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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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阗-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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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梁寻屿一直刻隐藏化父母催促他成家这件事情,但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林阗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再等梁寻屿亲自对他说。如果他说分手,那么他立刻就会分手,如果他说继续,那么他也会不遗余力地为他们的以后努力。
  后来家里逼婚的事情已经完全瞒不下去了,梁寻屿就告诉了林阗,林阗说他不会逼他做出选择,如果他选择放弃,那么他就会离开。梁寻屿当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气炸了,林阗过于理智的回答他怀疑,难道想维持这段感情的人只有他一个吗?于是第一次,梁寻屿对林阗发火了。林阗也没想到梁寻屿会这么生气。后来梁寻屿向林阗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两个人也都没有再提。
  其实当时林阗自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他为了留在Y市就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头两年他也没回家过年,这使得父亲对他的行为越来越不满。到了第三年,他在父亲一通“你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再回来”的电话下不得不回家过年了一次。但是第四年依然留在Y市。林父忍无可忍,就干脆自己来Y市抓人。林父事先也没打招呼,到了Y市才给了林阗一通电话要他来车站接人。结果接电话的偏偏是梁寻屿,当时林阗在洗澡。林阗出来知道后,就明白他和梁寻屿的关系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林阗匆匆去车站接人,本来想把父亲送去宾馆住,结果父亲坚持要去他住的地方,于是林阗只来得及偷偷发一通短信告知梁寻屿。林父也很直接,到了地方,见到梁寻屿真人,就直接开门见山问他和林阗在一起多久了。梁寻屿镇定自若地回答。而林父就一直在问问题,而林阗沉默地站在一旁,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后来林父问梁寻屿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梁寻屿忽然沉下语气说他不会结婚。林父也没什么表情,继续问梁寻屿的家人对他不结婚的想法又是怎么想的。梁寻屿一时语塞,顿了好一会才说家里希望他先有事业。
  于是林父问林阗,留在Y市是不是就是为了梁寻屿,当初说什么为了历练都是屁话。
  林阗平静地回答,是。
  林父就笑了,一边说好好,一边起身就走了。
  林父走了没过多久,梁寻屿忽然就接到家里电话,他和林阗的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家里人一开始还是不相信,而那个时候梁寻屿也不想和林阗这么躲躲藏藏了,就像既然知道了就趁这个机会坦白了吧。结果他母亲当时就气晕过去了。
  没过多久,家里人几乎就天天给他打电话给他做思想工作。梁寻屿刚开始还有耐心开导父母,结果时间久了也就烦了。而且和他父母关系比较好亲戚还会上门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梁寻屿倒是无所谓的,但问题是林阗和他住在一起,每次那些所谓的亲戚见到林阗的态度之恶劣,差点没让梁寻屿直接把人扔出去了。但是林阗从来都是一副冷淡的态度,好像对那些人的话完全不在意。
  就在这焦灼的状态,梁寻屿却意外得知母亲病倒住院了,情况严重。梁寻屿没有办法只能回去看望母亲的病情。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梁寻屿除了开头几天和林阗打过几次电话,到后面几乎就完全不联系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林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忙碌着医院的工作。
  三个月后,梁寻屿突然出现,月林阗在Y大见面。林阗挂了电话之后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当他在Y大校门口见到三个月不见的梁寻屿之后,第一感觉却是心疼。梁寻变了很多,他的脸色很不好,曾经温柔明亮的双眼像是几天没休息好似得,怠倦颓废。头发也没好好打理,长长了很多。衣服的领子上有奇怪的印子,像是被烟之类的东西给烧焦了一样。眼前这个人站在他们曾经的校园门口,低头抽着烟。梁寻屿从来都不抽烟,林阗是知道的。
  当林阗走过去时,梁寻屿注意到他,连忙慌乱地把眼丢掉,梁寻屿下意识地就露出他最习以为常的笑容,只是在此刻,配上他这样颓废的姿态,忽然让林阗觉得心酸。
  林阗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于是梁寻屿问他,能陪我走走吗?
  两个人走在昔日的校园里,回忆着当时无忧无虑的生活,梁寻屿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往昔的羡慕。
  然后来到了图书馆前的林荫道上,茂密的银杏树几乎遮住了天空,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梁寻屿侧头看着林阗,发现这么多年来林阗的外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年轻英俊,再想到自己,梁寻屿忽然手脚不听使唤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烟。但是点烟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抖,总是点不燃。林阗看见了,就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帮他点上。梁寻屿怔怔地看着林阗,过了好久才低头,点燃了烟头。然后他吐出一口烟雾,像是忽然平静了很多。然后他说,林阗,我们分手吧。
  林阗忽然停下来,梁寻屿走出几步才注意到,他转头看见林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当初他对林阗告白时一样,他不知道林阗是否是在鄙夷他,或是根本就无所谓,他也读不懂林阗现在的表情。
  然后林阗问他,为什么?
  梁寻屿低着头又吐出一口烟雾,过了很久才说,我要结婚了。
  林阗还是问,为什么?
  梁寻屿回答,人不都是要结婚的吗?
