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照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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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照铁衣-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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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以诚将杨邦杰按在身上,仍旧轻柔地说道,「你心里不也是这麽想的?再不然,四皇子、七皇子也是可以考虑……」
  杨邦杰皱眉说道,「别乱磨,认真说话。」他离开郑以诚身上,坐到一旁,裤底明显搭起了小帐棚。
  郑以诚低声笑道,「我觉得你不妨问问霍大将军的意思,归德将军那边也可以联系一下,趁著节日送礼,探探临近诸镇的意思。动作千万隐蔽,别给人什麽结党营私的口实。」
  「再说那个吴德,也相当有意思,他是太子伴读出身,放在京师,对太子才有帮助。以他那一些兵被派到这儿,作用却不是那麽大了。若是太子派来制肘的,倒也不像,说不定是有人顾忌太子坐大,顺势放过来的。如能探知是谁的主意,也可以互通一下……」
  杨邦杰说道,「吴德来援是皇上的主意,霍大将军请求增派援军,皇上二话不说就让他过来了。」
  郑以诚叹了口气,淡淡看著杨邦杰,只觉得皇上太过偏袒二皇子。杨邦杰拉著他的手起身说道,「走,先见过霍大将军再说。」
  两人一五一十将那冯书代二皇子餽赠结交的事情说了,又用言语探问霍致平是否有问鼎天下的意图。霍致平不肯表态,只是说道,「若喜欢那些东西,就一视同仁地收下,不想沾染就全都别收,凡事记得名正言顺即可。」
  这话说完没两天,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都分别差人送礼,或说是劳军,或是带来古玩字画,求取郑以诚书画的,种种名目不一而足,餽赠之馀,自然不忘为杨邦杰抱屈,顺便添上几句太子的坏话。杨邦杰有了霍致平的话,也就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过没多久,又赶上春节,往来应酬的人就更多了。逢年过节送礼,比那些劳军、求字画的藉口更名正言顺,杨邦杰是名义上的节度副使,霍致平身边的红人,镇内官员自然不忘记向这位二当家示好。
  杨邦杰也不拒绝,除了少数字画珍品郑以诚留在身旁,其他的全都让他拿去换钱,充作军费。他用这些银钱大肆犒赏底下的将士;打造许多鱼鳞甲、山文甲提升军队的披甲率;又制造了不少神臂弩,如此一来配弩率便达三成五。
  按杨邦杰的话就是,「都是民脂民膏,不收白不收。不如拿那些银钱,替儿郎们弄些装备,才是保国为民。」
  郑以诚本想拦著,但他也知道这年头贪官污吏横行,做清官根本成不了大事。也就乐得用自己的字画,换取那些价值百倍的珍品,再行变卖,充实杨邦杰军队的武力。
  如此一来,知道郑以诚在杨邦杰幕下的文人也就多了,加上他辅佐杨邦杰以少胜多、大败南犛的事迹,搭配著年幼时在本州的神童故事,一时间郑以诚竟成了奎州境内的话题人物。
  霍致平幕下文士,知道他与杨邦杰事情的,少不得要添上几句以色事人、卖身求荣的话;不知道的,或敬佩、或羡慕、或嫉妒,郑以诚不可能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只是他都当耳边风,听过即忘。
  这一日晨会之後,令狐图递了一张笺纸给郑以诚,用得是碧云春树笺。信笺的主人是奎州名士侯轫,仿王羲之〈兰亭集序〉的字迹,邀请郑以诚参加上祀时节,曲水流觞的雅集。
  令狐图说道,「侯定蘅在奎州的名声,子信兄应当知晓。侯家在大玄朝时甚是显赫,而今乱世,便守著祖宗传下来的产业,仆从充作护卫,倒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在地方上仍有几分实力。不妨去去,也替霍大将军与杨将军,笼络这些文人。」
  郑以诚捏著那张笺纸,谨慎地问道,「南泽先生不去?」
  令狐图捋须说道,「早个十年,我或许会有那个兴头,如今老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就好,我可没那个心思。」
  郑以诚看著令狐图,顿时觉得他在短短数月间,竟苍老了许多,他深怕自己的震惊表情被看出来,便迟疑地说道,「这……我与他素昧平生……」
  令狐图笑道,「侯定蘅最爱结交名人,知道你在奎州境内,托人找了我好几次,务必请你出席,你只管放心的去吧!」
  郑以诚捧著那信笺,很是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令狐图颇能明白他的心思,毕竟身为读书人,总是会有些吟风弄月的念头。郑以诚身世坎坷,长年跟随军旅,又有一层和杨邦杰的关系,幕府内的文人不爱搭理他,那些风流雅事都不曾经历。如今竟有本州名士相邀,他如何不动心?
