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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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樱-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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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化为灰烬的草木,如得了神仙水般,争相冲破了土壤。
  众人掩嘴,一阵抽气声。
  东武国的巫师一族,因天生怀有巫力,寿命异于常人,更身怀异术。在其他国家,被极力排斥,更称其为巫术。
  北岛国的药堂人限于药师的修炼难度,一群人利用炼制药人的方法研究出了异与巫术的异术,他们将它称为术法,将修炼此道之人称为术士。
  可即便是高级术士,也只具备了呼唤五行的能力。就如那个召唤火元素摆出火焰魔阵的赤家人,阵法等级极高,可设阵者却不堪一击。
  由此可想,要使唤生灵,那得需要怎样的巫力?被昭文王唤作欧阳的灰发男人却能召唤自然之力。
  绝非北岛国人!
  雪剑尖利地嘶鸣,在漓人泪一句起字中,同时,以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冲向下发的紫袍男子。
  昭文王已经吓得不敢动了。
  而那些藤蔓却吱嘎吱嘎相互纠缠,结出一张弥天大网,正正拦截住了这些无情无泪的利剑。
  剑入枝条,速度略有缓冲,可仍有不少剑挣破藤蔓,冒出锋利的剑光。
  一把剑尖刚好刺入昭文王的眉心,他抖着手推了把藤蔓,人往后仰,一丝血蜿蜒流下。昭文王抽着嘴角,笑得万分勉强。
  “漓,漓堂主,好术法!好本领!好,好——”
  噗通——
  昭文王一屁股坐在残屑飞舞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
  似乎刚刚经过生死之战。
  灰发男人伸出手要去扶他,他一手拍开,扬首,正对漓人泪刺过来的视线。
  “他无情,你若真无心?”
  漓人泪不语,转身,风飘飘,扬起他隽长的乌发,盖住了整片天空。
  这一切,赤佐吏躺在那里,似乎一切未入他眼,又似乎他将所有刻在了心里。即便如今,他苟延残喘,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昭文王想去扶赤佐吏,可看着赤佐吏一身的血水和肉窟窿,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瑶琳见此,宛然一笑。
  “昭文王若是不介意,漓火堂不失为养生吉地。”
  怕是拒绝,他昭文王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理赤佐吏一身的伤。而瑶琳所谓的养生吉地,却是漓火堂总堂主,漓人泪的住所外小道后方隐在茂密花丛林木中的小阁楼。
  阁楼共两层。楼前一座亭,名古亭。
  漓火堂堂主偶然会去古亭小憩,听听歌女婉转,看看舞女曼妙。
  古亭外是蜿蜒而下的曲水小溪,溪水所过之处,花枝茂密,林木青葱。
  时日久了,连漓火堂的人都忘了这座阁楼以前居住过谁?发生过什么故事?故事里的主人而今去了哪里?
  只是这一世,有一人永生都不能忘。
  多日后,漓人泪漫步在曲水旁,亭里的歌舞永远不知停歇。他没有停留,径自上了鹅卵石小道,两旁竹枝侧影,风萧兮兮。
  已是月过半山,影无踪。
  漓人泪有些却步。
  但白日里,瑶琳不怕死地告诉了漓人泪一个消息。
  “堂主,古亭边的阁楼,瑶琳让赤家主子养生,可妥?”
  漓人泪蹙眉,嘴还保持着笑意。
  “呵呵——”瑶琳跪地,头却抬得很高,“堂主,瑶琳一直很是好奇,那楼里有什么,让堂主怕成这样?”
  等日落西山,漓人泪还是踏上了这条道。
  只是,他自嘲笑道:“瑶琳啊瑶琳,你又是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越是靠近,心里越是挣扎。他闭眼,又睁眼,踌躇不前,完全不像他平日的作风。漓人泪叹气,握住的拳头又松开,才拾步上前。
  这么一番折腾,天际暗沉沉一片。
  漓人泪的手终于在多年后扶上了这,他的心咯噔,漏了一拍,下一拍,无法控制得快速勃发跳动。
  一如十多年前他拖着那人洁白的衣角,苦苦哀求,得到的仍然是一顿毒打。
  那个人,那个他该称为父亲的男人。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更不用说去回忆,只庆幸那人天妒人怨,早早归西。
  阁楼的木质移门开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漓人泪看了眼天色,便笑姓赤的好生矫情,这天还没黑呢!
