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如既往的契合,然而因为少了灵魂,这一夜便注定不会拥有快乐。
夜深人静,宫城殷起身穿上衣服,神情寥落,“我们之间,真的只能如此吗,沈迟夙?”
沈迟夙清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早上,睁开眼是他一人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他一动,便有液体从股间流下,让他刹那白了脸。纵然他想说服自己昨夜只是一场梦,然而宫城殷留下的罪证却让他不得不起面对。他果然动用了蛊,并且故意不做任何处理,让他亲自体会他们之间虽不存在于记忆却真实存在的片段。
醒了,却不想起身,只想这样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没多久,屋子外响起脚步声,接着传来邬香尘的声音,“沈弟可醒了?”
坐起身,沈迟夙整理了下心情,问道:“有事吗,大哥?”
邬香尘看着紧闭的房门,说:“宫城殷一大早便离开了,你知道吗?”
眼垂了垂,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沈迟夙靠在床沿上,仍光裸的皮肤暴漏在空气里。不多久,他回道:“他本来就与我们不同路,离开,是迟早的事。”
察觉到沈迟夙的落寞,邬香尘想说些什么劝说。却发觉竟没有什么话可以在此刻说出。沈迟夙自己何尝不明白,他说了又有何用。
“醒了就吃些东西吧。”说完,邬香尘正要离开,却听沈迟夙道,“大哥,这么多日,麻烦你和九方兄了。我便不去与九方兄辞行了,大哥见着九方兄了代为说一声吧,日后有何差遣,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沈迟夙定然不会推辞。”
迈出的脚顿住,邬香尘苦笑,而后道:“我去为沈弟准备些吃的,一会送你。”
“多谢大哥!”沈迟夙心里不由一暖,他何德何能,竟能结识如此男儿。
邬香尘故意讯他,“和我瞎客气什么。”说完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渐远,沈迟夙伸手取过床边挂着的剑,抽开来,上面映照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将剑还鞘,沈迟夙低语:“我们,没有未来。”
☆、第三十七章 沈谦的心思
离开的时候九方长溪并未出现,不知是不知还是觉没必要出现。背着邬香尘准备的食物,沈迟夙牵过马道:“大哥保重!”
“你也是。”狠狠拍拍沈迟夙的肩膀,邬香尘脸上带着笑容,“也许不久我们便又会见面了。”
点点头,沈迟夙跨上马背,看了一眼邬香尘,扬鞭而去。
看着那袭身影消失在眼前,心里不觉有些怅然。虽然他说过只当他是兄弟,可真正放弃,仍旧有些苦涩。
身后响起脚步声,邬香尘回头,看到九方长溪走过来。
看到邬香尘脸上的神情,九方长溪挑了挑眉,“传言那位沈少庄主喜欢男人,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邬香尘叹口气道:“或许吧。”
那双漂亮的凤眼微眯,盯着邬香尘看了稍许,九方长溪道:“原来邬大侠也身不由己。”
“什么意思?”邬香尘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面上泛起如云雾般的浅笑,九方长溪道:“爱上一个男人不是身不由己的事吗?”
“你胡说什么。”气恼的白了九方长溪一眼,邬香尘逃也似的离开了九方长溪的视野。沈迟夙自从离开药庐,便一刻不停的赶往闽城。一路上他听闻了不少关于江湖上的事。基本上与九方长溪所言一致,五大门派如今内乱不断,而九逍山庄则突然强势的介入武林联盟,并且隐隐以首位居。
他满心疑惑,为何常年隐而不出的父亲会突然介入武林,九逍山庄本就是江湖上不容小觑的势力了,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让整个江湖更加
混乱?
埋在心底的疑问,在他回到九逍山庄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沈谦。
早在沈迟夙刚踏入九逍山庄时沈谦便得到消息,因而见到沈迟夙时并没有多么吃惊,他只是上下打量着沈迟夙许久,笑着赞道:“果然不愧是我沈谦的儿子,即便是失落城那般危险的地方仍旧能够活着回来。看你这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有去看过你母亲没,她这一年来可是整日忧心忡忡,生怕你有个意外。”
沈谦说完,见沈迟夙脸色沉重,不由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迟夙眼睛盯着沈谦的脸,语调低沉,“回来时,江湖中议论最多的便是九逍山庄。我不明白为何现在这个时候九逍山庄要站出来。”
“五大门派正自顾不暇,九逍山庄站出来正好可以给群龙无首的江湖豪杰一颗定心丸,如今这样的局面除了我们九逍山庄以外,你觉得还有何人可以胜任?”瞧着沈迟夙的神情有些迟疑,沈谦继续道,“你以为爹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吗,武林盟主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位子,一个不慎便只能被其他门派挟制,成为如同武林联盟盟主那样的存在。爹只是不希望看到江湖比如今更乱,让魔教有机可趁。”
“父亲难道能够料定五大门派掌门回不来了?”沈迟夙听罢问道。
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沈谦神色如常,“这些事情只有老天知道,然而已经一年了,他们既然还未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对于现在的局势,父亲有何打算?”
