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的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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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级的造物-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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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顽固。”茱莉雅挑起眉毛看着埃德加。
  “这很重要,我想让他信服,让所有人信服。”
  东西当天就拿到他们面前了,一个略有破旧的皮箱,对于储物箱来说大了点。茱莉雅操起钥匙,经过一把钥匙和一道密码锁打开了它。
  箱子里嵌有一台厚版PS3、一本备忘录、一只手表和一把贝雷塔手枪,看起来是标准的单人套装。
  “您看看这个吧,检查一下,”埃德加说。
  茱莉雅拿起备忘录,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她爸爸的字体难看极了。
  “有点不对劲,”她说。
  “怎么了?”
  “这不会是马克斯的东西,他的笔迹不是这样。”
  茱莉雅说着,拿起手枪瞟了两眼——看得出她不懂这个——又撬起了箱子里的PS3。
  “啊,据说您的父亲曾经受到过什么创伤,”埃德加瞄了一眼打开的备忘录,“如果是脑部创伤,笔迹可能会受到影响。”
  “这是什么?”茱莉雅举起PS3,漂亮精致的钢琴漆面反射出埃德加的脸,电源线尴尬地挂在机箱屁股上。
  “是个蓝光光碟播放器。”
  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能看看它里面是否有东西吗?”
  这时已经到了埃德加的下班时间,他把茱莉雅留在研究所,自己出去买了六轴手柄和USB线。毫无悬念地,PS3里留着一张蓝光光盘,是电影《现代启示录》。这一老一小从头把片子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至于它是否仅是一张电影光碟,还有待商榷。埃德加让茱莉雅阅读了备忘录,叫来律师做了一部分公证手续,就打发她回下榻的旅馆去了。埃德加记得发生过的事,加上这些证据,他几乎已经还原出来他没参与的那部分“过去”。
  “哦,不,是历史。”
  埃德加翻了翻备忘录,轻松地说。
  他回到病房,猫正百无聊赖地把尾巴往罗杰的病服里面探去,它见到他,立刻坐了起来。埃德加对它眨了眨眼,猫从床上跳到仪器上,安静地注视着他。埃德加按下按钮,病床自动立起一个锐角,连带着输液管发出窸窣的声音。
  “又得让你为难一回,”埃德加伸手勾起罗杰的下巴,拇指在他干燥的嘴唇上划了一圈,“不过,等会就不好说啦。”
  他充满自信地俯身吻了下去,仿佛一个自恋的导演要还原某个德国童话的场景。他真的是族群的领导,或者别的什么具有强烈领袖气质的个体。显而易见,这一吻中包含着命令的味道,否则罗杰不会醒过来。
  在近代国际流行艺术的概念里,一双德国人的蓝眼睛往往象征着冷酷、残忍和愚蠢。罗杰睁开了眼睛,像一个真正的患者那样茫然地呆滞了一会,摇了摇头。埃德加结束了这个吻,更重要的事还在后头。
  “听着,你以前是有个化名叫马克西米利安迈尔,对吧?”
  罗杰转过脸,看到仪器上的猫,又转了回来。
  “茱莉雅呢?”
  “她回去上班了,我可以确保她的安全。”
  罗杰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说:“你知道,‘死亡’会导致记忆丧失,我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给你确切的答复。”
  “我们从头说起,看看能否让你想起什么。”
  