  “谁?”是女子清甜的声音。
  漓人泪怔了怔,才后知后觉,笑道:“火凤不认识我了不成?”
  里头的人一听,忙不迭跑了出来,一头跪在地上,慌了声音道:“堂,堂主您怎么会来这里的?”
  漓人泪往里头探了探,只见着一豆烛火映着一头赤色的短发,心下更是好笑。
  道:“火凤啊火凤,我就那么可怕?”
  火凤诧异抬头。
  漓人泪已经越过她进了屋。
  急的火凤站都没站稳,就爬着冲进了屋。而屋里,二人默默相对。
  火凤傻眼。
  漓人泪走上去,撩起就一巴掌。
  啪——清亮的击打声。
  赤佐吏哪是好欺负的主,抄起手边的烛台就往漓人泪身上招呼。
  眼见着就要砸上漓人泪了,火凤扑过去要抢,而赤佐吏高举的手却定在了漓人泪的额头。
  漓人泪没有动,也不慌,反问:“赤家主子也会有软手的时候?”
  漓人泪杀赤佐吏,用得是最厉害的光焰圈,那就是一个真正的巫师用上所有的巫力,也不定能全身而退的一招。而漓人泪够狠,宁愿拼了自身性命也绝不愿放过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
  赤佐吏冷着眼,却问了句,“漓人泪,这屋子你敢进,你真有胆。”
  漓人泪听了,仰头哈哈大笑,大袖一挥,负背而去。
  那声音幽幽缠缠,绕在心头。
  只是等漓人泪走出屋子,天已经黑了。
  月半斜,影错错。
  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个往事记忆一股脑地涌进了他的心头。
  那人轻蔑得抬起他的脸,嗤之以鼻:造孽的东西,谁生你谁晦气。
  那人一脚踢飞了三岁的他,指着古亭里的女子道:你看看,那所谓疼你爱你的娘亲可会帮你?是不是想死了?
  那人一把卸了他的下巴,痛得他泪水大颗大颗得往下落,可那人根本是铁石心肠,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口,骂:我多恨你!你是我身上的血和肉,可我宁可刮肉抽血,也不要生下你这孽子!
  ……
  他一把捂住了胸口,靠着门扉,委顿而下。
  漓人泪唯一一次见到火千君哭,那也是他唯一想要忘记的往事。
  火千君站在高高的廊台上,下面的人扭打成了一堆,刀光剑影,敌我不分。火千君的泪默默沿着脸庞而下。
  他才知道那人也有心软心痛的一天,可是不是因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因为自己而哭……
  他只想记得他的坏,他的变态,他扭曲的个性和作为,日日夜夜鞭策着自己,不敢忘,也不能忘。
  因为,他是他的骨肉。
  骨子里,他也一样冷血无情。
  然后……
  漓人泪望着那高高而起的廊台,无可奈何地笑了。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惊得漓人泪往前扑倒,爬了几步,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转过头想骂声你脑子坏了吗?视线却定在赤佐吏手中的外袍,动惮不得。
  “这是什么?”赤佐吏一身的伤,不能太大动作。手里握着墨蓝的外袍,眼睛却盯着漓人泪的背。
  漓人泪反手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背,又摸上了自己的脸。
  “姓赤的,你是在关心我吗?”
  赤佐吏一脸的厌恶。
  骇得漓人泪一退再退,靠上了廊柱。
  从背部传来一波一波阴凉。
  他忘了自己的高贵身份,竟冲着大殿的方向,扯了嗓子大喊大叫。
  “人呢!?人都给我死哪去了!!!”
