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淩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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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淩旧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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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大人职关机要,劳苦功高,纪某惭愧,惭愧。”纪凡诚惶诚恐辞道。
  “纪大人谦虚了,诏狱有事,承恩先行一步。”厉承恩右手一挥,乌衣们鬼魅般地退出望风阁。
  通天酷吏厉承恩果然可怕!纪凡擦了擦鬓角的汗流,闭眼舒气。
  
  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掺杂着脓血、汗尿的味道,浓杂得令人窒息。随处可见各种匪夷所思的刑具,镣铐拖地声、惨嚎哭叫声不绝于耳。每天都有死尸和残肢被抛入熔炉焚毁,用厉承恩的话说:“用草席卷了仍乱坟岗?!死透的还好,没死透?还嫌‘借尸还魂’‘死而复生’的例子不够多么!”要么不做,要做做绝!这是厉承恩的信条。因此没有他厉承恩审不出的话,没有他厉承恩审不服的人。阴私诡诈,不择手段,有史官称他为“通天酷吏”“当世张汤”。他哂然一笑,依然故我。
  月光从铁窗泄进刑室,面具泛着幽冷的银光。
  “说不说?”清冷的声音,说不出的狠厉。饶是见过厉承恩多次,狱吏还是打了个哆嗦。
  “我说、、、、不,那个,小人这就说、、、、”衣衫褴褛的囚犯蜷成一团,哆哆嗦嗦说不全话来。
  “想好再说!”铁靴踢在十字桩上,溅落细碎的木屑。
  “那个,上月初五,尤侍卿,哦不,尤琬派身边近侍到鬼谷向小人问求巫逆之术,妄图谋害宫中贵人、、、”
  “哦?哪个贵人?”
  “贺帝卿,哦不,东宫和公主、、、”
  “到底是谁?你,想好再说!”
  “东宫和公主!”
  “当时接洽时可有凭据?”
  “那近侍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银锭整齐不似市井流通的。”
  “那些银子现在在哪儿?”
  “小人用了十两,剩余的都埋在小人家后院的月桂树下。”
  “很好~你这神棍倒是明白人,一会儿供词写成,你签字画押便可。之后怎么做,你知道罢?”
  犯人立时磕头不止:“小人醒得,只求大人不要再为难小人妻小,小人来世也不忘大人的恩德。”
  “嗤,别跟本座提什么‘恩德’‘不恩德’的。好啦,一会儿找个手快的送他上路。”这已经是空气最好的一间刑室了,是他在诏狱审案专用的。不过片刻,厉承恩还是受不了这股味道。厉承恩掏?出怀中的香袋嗅了嗅,收好供词进宫复命。
  
  “什么?有人要谋害哥哥!”贺镜南拉着程倾涵的衣袖,急得要哭出来。“不行,我要进宫!唉哟!”还没踏出一步,贺镜南一个趔趄,带得程倾涵都倒退几步。
  昨日本来兴高采烈地准备进宫看戏,临出门贺镜南乐极生悲把脚给扭伤了。于是,夫妻俩唉声叹气地在凉亭里吃了小半夜的零嘴。早晨出门练剑的程敛之看到满脸疲惫的小叔回府,一问之下,竟然得到那惊心动魄的消息。
  “我说你扭了脚还这么不自在?小叔不是说了么,帝卿没有事情,凶手已经毙命。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现在宫门紧闭,没有特令根本进出不得。”程敛之把人抱到座椅上,好好一顿教训。
  “没那么简单!一个小小乐工哪敢谋害帝卿,一定有幕后黑手!”贺镜南气鼓鼓,从未有过的愤怒。
  程敛之气笑了:“就你那小脑袋,还知道幕后黑手!”
  “就有!我看那尤琬嫌疑大得很!他嫉妒大哥,想当后宫第一人!”贺镜南一拳砸到半月茶几上,“喔唷,好痛!”义愤填膺后镜南心中泪目。
  “慎言!”程夫人顿下茶盏“阿南,管好家事,不要给敛之添乱。”
  程倾涵笑,看着吓了一跳的贺镜南只觉有趣:“大嫂,别激动。连阿南都看得出来的是尤琬指使,可见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程敛之扑哧一下笑出声,程夫人也咬唇忍笑。贺镜南开始还怔怔不解,后来回过味来,气得眼都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吃了碗巨难吃的炸酱面,那老板打死卖盐的了么o(╯□╰)o还把羽绒服弄得很油= =凸真是影响心情~把专栏重新调整了下,风格大变啊~