  待繁多的军务告一段落,晚上郑以诚便抽了个空与杨邦杰商量。杨邦杰抚著他的脖子,欣然说道,「反正祥武县离这儿只有两天的脚程,道路都开好了,不算险阻,只有一小座丘陵要翻越。你就安心去交些朋友,不然你对我讲那些诗词什麽的,只怕也是对牛弹琴。」
  郑以诚听到「朋友」二字,顿时就红了眼眶,他抚著杨邦杰得胸膛说道,「有你这麽贴心的大笨牛吗?」
  杨邦杰搂著他,柔声说道,「别这种表情,去玩就该欢欢喜喜的嘛!」
  「孟轩……」郑以诚拉著杨邦杰的衣衿,想开口要求他陪自己前去,又觉得以私害公不是很好,正在犹豫,那神情倒是让杨邦杰看出来了。
  杨邦杰说道,「我确实想陪你,不过我已经和叔涵约好,三月初一同时发兵。虽然只是侵扰一下南犛边境,但这一去总得十天半月,只得委屈你了。」
  郑以诚瞪大眼睛说道,「这麽要紧的事情,你怎麽不早点跟我讲?你要出征,怎麽不带上我?我即刻回拒侯定蘅。」说完便想到案前拿笔。
  杨邦杰紧抱著他,不让他动作,「你听我说完,是南泽先生和我都觉得,你该多出去与外人接触。前阵子战事多,抽不开身也就罢了,如今威胁既除,本来就该调剂一下。更何况你是本州人,难道不想回家乡看看?」
  郑以诚说道,「你自己不也是终日忙碌?战事一段落便开始忙著工事,堡垒还没弄完,就要抽空出兵南犛,一日不得安歇。我还是随军出征,改天再一起回乡看看,文会什麽的倒是其次。」
  杨邦杰皱眉说道,「我还没说要出征之前,你脸上的神情可是雀跃万分的。你就当作是帮我去看看,有没有什麽人才可以延揽过来,这样可好?」
  


☆、(42)雅音戏流觞…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四十二)雅音戏流觞
  杨邦杰虽不能体会这些聚会有什麽好玩,但他也能看出霍致平幕下的谋士不待见郑以诚。所以他不是埋首案牍,就是视察工地,闷坏的时候,甚至还主动学习刀剑拳脚,放在以往,这是极其罕见的。
  杨邦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说歹说,总算让郑以诚愿意撂下手边的工作,与外界的文士接触。
  大军开拔之前,杨邦杰特地留下一队的亲兵,充作郑以诚的护卫,这才领著五千骑兵出击。一队的兵员,按编制是五十人之众,扣掉被吃去的空额,大致上还会有三、四十人。但他这次留下来的一队亲兵,却是满额的状态。
  郑以诚一想到这五十名彪形大汉要与自己同行,忍不住头皮发麻。他见杨邦杰走远了,便对那些亲兵说道,「大家都散了吧!参加个雅集,哪里需要这麽多人跟随?」
  却见那个名叫林祖的仁勇校尉报拳说道,「郑先生,将军临行前才特地交代,无论您说什麽,咱们都得跟著。要是让您私自行动,回来就要打断咱们的狗腿;万一个有差池,就是要砍咱们的脑袋。若能护得您的周全,全都晋一级,您就担待些儿吧!」
  郑以诚皱眉说道,「这麽些个人,如何一同打尖住店?我带上四、五个身手矫健的弟兄跟随,也就足够了。」
  林祖陪笑说道,「咱们可以住驿站,将军亲自写好了文书,先生只管放心。虽然那南蛮子不打过来了,毕竟是战乱之後,多带点人总是安稳些。」
  郑以诚见自己是摆脱不掉这队亲兵,只得说道,「你们跟著可以,但是我到人家府上的时候,你们只能在外头候命,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来抄家的。」
