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里的下堂妃 (乌龙镇系列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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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里的下堂妃 (乌龙镇系列之三)-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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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花了这么久的功夫,才让海夫子在对着自己时不会战战兢兢,不会结结巴巴手足无措,谁知仅仅是在病中见了月大夫一面,第二天人刚好一点就跳下床直奔月家医馆,从此乐不思蜀起来。
    说好听点,这行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难听点,就是“狗皮膏药,死缠烂打”,虽然现在外表是男的,但骨子里还是个女的,难不成,海夫子爱上了女人?
    皇甫恪的额角隐隐作疼起来,万一她真的爱上了月大夫,那他怎么办?想想那处境还真得欲哭无泪,求救无门,老天爷不会白目到这种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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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在看她了?海棠的头越来越低,那道灼人的锐利视线正不偏不倚地隔着数排座位,从学堂的最后端落在她身上。
    果然,他还在看她!以一种很仔细、很審视的目光,带着意味深长,还有一点诡谲,一瞬也不瞬地看她。
    她没做错什么事啊,最近她学会了熬粥,而且熬粥时没引起火灾;她还学会了园艺,在他的带领下修剪院里的花花草草;她甚至在青绫的指导下,学会了简单的针线活……
    她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教书、做人、过日子,照理说没理由惹火他,为什么他要这样看她?
    不仅是这两天,最近海棠就发现皇甫恪有事没事就盯着她看,戴着人皮面具的她一点也不美,有什么看头?这样一天到晚看得她心惊胆战、食不下咽,一颗心犹如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还是,他发现了什么?自从一个月前在河边碰到醉酒的他,被他抱着又亲又啃又摸的,她简直快吓死了,趁他一时不备,推开她逃掉了。谁知那晚就因为受了凉引起发烧,然后就见到了青绫。 
    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月家后人的身上,根本没空去回想那晚自己是否漏了馅?甚至她也没察觉,没过几天,皇甫恪就请袁木匠将院落的一角修建成一个小小的浴室,让她再也不必担心洗澡的问题,虽然他对她说是因为自己懒得天天跑去游泳,她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样。
    但想想也不大可能吧?她自认没有露出马脚,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他怎会让她平安渡日到今时?而他看她的目光里,更多的是高深莫测而非情欲,换言之,他完全在以研究的目的看她。
    这让海棠想起旧年在蜀国后宫,听闻到有一种男子,有龙阳之好,不喜女人,偏爱男子。
    皇甫恪,年近三十,并未娶妻,虽说穷,但也不至于娶不上老婆,会不会只有一个解释,他喜欢男人?
    这个念头使海棠一下就慌了,抚琴的手指轻颤了下,错了一个音符。
    天哪,如果他真喜欢男人,那自己岂不是羊入狼口?可问题是,她是个假男人,不是真的呀!
    “海夫子?”坐在前排的安小龙在叫她。
    “啊?”海棠怔怔地抬起头,一时恍神。
    “是不是下课啦?皇甫先生说时间到了哦。”二妞指指后面听课的皇甫恪,后者正抱着双臂,立在原地,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哦……”她下意识地望过去,视线与他遥遥相对。
    他还在看她!看她,虽然距离不近,可仍能看到他此时的眼光,从審视变成了饥渴,简直想一口将她吞掉!
    惨了!海棠傻眼,在心里哀号,他、他、他,果然喜欢的是男人!
    直到三更天,躺床榻上的海棠翻来覆去,仍然难以入眠。
    下午突如其来的发现令她大吃一惊,一想到皇甫恪居然喜欢的是男人,她就忍不住郁闷和心浮气躁。
    皇甫先生,多好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会教书写字画画,长得也一表人才,在海棠心里,他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极品!
    可惜这极品不爱女人,只喜欢男人。
    乌龙镇上的美女也不少,清灵端庄的月大夫、甜美俏皮的花道士、漂亮可人的酒窝妹、清丽脱俗的酿酒师……他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偏偏看上她这个假男人。
    她该怎么办?一定得做点什么,解救一下身陷迷途却不知返的皇甫先生。
    人家皇甫恪在她有难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工作,让她得已在镇上留下来,她不能眼睁睁地瞧着皇甫先生将感情浪费在一个假男人身上。
    想到这里,海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开门出去,走到隔壁皇甫恪的屋边,隔着窗子,轻声叫声:“皇甫先生,您睡了吗?”
    “哦……正要睡,怎么了?”听到她的声音,皇甫恪同样一骨碌从床上翻身下来。
    “没事,睡不着,想跟您聊一下。”
    “好,我马上出来。”
    “那我在院子里等您。”不到一会儿,两个人相继坐到院里的石桌边,边抬头赏月边闲话家常。


    “喜欢这里吗?”皇甫恪问。
    “嗯,很喜欢。”海棠静静地回答。
    她真心喜欢这里,喜欢这生气勃勃的小镇,无论是梯田、山峦、市集、溪涧,还是这里的静室、明窗、院落,她都爱极了。
    “是啊,我也喜欢。”皇甫恪微笑道:“松风竹月,晏坐行呤,清谈把卷。这才是最美好的生活,若是能糖蒸篱边、藜燃阁上,左有闲书、右有斗酒,那人生便不须此行了。”闻言,海棠笑起来,与那些相比,她同样也喜欢跟皇甫恪聊天,他是个极有见地的男子,满腹诗书、见多识广,听说来自南唐。
    南唐,是目前唯一能在宋军的铁蹄下留有一席之地的国家,她想若他仍留在南唐,一定会有好的前途,为何会弃功名于不顾,隐居于这偏僻的边陲小镇,想必同自己一样,有他的理由。
    “皇甫先生,您想念家乡吗?”她问。
    “家乡?那里早就没什么亲人了,佛语有句话,说‘田头溪边,处处道场’,我想天下之大,处处是家,又何必非得在乎置身何处呢。”他唇角微扬,十分畅意与她交流。
    “嗯……”听了他的话,海棠心下释然。
    她一直想念后蜀国,可是天下之大,处处是家,就像这小小的乌龙镇,她来到这里,生活在这里,这也是她的家乡!