  是火凰抱着他离开了这座古里古怪的楼,瑶琳在后面追着气呼大呼,心里不禁微微痛了起来。
  火凰问:“堂主这是怎么了?”跟着魔似的方寸大失。
  漓人泪一滩上床,就昏睡了过去。
  瑶琳数着脚下的石子,话不挑重点说,“啊呀——那地儿真真不吉利,要不明儿个就炸了吧——”
  然那夜,漓火堂的人离开后,赤佐吏兀自对着自己的手发呆。
  北岛国高山气候,早晚温差大,就是仲夏之夜,这风刮起来也带着冷意。
  这座阁楼更是阴气森森。
  火凤拿了披风过来,“你不要再跟堂主作对了,他和火千君不一样,堂主他……”
  “我是你兄长。”赤佐吏打断火凤的话。
  火凤低下头为他披上披风,道:“入夜了,你早点睡,对伤口好。”
  接下来的两夜,赤佐吏都被噩梦惊醒。
  第三夜,他干脆坐在门口,不睡了。
  身体长肉,那些个窟窿八成左右都恢复了,漓火堂的医师果然不是一般的医师,但赤佐吏不会领漓人泪的情。伤只管看,人等伤好了照样要杀!
  赤佐吏恨恨咬牙。
  因为那个男人夺了他的胞妹,杀了他的至亲,还有这灭门之耻,他要那个男人唯一的骨肉来还。
  父债子还,父死子伤。
  根根系系,永不停歇。
  暗红色的眸子闪过嗜杀的火焰。
  同一夜,漓人泪昏睡两日后醒来,隔壁的房间发出断断续续的鼾声和磨牙声,漓人泪黑着脸下了床。
  他取过屏风上的外袍,触手之时,他一顿,接而浑身一僵,狠狠将衣服扔在地上,死命地踩。
  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神志不清,“赤佐吏!赤佐吏!你挖我伤疤,我要你好看!”
  翌日,漓人泪不顾众人哭喊,执意上了雁子斋。
  

零七 往事不堪回首(下)
更新时间2011…6…30 9:33:14  字数:2272

 北岛国盛产矿石,尤以玉和铜出名。矿石山一带,山峦起伏,连绵亘长,巍峨秀丽。而茶叶在北岛国,可谓稀有品种。
  在北岛,唯一叫得上名来的,前有雁子斋,现有茶色山庄。
  漓人泪孤身前往。
  当年,雁子斋的茶用龙眼水冲,可谓一道极品。
  漓人泪是闻着那股子喷鼻茶香长大,在雾气腾云中,火维平的脸温和而秀美。
  那段往事,在火婆娓娓之声和茶香朦胧中听来,又多了一番味道。
  那年漓人泪五岁,第一次见到火维平,火维平用一碗茶骗了漓人泪的无知,他要漓人泪叫他维平叔,说:我是你爹爹的哥哥,泪儿乖——维平叔教你泡茶,你跟维平叔过好不好?
  小小的漓人泪恨着火千君,却又割舍不下。
  只是后来那天,火维平拿了一支晚樱找到他,道:泪儿,我的泪儿,晚樱是泣血的泪。维平叔望你千万别恨你爹爹,都是可怜人呢——
  晨曦微露,山雀脆鸣。山里的空气清新自然。
  一少年为今日的来客冲了一壶陈年好茶。
  火婆抬起眼,万千过往,云烟而散。
  “雁子斋的主人也在那场灭门之战中死了吗?”
  火婆反问漓人泪,“漓堂主那日不是在场?还问我一糟老婆子干啥!”
  挥挥手,要人送客。
  该听的都听了,该知道的也八九不离十了。漓人泪潇洒甩头走人,只是脚步踏过门槛的时候,火婆叫住了他。
  “他好穿青衣,说花无百日红,愿青长在。”
  漓人泪微微一笑,挺了挺背,依然离开。
  古旧的山庄,依稀可辨当时盛况。而今,火千君死了,火维平不知去向,赤佐吏的父亲……那个高大的男人死在了火千君的怨恨下。
  赤佐吏不甘,他恨!恨火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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