  林祖说道,「这点分寸,卑职还是知道的,那时候就由我跟随您便是。」
  郑以诚无奈地答应,这一路上带著五十名乔装打扮後的士兵前行,怎麽看都觉得像是在行军,而不是散心。
  然而,林祖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奎州与南犛接壤的地面,经历战火荼毒,虽然逃难的居民陆续回家复耕,但仍有四五成的空户。境内一出现盗匪,或剿或招抚,强行编入部队,大乱子没有,但偷儿、乞丐、流民还是不少。
  郑以诚骑著雪影,经过那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流民时,竟暗自庆幸,自己虽然经历了不少磨难,幸得总有人护著,至少不曾被弄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想著境内百姓,该如何安顿,众多感慨缭绕於胸,一时间也无閒暇挂念杨邦杰的战况。
  再行得一日,便进入祥武县城,此地距离边界已有一段距离,城郭完好、农田多已复耕,市集上还有些百姓往来,在此乱世已属难得的平和景象。小城一片春色烂漫,奼紫嫣红煞是好看。
  郑以诚观览沿途风光,心头愁绪却是越发浓郁,他见一户人家墙角边,开出一丛血色殷红般的杜鹃,不由得触景生情,眼泪差点就要落下。而身後那一串丘八,全然不知他在感伤些什麽,只是谨遵杨邦杰吩咐,「在外头要紧随郑先生,眼睛死命盯著他的一举一动,不得出什麽差错」,亦步亦趋地跟随,搞得郑以诚想哭都觉得不好意思。
  待到上祀之日,郑以诚拜会了侯轫,便随众人一同踏青游玩,来到沅碧溪畔修禊。士兵们也乔装打扮成游春的行人,尾随郑以诚行动。下午随众人返回侯轫府邸,那府邸内早就布置妥当,侯轫不知从何处移来修竹数丛,沿著亭台曲水陈列,更有一班歌妓隔岸奏乐。临水处则有数方绣毡铺地,矮几上置茶果若干品,让众人随意列坐。
  侯轫年约三十初头,一身琥珀色锦缎绣暗云纹直缀,宽衫大袖,仿魏晋名士褒衣博带的风貌,对席上众人说道,「小弟向往王右军兰亭雅集已久,今日附庸风雅,邀得列位前来,甚是荣幸。尤其今日来了咱们奎州知名的才子陆诲斋与郑子信两位新朋友……」
  席上几个与侯轫相熟的,都打断他的话说道,「定蘅兄这介绍也太迟了些吧!我们都说上半天的话了。」
  「定蘅兄,客套话就省下来吧!」
  侯轫也不以为意,待众人笑闹过後,这才说道,「如今乱世,只得请列位屈就小弟寒舍,此地虽无『崇山峻岭』,但有『茂林修竹』、『清流急湍,映带左右』,正好仿兰亭『流觞曲水』集会,与大家『畅叙幽情』。」
  另一名叫袁曦的笑道,「听定蘅兄的意思,只怕已经筹画好节目了。」
  侯轫笑道,「良辰美景,自然是要作诗的,小弟想以上祀时节咏春为题,与众人联句。」
  袁曦又问,「诗是一定要作的,只是不知如何定次?」
  陆辉拱手笑道,「不才有个提议,不如权就这曲水流觞,酒杯停到那人面前,就请他作诗,正所谓『一觞一咏』是也!」举手投足,顾盼潇洒。
  众人都说,「诲斋兄这提议极有意思!」又问,「不知用什麽韵?」
  侯轫潇洒地指向一名弹琵琶的歌妓说道,「你且说一个字。」
  那歌妓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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