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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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牙-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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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暂且替屠夫更换了住处,但段孟启依然心难安稳。昨日萧逸铭才将钱牙的情况告诉娘,夜晚那场扑朔迷离的火灾实在太巧合。这场灾难中钱牙幸也不幸:幸的是他福厚命大没被烧死,不幸的是他噩运连连不知何年尽头。
  如今段孟启除了考虑钱牙还要应对萧凰诗陡发的责难。家规重罚还算好,可这类方式早提不起娘的趣致;娘爱兴行对人心灵的惩治,宛如菩萨的善良下是刹罗的阴森!
  段府的下仆准备好丰盛的餐膳,整齐站列在饭厅两侧恭迎家主的来临。每个人不止表情统一的淡漠,连举止亦出奇一致。
  饭桌旁只坐着段墨胤一人,见大哥来了开心的招呼他入位用餐。
  “娘和萧逸铭呢?”
  “二娘说要再看看最近几宗合约不来吃饭了,另外那个混蛋没人知道,我才懒管他。”
  “这样啊。”段孟启的音线明显比前一句柔缓放松许多,听出异样的少年好奇地问:“哥哥,你有事?”
  摇摇头,段孟启挤出笑容拍着对方肩膀表示没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先吃。”
  “嗯。哥哥你尝这个,还有这个。”段墨胤献宝似的把自认好吃的东西推到段孟启眼前,兴冲冲地叫他品尝。
  “墨胤,你别管我,自个多吃点。”微微皱眉,对于弟弟孩子气十足的行为段孟启有丝宠爱的无奈,“万一还有人来吃饭看着多不好。”
  “没关系。那姓萧的混蛋饿死都不重要。”停顿片刻,段墨胤睁大晶亮狡黠的眸子嘻嘻道,“哥哥,一会儿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啊?”段孟启过了很久才理解‘他’是指钱牙,感觉十分窘迫,“今天?你……不和萧逸铭出去?”
  “今天没朋友结交,再说天天跟那混蛋凑一块很讨厌的,最好一年半载看不见他,管他在外面撞鬼跌瘸腿也好,我都酬神拜佛……”
  数落正爽的少年越骂越起瘾,好像要把近年来受的委屈统统发泄,一股脑的吐苦水,言语讥讽激烈势要将混蛋鄙视成渣粕,让段孟启错愕的同时也令周围一群婢女暗自偷笑。
  “那家伙好在有张脸骗人,如果长得丑就更配他的人品,下贱……”
  “墨胤少爷怎么钟情在背后嚼舌根,平日让少爷多交识青年才俊都置若罔闻,礼仪贤德更是笨拙不堪。我原以为你天生缺乏资质,不过照现在看天生庸才也能擅长口舌腹诽,媲美恶妇。”人未到声先到,段墨胤背后损人的话被当事者萧逸铭一字不漏听进耳朵,跨进饭厅前便兴起反讽。
  萧逸铭表面的无所谓不若他内心的冷叹来得真实,瞧见周围女婢的俏容夹杂极力强忍的窃喜,他怏怏的走近饭桌,拉开凳子坐下。
  “你什么意思?”段墨胤一遍不懂再回味一遍,怒气赫然挂脸:“说清楚!”
  “这都不明白?”端碗执筷的萧逸铭幽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墨胤少爷喜爱低俗,当然对这方面东西在行,你刚刚说的不正是最好的证据吗?”
  “我……没说错。”段墨胤咬紧不松口,他承认讲得过分,可他没讲错。
  “是啊。墨胤少爷认准理就要坚持,倘若墙头草两边倒,话跟人一样轻飘飘没份量就太可怜了。乖乖当摆设花瓶就算没人瞧好歹也能占点地方。”受诽谤的萧逸铭看似辩驳,实际上话中暗藏玄机深深刺伤段墨胤包裹在心底的哀痕——父亲和生母的逝世永远是他的绝悲,不管同父异母的大哥多好也改变不了他作为孤儿的处境,没有爹娘的他在府中其实暗藏心结。
  “你……”
  “你闭嘴!”段孟启先于弟弟爆发前大喝萧逸铭,怒瞪只管自己好过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警告——“不该说的少说,别图嘴上痛快去胡编乱造伤害谁!你可懂?”明知墨胤一直隐藏伤心,为什么这人能口无遮拦不顾丁点情谊?