  林阗不再说话,梁寻屿不敢看林阗的眼睛,于是侧着身子低头抽烟。林阗忽然上前夺过他嘴里的烟扔到了地上,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喜欢抽烟,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然后他就径直与梁寻屿擦身而过,离开了。
  梁寻屿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像是找回自己的意识,于是他忽然蹲在路边,抱着头,张嘴想要喊叫,但只是嘶哑的声音,连哭声都算不上。
  然后梁寻屿就这么在林阗生活中消失了,林阗似乎没有被影响,“似乎”这只是一个模糊的说法。林阗更加埋头于工作,几乎不归家。同事们都胆战心惊地,害怕林阗突然那天就在工作岗位上晕过去,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那种拼命的架势已经不是敬业了,简直让人觉得恐怖。
  而此时林父再次出现在Y市,命令林阗辞掉工作跟他回去。林阗只是冷淡地拒绝。
  林父说,人都走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林阗面无表情,不做回应,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抬起头,一字一句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父说,他拿了钱自然要办事。
  林阗忽然沉下脸,死死地盯着父亲问,你说什么?
  林父讽刺道,你不知道?不过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都没脸说吧。
  林阗冰冷的表情忽然一点一点裂开,他像疯了一样突然冲出家门,拼命地拨打那个已经被他删去,却刻在心里的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梁寻屿低沉的声音响起,林阗却觉得耳朵都在痛。
  他问,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梁寻屿低声说,林阗,我不是说了我要结——
  放屁!林阗第一次毫无顾忌地骂出脏话。
  显然梁寻屿也愣住了,过了许久他才说话,声音颤抖低哑,你……知道了。
  是不是真的?林阗大声质问。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失控过。
  ……对不起,梁寻屿低声哽咽。
  那一刹那,林阗觉得自己的世界就这样崩塌了,他像被抽走了灵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突然踏上了马路,就这么被迎面而来的车子撞上。 
  真是讽刺,林父一心想让林阗离开Y市跟他回家,结果林阗却因为车祸而不得不呆在Y市疗养。在疗养期间,林阗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并且对任何东西都失去了反应能力,像一具行尸走肉。
  等到林阗康复之后,他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但是一个星期后,他又突然人间蒸发,失去了踪影。没有谁知道他去哪里,不过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他去了哪里。
  不久之后C城的某家医院里多出了一位性格沉默的“跛脚”实习医生,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位医生会是跛子。因为他总是沉默。
  

  ☆、50

  “祸不单行”,林阗想这个词用来形容他这充满跌宕起伏的一天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上午梁寻屿才刚出现,搅乱他的平静,下午赫连的母亲又出现在他面前,说有话要谈。于是林阗明白过来,赫连的母亲已经知道他和赫连的关系了。只怕这个谈话内容也不过是要劝说他离开赫连罢了。这么想的时候,林阗也就不觉得意外,赫连的性格他太了解,极其固执,让人头疼。想必他的母亲也是毫无办法了,才会来找他。
  只是林阗没想到的是,赫连母亲所说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觉得我儿子有多喜欢你?”赫母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板,注视着林阗说。
  这种话,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于是林阗说:“我想您已经从赫连哪里知道了吧。”
  见林阗如此轻易地又把话题转给了她,赫母不悦地皱了下眉头说:“你只有两个选择。”
  林阗表情不变,始终淡定从容。赫母见他不答话,眼神里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要么你离开我儿子。”赫母说着把一张支票放到桌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离开他,辞掉工作也好,离开这里也好。我可以提供你五万的补偿费,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五万。”
  林阗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一张薄薄的方形纸片,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梁寻屿又是什么心情呢?
  “您收回吧,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接受的。”林阗抬起视线,语气平淡道。
  赫母轻哼了一声,像是鄙夷或是不屑,她说:“那么你还有一个选择。我可以不插手你和我儿子的关系,你们爱怎样就怎样。但是你必须说服他接受人工授精,给我们留下一个儿子。”
  “两个都不选呢?”林阗问,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选择了最坏的结果。周清那孩子做事太鲁莽幼稚,他不知道只是身败名裂还可以重新再来。但是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到另一个城市重新来过。“赫母冷笑道。说完就起身离开。
  林阗沉吟了一会,看到桌上的纸片,提醒道:“请拿走您的钱。”
  “那是定金。”赫母头也不回地说,推开门走了。
  林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睛盯着桌上的那张支票,一动不动。虽然在谈话的过程中,他从始自终都是最平常不过的反应。甚至赫母威胁他时,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如果他真地想在这个世界消失的话,也许很多年前他就该自寻了断了,生活其实很没意思不是吗?但就算这样,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选择的生活。只不过他没想到,周清也不过是赫连母亲放在赫连身边的一颗棋子。
  傍晚,林阗回到家中,打开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屋子里光线昏暗,夕阳从小隔间的窗户外洒进落在地板上,昏黄耀眼。林阗放下皮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定了赫连并不在家,于是他拿出手机,却只是对着屏幕看了很久后又将手机丢在床上。
  林阗坐在床上,手肘撑在两腿上,手杖托着额头,一动不动。他似乎在想写什么,过去的种种,现在的种种,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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