早了吧,传出去会被同学笑的啦。

  其实很多爱的难舍难分的大学情侣都希望走进婚姻的殿堂,只是沈小菡忽略了这点,忽略了许戈在爱她。

  晚上,沈小菡陷在沙发里边和夏远聊许戈提订婚的事边看电视,她妈凑过来一脸紧张地说,什么订婚啊?

  沈小菡还狡辩下,说,妈你没看见我在远远打电话吗,她小姨终于订婚啦!

  她妈说,噢,就是那个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的?

  沈小菡说,对啦,就是她,她终于结婚了。

  没想到她妈脸一放,说,你得了吧,我都听到了。

  沈小菡脸色一绿,挂了电话,说,不可能啊,你水开的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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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以为她妈在洗碗开着水根本听不到,所以讲得肆无惮忌的。

  她说,您放心,我很坚决地一口拒绝掉了。

  她妈声音一下高了好几度,说你这孩子要答应了我跟你没完,小孩子心思要放在学习上,都想到婚嫁上去了你,订婚起码到大四实习时也不晚嘛!现在主要还是学习!说明你对学习一点也不上心你!

  听得沈小菡头脑发晕,她真想在宪法上加上条:眼科医生叶沁沁不准说“上心”两个字。

  暑假过去,许戈托已毕业回国的丁然照顾沈小菡和夏远。丁然有时会来接她们去买东西,说你们买我付帐,多买点,没关系的,反正是许戈的卡。

  他和夏远比较聊的来,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他和夏远就走到前面去了,沈小菡一个人在后面一声不响地跟着。他不怎么和沈小菡说话,沈小菡觉得他像是在尽量避免和她说话,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不觉的会敏感起来,因为她会记得他穿什么,他的动作,他说话的样子,还有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沈小菡知道他会抽烟,有一次看见他和许戈在一起,他抽烟的样子很熟练老成,沈小菡看了看他手上的烟,稍皱了下眉头,许戈说小菡讨厌烟味,丁然就把烟灭了。

  他后来从没有在沈小菡面前抽过烟,只是不和她说话,沈小菡有时候看着他和夏远说话的样子,觉得挺般配的,心里就不住的难受起来。然后又开始对自己进行谴责,想远远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还不为她高兴,竟然还要难受。

  夏远一次还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丁然这个人,老看你对他爱理不理的。沈小菡笑了下,说我要是喜欢他,格格怎么办啊?夏远还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说,你肯定不怎么喜欢他。

  寒假里,她被她妈差遣去干洗店取衣服,在十字路口拐角处碰到了丁然,丁然和几个人在一起,嘴上叼着烟,正往一个酒店走去,看起来是去吃饭的,沈小菡从看到他起就在想要不要叫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叫,刚要走,就看到丁然走到了她跟前。

  丁然说,你去哪啊?

  沈小菡说,我去取衣服呢。

  丁然说,噢。

  沈小菡说,那我先走了啊。就往干洗店走去,她没看见丁然手上有烟,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加快步伐。

  取完衣服出来,就看见丁然把车开了过来叫她快上来,说不然警察就找我了。沈小菡有些新奇,这是丁然和她讲的最长的一句话。

  上了车,沈小菡问他,说,你刚不是去吃饭吗?

  丁然说,公司里的同事,没事的。

  沈小菡说,噢。

  丁然说,送你回家,是吧?你家住哪里?

  沈小菡说,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哪?你刚叫住我,不怕我还不是想回家,而是想到四处逛逛啊。

  丁然看了沈小菡一眼,闪烁着眼神,偏过头去。

  沈小菡告诉他地址后两个人就一直沉默着,沈小菡觉得空气紧张得都要窒息了,干坐着,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似乎为了打破尴尬,丁然说,你怎么不把衣服放后座啊。

  沈小菡取的是她爸爸的一套制服,沈小菡一直抱着,说,就快到了,算了。

  丁然就伸出一只手去拿,说,放着吧,怪挤的,你肯定不舒服。

  沈小菡想着再过条街一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说,算了算了,真的算了,反正快到了。

  让来让去的时候,沈小菡感觉手被拉住了,她惊鄂地去看丁然,丁然眼睛依然看着前方,不吭声。丁然把她的手握得紧紧,沈小菡就轻轻地喊了他一声,说,丁然。

  丁然回过头来看她,一下甩开了她的手,很是尴尬地咳了下,说,就到了吧。

  沈小菡心里就很不舒服,在丁然拉住她手的那刻,心里仿佛有着清亮透明露珠的早晨般的灿烂起来,沈小菡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会有这样敏感的神经。但是他很用力地甩开了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眼神不定地无措。

  沈小菡和他说了声“再见”,就下车走了。

  丁然下了车,朝着她说,刚刚对不起。沈小菡干脆走回来,看着丁然,说,我们是怎么了,没什么嘛,对不对?谢谢你送我啊。

  丁然慌张地躲开她的目光,说走了。



  沈小菡刚刚故作潇洒的那样说,其实是想证明真的没有事情发生。但是,她发现好象一切都晚了,说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完全的不由自主。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也许是在第一次见他的那刻就已开始。