☆、第 19 章

  4月23日,阿德雷尔国际制药公司欧洲总部,观察病房。
  “2003年4月,我的研究进展得非常不错,安娜的诞生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那个时候我突然接到一份线报:在意大利的一个小镇上发生了生化灾难,全镇的人都变成了行尸,电影里才有的活死人。制药公司立刻派出了秘密行动队前去采集样本。科学在这个年代早就失去了它原本的神圣意义,只是发财的手段。”
  “行动队原本只想收集行尸的样本,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了特别的东西。阿廖沙,去亲亲我们的生还者,”埃德加放下猫,猫不紧不慢地迈到罗杰身边,伸出爪子碰他的手。
  “找到你的时候,你坐在一堆行尸中间看电影,看的也是中国走私到意大利的盗版DVD光盘。要不是他们开枪射杀行尸的时候你趴下躲开了,那就连一样能证明你身份的证据都没有啦。”
  罗杰把猫搂到怀里,没提出质疑。到了这个境地,他就不再怀疑离奇事情的真实性了。
  “从现场的遗迹来看,行尸们很喜欢你。并非表面意义上的‘喜欢’,那个地方在短短的一周内形成了种群,他们还生了些小行尸出来。而你呢,显然是他们的领导。”
  罗杰露出了惊骇的表情,猫从他松开的双手间掉落在地,发出不满的嗷呜声。
  “不然怎么能在大家都找脑子吃的时候坐在那儿看电视,”埃德加拍了拍手,猫一下蹿到他身上,“话说回来,我给你起这个名字……一是因为当时把你弄出来的那个行动队的负责人叫罗杰,他在完成任务之后就离奇失踪了;第二,你当时看的片子是《意志的胜利》。”
  “那是个动作片?”罗杰指了指马上要空的输液袋。
  “不,是宣传片,”埃德加把猫推到肩膀上,为罗杰拔下针头,“检查证明你很可能是和我一样的物种,那些行尸的出现,是由于你‘苏醒’时发出的辐射导致的。”
  “之后我们谈了谈,在友好的氛围下。你不想接受这个事实,那就算了。这个状态保持了很久,直到——”埃德加悉心地观察着他唯一的听众,“直到刚才。在你身上,我能找到自己丢失的过去,完善我们这个物种的生物学资料,甚至填补历史的空白。但这一切都不如你的个人意愿来得重要,你如果经历过政治高压的苏联时代就会明白,自由这个词,说得不难,曾经却是登天一般不可能。所以我制造了一些麻烦,让你走了。你付出的代价不大,只是一些细胞样本,所有手续都符合当时的法律规定。你也就顶着这个名字回去上班了。可惜好景不长,2004年你出了个小意外,就到我这来寻求答案了。”
  埃德加停住了,拿起平板电脑查看了一下记录。
  “你在美国遭到了一个歹徒的袭击,暂时失去全部机能。就是普通人说的死亡,在我们看来就是睡了一会。歹徒——用流行的说法叫恐怖分子吧——盗用了你的身份,在一项秘密活动中为他的主人谋取了一枚核弹。这件事给德国政府带来了一段很糟糕的日子。你为了洗脱嫌疑,就去找他。孤胆英雄似的剧本,值得称赞,注定失败:他们再次杀了你,核弹也无影无踪。”
  罗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埃德加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烟盒,招呼猫一声,猫灵巧地从他肩膀下来,用爪子准确地勾出一根叼在嘴里,跳到罗杰身边。
  “谢谢你,小猫。”
  等他点上烟,埃德加继续说道:“你就来找我了。可你还是什么都不信,并非出于多疑,而是某种持续性创伤;我们继续:你把这种‘不死’的特质错当成了好运,一面找了个正当身份作为掩护,一面继续调查,直到现在。”
  “我要怎么才能知道,”罗杰挥了挥烟头,把猫赶开,“你没在骗我?”
  “当然在骗你,”埃德加微微一笑,摸出随身烟灰盒抛向罗杰,“因为你如此多疑,除了笔记什么都没法相信。见到我之后,你连笔记都不信了。记忆原本就缺了一些重要的部分,证物又不再可信,所以科学范围内适度的隐瞒是非常必要的。”
  “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更好地接受永生。‘死亡’只在觉醒的时候才能导致记忆混乱和缺失,你的情况很特殊。我一直在寻找导致创伤的原因,并试图唤醒当时的情境。”
  罗杰的手一抖,烟灰盒从指间滑出。埃德加一把接住,轻巧地合上盖子,夹断了烟灰,又递给罗杰。
  “不,别说了,”罗杰再次打开盖子,强烈的不安迅速从他心中升起,“我不会再查下去了。”
  这个反应在预料之中,埃德加努了努嘴,猫立刻向门外蹿去。
  “你儿子在哪?”埃德加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罗杰擦了擦额头,冷汗沾满他的手。
  
  4月23日,德国,柏林,某处写字楼。
  投影屏侧面坐着一名身材瘦削的金发男子,看似密切注视着屏幕,眼中却充满烦闷。旁边是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表情温和。
  阿尔伯特安塔西尼亚对着巨大的投影屏幕,冷静地伸出手,轻轻点着触屏键盘。
  “日安,戴维斯上校,克莱斯特先生。”
  “日安,亲爱的阿尔伯特。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黑衣男子用一种例行公事般的腔调说道,“进入正题,详细叙述一下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Siphon放了我,少校。
  长久的沉默。
  艾德里安戴维斯附和似地点了点头,再次发问:“为什么?”
  屏幕上开始滚动字幕:没有为什么,我按你的要求准备了半个月,带上那些破坏DNA的子弹在明斯克截击他,失败了,我已提交详情报告。
  艾德里安点开准备好的文档,碰了碰身边的金发男子。
  “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安塔西尼亚继续触摸屏幕,指间微微颤抖:Siphon早有准备。我一进房间就完了,他让跟班绑住我,然后——
  安塔西尼亚张开嘴,口中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可以直接看到他肿胀的扁桃体。
  字幕继续滚动:割掉了我的舌头,还有牙齿。
  “搁十年前我都干不出来,”克莱斯特皮笑肉不笑地耸了耸肩膀,关闭文档文件。
  我能。艾德里安想着,继续发问:“根据报告显示,你启用了应急方案。另一位枪手在第二天凌晨siphon离开明斯克的时候实施了狙击行动,但是被他的保镖发觉。保镖替siphon挡住了子弹。”
  安塔西尼亚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认:确实如此。
  “你在他们离开之后给自己做了一点应急措施,随后立刻实施追击,”艾德里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理论上行得通,但我并不认为在启动应急方案的情况下有必要这么做。”
  “别这样,小贱人,人家都这么拼命地给你好好干活了,”克莱斯特插了一句。
  安塔西尼亚的眉毛微微跳了跳,屏幕上另起一行:上校……
  “我毫不怀疑你的应变能力和责任心,”艾德里安打断了对方的辩解,“但是,显而易见地,你有所隐瞒。”
  “哼。”
  克莱斯特用一种类似重感冒喘不上气的腔调喷了个鼻息,站起来准备出门,被艾德里安一把拽住。
  “你总喜欢在好戏的□部分离场,”艾德里安低声说。
  “一想到是你演的,谁都会走人。”
  “耐心等着,”艾德里安转向安塔西尼亚,提高了声音,“我需要知道那名保镖的身份。”
  安塔西尼亚焦躁地移开目光,一滴冷汗从额前滴下。屏幕上缓缓出现一行字:很像罗杰雷芬斯塔尔,但是没有可能,我在七年前已经杀了他了。
  “名字有点耳熟,长什么样?”克莱斯特问道。
  “你总是记不住自己闯的祸,”艾德里安松了手,“给我们弄些咖啡来。”
  “有这个必要吗,”克莱斯特咕哝了一句,还是离开了投影屏。
  安塔西尼亚深深低下了头,直到咖啡端到他面前。
  屏幕上投出罗杰的照片,克莱斯特看了一眼,笑嘻嘻地把另一杯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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