    “皇甫先生,我想请问您,那个……”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半夜唤他出来聊天的目的,却不知道要从哪里讲起,一时间欲言又止。
    “嗯?”皇甫恪端起石桌上的茶碗,喝上一口。
    “你,嗯,会不会,那个……喜欢男人?”海棠鼓起勇气,脱口而出。
    “噗!”皇甫恪被水呛了一下,震惊地直视面前因问了这种问题而扭扭捏捏的海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会不会喜欢男人。”反正说都说了,第二遍她问得非常流利。
    “为什么问……”他盯着她,“这种问题?”
    “我想不明白,才问你的。”是啊,如果能想明白,她何苦为他的性向问题虚苦劳神?
    “想不明白?”皇甫恪越发狐疑:“什么地方想不明白?”
    “譬如说,一个男人会不会喜欢另一个男人?”她一面讲,一面觉得自己好像太明目张胆暗示他有问题了,于是自作聪明地加了一句:“或者,一个女人会不会喜欢另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会不会喜欢另一个女人……”他一字一字地重复着。
    海棠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自作聪明的一句恰恰让皇甫恪心下大叫不妙。他想她是真得喜欢上月大夫,但又碍于旁人的目光,所以才会想不明白,睡不着觉。
    当务之急,是要一棍子打醒她,还是讲究策略,慢慢引导她呢?皇甫恪思索着。
    “会不会?” 好奇宝宝正瞪大眼睛等着作案。
    “这个……”他心一横,答复道:“会!”
    “啊!”海棠犹如晴天霹雳,一时免不了万念俱灰觉得人生从此毫无意义。毫无疑问,皇甫先生是千真万确爱上了她这个假男人!
    “那,要怎么办?”不晓得还有没有救,海棠着急地询问。 
    “没有人愿意这样的,我知道。”皇甫恪非常体谅地安慰着她。
    “嗯,我也明白,你别着急。”她不会看不起他的,刚才他眼底深处有着明显的苦恼,这让她越发同情起他来。
    这两人明明是一个心,却理会成两种意思,还在傻乎乎地鸡同鸭讲。
    “也许有时候我们会将一种亲近感误以为是喜欢或爱,这种感情会发生在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身上,无论是否同性,可这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或爱。”皇甫恪小心地措词,生怕会令她受伤。


    “有没有可能,一切都是自己臆想的情感,其实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的?”她也十分小心翼翼。
    “当然有可能,只要能找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就会理清自己的的情感,不会再如此茫然了。”皇甫恪见她有回头的意思,心底雀跃不已。
    “哦?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海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就好。”他也不多说,点到即止。
    什么叫“那就好?”简直是太太太好了!表面上平静无波的男人心里乐开了花,眼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朗和神采。
    这院子里的那一株秋海棠树,叶色娇嫩光亮,再过两个月,就会开出像徵苦恋的花朵了。
    每年的秋天,这树上花朵成簇,色泽柔丽,粉白透着淡红的花朵就如同这眼前同名的俏丽人儿,默默地陪伴他,一年又一年。
    同是“海棠”,一为清净,而一为爱恋。
    不知何时,他才敢让她知道?
    又一个三更时分,月更圆。
    一个纤细的人影悄悄推开房门,闪身溜进皇甫恪的房间。
    藉着月光,她远远凝视着床榻上的男人,修长的身躯,俊雅又儒雅的面孔,那双好看的、清朗的眸正闭着。
    他睡着了,而她是来勾引他的!海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向床榻走去。
    昨日,在她和皇甫恪一昔长谈后,在她思来想去整整一夜后,她下了决心,让自己再化身为当日被他轻薄过的“小狐仙”,去挑逗他、勾引他,让他迷途知返,意识到小狐仙要比她这个假男人更值得被他喜爱!
    事不宜迟,她专程跑到月家医馆,跟青绫拿回自己近来学着绣好的女性衣物,就等着此时此刻的引诱大计!
    说是女性衣物,其实不过是嫩黄肚兜和石榴纱裙,她总不能穿着男人的衣服去勾引皇甫先生吧,那只会让他与她的打算背道而驰,在那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有了行头,就好打扮了。
    她撕下人皮面具,洗了个澡,披散着长长的发,穿上衣物。她一针一线绣好的海棠花,一朵一朵点缀在肚兜和裙摆上,有着不意而欲的意味。
    “谁?”黑暗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男性磁性悦耳的嗓音。
    海棠吓了一跳,她没料到,皇甫恪居然并没睡得太死,听到动静就醒了。这下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发呆。
    又一声响,是打火摺子的声音,接着屋里一片明亮,皇甫恪点燃了床边桌几上的蜡烛。
    “是你?”他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的美景。
    不会是作梦吧?他明明没睡着,还是她有梦游症?
    可看她的样子,明明是清醒的呀,朝思暮想的美人儿此时只着肚兜和若隐若现的纱裙,肤若美瓷、唇若樱花,俏生生地站在屋子中央,一脸茫然的神情,好像也给他吓了一跳。
    “……”海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方才的雄心万丈一下子全化成了泡影,她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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