19

19、多事之夏(六) 。。。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白日里练戏时还听得乐工亮嗓子唱的这句唱词,回想方才千声阁里的遭遇,再看眼前人事,贺镜西觉得无比讽刺。
  那想必用血和生命换来的供词摊放在翘翅香几上,景弘一袭明黄中衣支额斜躺。
  落地钟又报过一次时,景弘也不睁眼,淡淡开口:“绍卿,这件事到此为止。朕只告诉你,尤琬没有那个胆子谋害你或东宫任何一人,他更知道无忧之于朕的意义。他,不敢。”
  “我要去兮园。”贺镜西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也罢,那里自净。你且去休养一段时日,免得待在宫里不痛快。”景弘起身,温和地搂过贺镜西。
  贺镜西任景弘拥着,也不动。夜风吹入,两人衣摆翻飞,交错纠缠。
  入睡前,景弘叹气:“尤琬的事情交给朕,朕定会个你个交代。”
  
  “云坡,生辰快乐!”白衣少年大力拍着同伴的肩,咧出一口白牙。
  “算你小子有良心!刘长空,哥哥我过生,你就没甚表示?”
  “怎么会?我跟饭堂的老李头说啦你今儿过生,晚上加菜呢!”
  “去,这能算你头上么!借花献佛的奸猾货!”程倾涵咬牙,一把扑到嬉皮笑脸的刘长空。男孩间的嬉闹无外乎小狗崽般地翻滚扭打。
  “放开,热死!”刘长空笑骂。
  程倾涵骑?坐在刘长空肚子上:“小子,服不服?”
  刘长空顿了顿,眼珠骨碌一转:“哎哟,哇cao,程倾涵,你忒不是个东西!对兄弟也硬得起来?起开,戳人啊你!”(确定是十三四岁滴小娃娃咩?太不CJ鸟= =。。。)
  程倾涵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被刘长空这么一咋呼霎时昏了头,呆愣着不知所措。
  “粗鄙!”一个清冷傲气的少年目不斜视地扬首走过,大热天也衣饰齐全,白衣翩翩。
  “对!粗鄙!我刘长空怎么认识这种人?!那个,贺绍卿,去饭堂么?一起?”刘长空先是对程倾涵一脸鄙夷,转脸便一脸讨好地看向那美丽骄傲的贺绍卿。
  这小子去蜀中学过变脸么?!还有,那个娘们儿一样的平州小子又鼻孔朝天地看自己。不对,今天正眼看了自己,但那眼神简直跟看猪狗一般!贺绍卿,给爷等着,有你哭的时候!程倾涵心里暗骂一通,愤然离去。
  程倾涵提气跑到后山连耍几套拳法,愈发汗如雨下。口渴难耐,心火狂烧。程倾涵衣服也不脱,一个猛子就扎到清凉的水潭里了。在水里又喝又游,清凉的潭水缓解了少年的干渴和愤怒。
  在水里泡了个把时辰程敛之衣服湿透地“仰尸”河岸,左右误了饭点,干脆睡一觉再回去。唔,饭前点名缺席,今儿自己过生,教官顶多小训一顿。算,船到桥头自然直,先睡再说!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有人戳自己肩膀。程倾涵费力睁眼,看是刘长空,闭目转身。
  “云坡,今儿是兄弟玩过了。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逗那贺绍卿笑笑。你没发现,他对咱武淩来的这帮人总是冰着个脸,对其他地方的同窗可亲切了。你没见他笑过,我的妈,真比宫里的娘娘们还漂亮几分!”
  “真的?!”程倾涵放下挡住脸的胳膊。