  “胡编?哼,我跟墨胤少爷学实话实说罢了。反倒是大少爷次次强出头是否太杞人忧天?与你无关却总要参合,就像火烧菜场,倘若没大少爷你,我估计人家也不会倒霉。”
  萧逸铭话中忽然带出那件事,让段孟启的黑瞳霎时闪过丝骇人的寒光:“你说菜市场失火?!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少爷你瘟神附身,接近你的人很造孽。”压低声音,表情愉悦的男人用他们三人听得清的音量说,“明明连坏事都没做,只因为认识了你频频走厄运,如今兴许被烧死了。哎,”他叹气,面容並不见惋惜,“或许死了更好,免得受你拖累继续遭罪。”
  “你做的?”段孟启目光冷冽地平视萧逸铭,空气中传递着挫牙的声响,可惜凡人耳朵无从探知这一微细的声响。
  “我做的?我做什么?”
  “菜市场的火。”
  “哦,”萧逸铭拉长音节,“你意思是我放火?提案不错,一把燃成灰真的省了很多麻……”
  ——嗙!!
  拽得青筋暴显的拳头狠狠打在颧骨只有沉闷的音,萧逸铭喉咙里的烦字被迫半途终结,事先毫无防备的他受突袭,猛趴到饭桌上发出嗙的巨响!
  “你简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段孟启居高临下俯视被他打偏身体的家伙,血丝瞬间布满的眼白是对眼前人恨之入骨的最简单表达,“我想杀了你!”
  “段孟启!”莫名挨拳的萧逸铭不甘示弱,手背擦过唇角带走一点鲜红;眼睛扫视到那点血色,当即仰头死瞪向对方,从胸腔爆发的岔气在出口的刹那转换为阴寒的‘段孟启’三字。
  “萧逸铭,如果你是男人就该分辨对错,为你的所作所为担当负责。我再说一遍:这种事再有下次我绝对宰了你!”对嚣张恶毒的人传达最后通碟,慢声轻语间字字铿锵,已不是气恼冲神后的愤慨发泄,而是某种预先报之的答案。
  段孟启的认真只让萧逸铭有一点点愣神,很快就被胸腔涛涌的震怒掩盖。
  “哥哥?”段墨胤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目睹随和温柔的哥哥如疯狂狮子的模样;记忆中永远是萧逸铭来找麻烦,哥哥尽量躲避,在避不了的时侯才会迎战。奇怪之处太多,此刻段墨胤更在乎——“菜市场失火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愿让弟弟知道昨夜险情,段孟启隐瞒了真相,孰料欲盖弥彰的暧昧让少年越加难安。
  “哥哥……”
  “墨胤,我要出去会儿,你在家等我。”
  段孟启走了,而被扔下的少年心生担忧,拧眉瞧瞧面色发青的萧逸铭感觉很不对劲,可他只能听话暂时先回房等……
  萧逸铭在众目暌暌之下给废物少爷打了一拳,对骄傲自负的他而言不外乎奇耻大辱,他恼火他恨却不能还手。段孟启是少爷,终究是萧凰诗亲生的;义母再看重自己,自己跟她始终也缺乏血缘羁绊。平时嘴上总说和段孟启一较高低,实际都能免则免,打架双方势必留伤,他不想义母由此对他心存芥蒂。
  “夫人叫你。”不多时萧凰诗的近身侍婢前来通传。
  得知义母召见,萧逸铭整理下郁闷的情绪启身了。当他来到萧凰诗的卧室只见一袭红衣的美丽身影站在窗框前,弯伏上身用小水壶替盆栽浇水。
  “夫人。”
  “来了。”萧凰诗停下动作优雅地转过身,看见义子脸上淤青诧异的眨了眨眼,“你的脸怎么呢?”
  “不小心撞伤了。”
  “撞伤?稀奇,逸铭你竟然也会粗心。”纤细的玉指抚上青紫的伤处,引得表皮阵阵轻抖,“一会儿记住擦药。”
  “谢谢夫人关爱。”
  “呵呵,你也是我的孩子,母亲关心孩子天经地义。”
  “嗯。”一个大男人微微脸红,腼腆地接受母亲的温柔,“夫人刚忙完?”