  沈小菡一个人拎着一大袋的衣服慢慢地移动脚步,越走越沉重,就像这个秘密一样,越去回避越用更多的时间来想它。

  沈小菡是在半年后才确定他们真的不可救药地相爱了。二零零三年的那场举世闻名的非典来临的时候,沈小菡倒一点都不怕,很多本地学生星期天都不敢回家,沈小菡依然我行我素的。她每次从家里回来,夏远她们总要拿着苏打水对着她一阵猛喷,还被强行戴上口罩,接受体温测试。

  后来随着每天确症的人数增加,开始有流言盛行,只要哪个系哪个专业的人出去了一趟,就会被传为具有传染性可疑的对象。于是因为学校里也有了这样的隐患,大家都惶恐不安的,一天二十遍地洗手。沈小菡在这样充满白色恐怖的氛围中也开始害怕起来了。

  
五味子之夏(19)
沈小菡寝室里的消毒工具非常齐全,那是董谦冒着巨大风险出去帮她们带的,什么白醋啊,消毒液啊,苏打水之类的,还有传说中很有用的而且价格翻了好几十倍的板蓝根,许戈每天都打电话过来问怎么样啊,网上说得好象很严重啊,叫她们每天早上做做操,伸伸腿什么的。

  夏远听了笑得差点没哽住,说还勤做深呼吸,学爷爷蹦蹦跳跳呢。许戈说看到有种保健品增强免疫力的要寄过来。沈小菡说你别寄来啊,你寄过来我们可没人敢签收。

  其实沈小菡最担心的是她妈妈,在那段时间医院是最前线的前线了,她每天打两个,一天十八遍的告诫她妈要注意卫生,弄的她妈妈都烦起来,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说怕什么啊,妈妈是医生啊,照你这么说,我们院里发热门诊的同事还要不要去上班了啊。后来非典过去后,沈小菡在家里看到电视上为一些非典医护人员所做的专题节目,感动得一塌糊涂,流着眼泪对她妈说,你们医生真的很伟大,我真爱你,妈妈。

  她妈妈竟然说你这么说是不是以前不爱妈妈啊?沈小菡莫名其妙的,说妈你怎么跟人家谈恋爱的似的,钻牛角尖啊,人家谈恋爱的女的问男的今天你爱不爱我?男的说我爱你,那女的就说,说明你昨天不爱我。她妈妈大笑起来,说这女的可真够逗的。沈小菡说你觉得你不是和她同一性质吗?她妈妈一下就怒容满面,以母亲的身份来压她,说你这个孩子在跟妈妈钻什么牛角尖啊!好好的竟然能扯出谈恋爱来,可见你思想一点也不集中,怪不得对学习也一点都不上心!

  沈小菡非常郁闷地低下头,不吭声了,她这是一种病态的习惯,长期斗争中失败者一贯的姿态。她发现她妈妈越来越厉害了,以前都是和学习沾点边的事才会往“上心”这上面扯,现在这种情况都能扯出来。有时候她还是挺批佩服她妈妈那种蛮不讲理的奇怪逻辑。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妈妈应该算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特别情绪化。这点让沈小菡经常觉得很委屈,因为在她和母亲长达十几年来的争吵斗争中,她永远都是错的那一方。只因为这个年轻时也曾是个漂亮的女人是她母亲,并总以母亲的身份来压制她。因为沈小菡在骨子里总算是个极其孝顺的孩子,她爱她妈妈,那毕竟是为了她好。尽管有时候并不是她的错,但沈小菡一并接受了过来,除了长期以来的一点点的习惯性的惧怕还有的就是爱的包容了。

  本来进出流量非常大的校门,现在只能看见几只鸟在左飞飞右跳跳的,大家都发自内心地自觉到教室上课,要是有个戴着口罩的勇士出现在学校门口,看起来是有出校门的趋势,围观者们肯定是要唏嘘叹息一阵的。说这年头还真有人不怕死的。学校也只有这个时候学生上课点到率最高了。后来学校开始封校,大家都恐慌的要命,某某某打了个喷嚏都要把在以某某某为圆心,半径为五米的圆内的人吓个半死。

  何佳佳那天去打饭回来,她们现在都不在食堂吃都是打回来吃的,张可琳甚至想出违反校规的方法,说买个电饭堡,再买袋米储存着,对面寝室不经常飘着火锅香,藏得可好了,检查的那个江主任那么火眼金睛的都查不着。夏远说现在又不能出去买菜,弄袋米来干吃饭啊。张可琳说鸡蛋不也可以储存吗,可以烧鸡蛋的嘛。沈小菡说这样没几天又要得厌食症了。何佳佳正在用消毒液洗手,洗的特认真,还看着表,要凑足五分钟,说我刚刚买完饭回来的路上清了下嗓子,吓的走我前面的那个女生跑的跟兔子样的。

  他们那段时间还每天得上报发烧人数,团支书每天上课前都要拿着张登记表走到讲台上问今天有没有人发烧啊,有点什么咳嗽、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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