  “哟哟哟,不生气了!”刘长空拍手。
  见程倾涵又要翻脸,刘长空忙整肃表情:“真的!他笑起来特漂亮!你也知道他平州贺家的,可以以男身生娃娃的。兄弟也不瞒你,我要找媳妇儿就找他了。我是真的喜欢他。”平日见惯刘长空插科打诨,此时倾吐少年心事的他蓦然成熟了。
  那一瞬间程倾涵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快得抓不住。再回神,刘长空已嬉笑着从带来的布包里倒出一大堆零嘴。“快吃,我舅上次过延边时捎给我的,我一直舍得吃呢。喏,还有一个大鸡腿,我从小厨房偷来的。”信笺包着的鸡腿翻着油光,让人食指大动。
  看着刘长空喉间的鼓动,程倾涵眼睛一潮。“鸡腿太大了,一起吃吧!”
  “cao!装什么装,你没吃晚饭好吧!”刘长空别扭地转过头,看着西下的残阳。
  没有大哥的礼物,没有大嫂煮的长寿面,程倾涵那晚确实笑着入梦的。虽然下半夜他就不幸发起伤寒来,热天里发伤寒很要命。程倾涵半死不活地靠在小顾怀里喝药,继而泪目:“我说小顾,这不是毒药吧?怎么恁苦!”
  小顾手过碗,剜了他一眼:“良药苦口,人家贺绍卿、、、、”
  “什么?”好像听到了贺绍卿那小子的名字,程倾涵抓住不放。
  “没什么,睡觉吧你!”小顾拍拍胸口,差点儿说漏嘴了。
  用药不过两日,程倾涵病好全了又生龙活虎起来,看见鼻孔朝天的贺绍卿依然心里不快,眼神愤然。
  其实景弘元年那次的生辰,程倾涵过得欢乐而痛苦。那天,他和刘长空的友谊更进了一步。也是那天,他第一次尝到伤寒那“销?魂夺命”的滋味。
  后来程倾涵在一个七夕之夜再次回忆起那月下水潭的纠缠打斗,才恍然发现,那日是七夕。那个生辰良夜,自己和一个美丽少年交心定情。
  贺绍卿,你是上苍赐给我的礼物么?
  
  眼前氤氲的白气令程倾涵一时无措,看着贺镜南小心的表情,又微微笑起来:“阿南,这是做什么?”
  “那个,昨日不是小叔的生辰么?我扭了腿不能久站,便让留白煮了碗长寿面。虽然,虽然晚了点儿。但这是敛之和我的一份心意,小叔,生辰快乐啊!”贺镜南眼睛晶亮,递上一副牙箸。
  程倾涵一阵鼻酸,沙场拼杀多年本以为自己已心硬如铁。可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一个满含期待的眼神却让自己的内心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多谢!”程倾涵喝了口面汤,“很好吃,留白的手艺很好啊,你很会带人。”既肯定了留白的手艺,又夸奖了贺镜南的用心。
  贺镜南十分受用,笑得更欢。
  程夫人这时也进来了:“云坡,大嫂老了,以后煮长寿面的任务就交给阿南了。”是啊,程家的香火得以传承,大哥九天之上也会感怀吧。自家大嫂的意思程倾涵怎么不知,如今敛之都有家室了,你这小叔怎能还孑然一身?!
  程倾涵抬头,温温一笑:“大嫂,这些年一直有个人给我煮长寿面,你们要见见么?”
  
   

作者有话要说:如“内容提要”:小叔的每次生辰都伴随着血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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