  “是啊。处理完才来帮花草浇浇水。对了,我昨天吩咐的事如何?”
  “我一早去城西打探那杂工底细,谁知他的房子昨夜失火被烧得精光。因为是新租客,邻居没人了解他的来历。”提起失火萧逸铭就想起段孟启给予他的屈辱,双掌不自觉地捏握成拳。
  “失火?人呢?”
  “人貌似活着,烧毁的民房里没有尸首。”
  “原来如此。”萧凰诗抿唇浅笑,“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恭敬回应后,萧逸铭转身欲行。
  “逸铭。”萧凰诗突然又唤出他的名讳,凤眸望着懵懂回首的义子柔慈地说,“记得擦药。”
  “我知道。”有了萧凰诗的关心,萧逸铭感觉之前被段孟启打过的地方好像也洠敲慈撬恿耍赴锘钤咀琶苍玫墓亩嘟诒惶巯У暮⑼耪孤兜穆阌牖缎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环抱

  客栈房间里连绵回响着潺潺水声,伴随男人偏高的嗓音哼吟着乡村小曲;明快的节骤和流水声遂而在耳朵中造出幻象,汇成山间野林中的一种常见之景。
  只想尽快见到钱牙的段孟启无意留神这些细小环节,急切使他忘记入室先敲门的礼貌,使劲一推便推开了他早上走时被顺手带关的房门……
  “呃……”刚从澡盆中跨出一条腿的钱牙全套动作赫然嘎止,霎时睁圆眼睛瞪朝门户破开的那方,张大嘴一脸呆讷错愕。数秒后看清来者何人的他立马谩骂——
  “你有病啊?昨晚没看过瘾?快点把门给我关起来!”即使钱牙流氓品性,浑身光溜滴水的面临没隔挡的走廊仍旧会感觉羞耻。
  “啊……哦。”进门就撞到返璞归真的一幕,段孟启说不尴尬才是假的,被屠夫大骂后猛然醒悟,赶紧进房关门,及时避隔了过道的住客。
  “你小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钱牙滥用成语,片刻前还为段孟启失礼莽撞恼火,如今整个身子全部跨出澡盆,赤…裸裸的精健肉…体丝毫不避忌在少爷眼前晃悠,拖带洗澡水跟随足迹勾画一条蜿蜒小路。
  “对……不起。”段孟启埋低脑袋,神光闪烁不聚的黑瞳透析出慌乱;明明好几个时辰前互相做过更淫~秽的事,大白天面对屠夫的裸…露却难免失措。
  哼。钱牙冷哼,有点鄙夷成分。
  “你才起床?睡得好吗?”希望交谈能通畅,段孟启试图转移话题。
  “哪可能睡好。我早起了,洗了一上午澡。”
  “这么久?”段孟启惊道。
  “久?”钱牙拿着棉帕擦身,听闻此话脑门顿暴青筋,“要洗多快?全身黏糊糊,里面尽是你小子的东西,痛得散架还得拼命清洁,弄到现在水都冷透了。”
  钱牙一番通俗易懂的轰击将段孟启早已垂低的头压迫得更低。段孟启并不清楚事后清理会这样麻烦,设想对方前两次独自清理的情景,内心愧疚愈发沉重。
  “对不起……”由于自己的缘故给屠夫带去厄运以及兽行导致的伤害令段孟启无地自容,想倾尽所能弥补,但越思虑到深处他越明瞭自己的懦弱与渺小。
  擦干身体的钱牙利索地穿好衣服,瞟眼满脸愁苦无限悔恨的少爷,嘴角勾起劣质的讪笑:“你果然输不起。”
  “啊?”
  “我开玩笑罢了。”
  “玩笑?”
  段孟启不明就里的疑问让屠夫笑容扩大,骨节分明的手指抓抓睡得乱翘还未梳理的茅草头:“咱们干那事完全是你情我愿,舒服也好痛也罢没有谁亏欠谁,你的对不起省省。”
  “……”
  敛住笑意,钱牙问:“你刚回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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