“九逍山庄如今名声正盛,自然应抓住眼前的机会。”
沉默了下,沈迟夙说:“我去看看母亲。”
“嗯,去吧。”摆摆手,沈谦笑看着他,如同一个慈祥的父亲。然而沈迟夙却有些心寒。
或许正如九方长溪所言,沈谦果然是一直都在计划着的。那么他定然也了解前往失落城会有怎样的下场,然而他却放任自己前去。难道对他而言,权力地位比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更加重要吗?
脚步骤然顿住,沈迟夙想起在失落城的幻境中看到的那个红衣男人。摇摇头,抛开瞬间涌起的想法,他向着母亲的屋子行去。
远远看到那个满面哀伤的身影,沈迟夙不由心中一痛,他总是如此让母亲担忧伤心。
走到近前,他轻声唤道:“娘,孩儿回来了。”
身体一震,缓慢的回头,看到沈迟夙时,眼泪骤然如脱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流下。
“夙儿,你终于回来了。”起身抱着沈迟夙哭了许久,沈夫人语带责备,“你每一次出去都不让人省心。你知道,当我听说你可能再也回不来时心里多难过吗?”
“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脸上带着笑容,沈迟夙拉着母亲进了里屋。
沈夫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沈迟夙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出声附和着。屋里的下人看到夫人终于一扫忧郁,也不由开心起来。
说了许多后,沈夫人的情绪也好了很多,沈迟夙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孩儿也是近日才知道江湖上发生了许多变故,您知道爹为何这么热衷于武林盟主之位吗?”
笑容僵了下,沈夫人道:“娘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你爹的事情他不与我说我也从不过问的。”
“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而后沈迟夙又大概说了一番自己出行的经历,自然那些危险之类的他并未告诉母亲,省的他担心。
而后在家的日子里,沈迟夙每日都会抽空去陪着母亲说说话,虽然大多时候还是他听母亲说。
后来没多久他一位表妹前来探亲,她母亲见了十分喜欢,几次三番试探着他,想要给他促成这门亲事,每次这个时候他便一言不发,沈夫人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沈迟夙原本以为以沈谦表现出来的会很快有动作,不想自他回来,一切又如以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他们父子两虽然同在九逍山庄内,然而见面的次数却并不是很多,以前基本也是如此,只是如今这种情况更加明显罢了。不过他也不在意,有时间便又沉浸于练剑习武。
丹容端了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进来,看到沈迟夙在练剑便笑着说:“少爷还是这么热衷于习武。”
一剑末,沈迟夙收剑走回桌边,道:“武功乃是保命之本,自然松懈不得。”
“少爷说的自是有道理的。”丹容捂嘴笑笑,看看天色问,“都快午时了,少爷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吩咐给少爷做来。”
“和往常一样就行。”端起茶,沈迟夙随口道。
“……少爷,您是不有什么心事?”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心底藏着的话。
“为何这么问?”沈迟夙微显诧异。
丹容吱唔了下,然后猛摇头,“没什么,只是看少爷练剑似乎与以前不大一样。”
对于这个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子,沈迟夙显得略微温和,然而也仅如此而已。“这世间有什么是不变的,人会变,剑法自然也会变。”
眼中担忧一闪即使,丹容又恢复笑容,“我这边去为少爷准备吃的。”
看着丹容离开的背影,沈迟夙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有什么是永恒的呢!不知是不是错觉,沈迟夙觉得父亲似乎有意避开他,虽然自小他们之间便不如其他父子那么亲密,然而每每见面还是让他能够感受到父亲的慈祥与严厉。他回到山庄也有不短的时间了,然而除了刚回来见面之后他们竟一次都没碰到过。即便一年多前他回山庄,当父亲得知他与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时对他的视而不见,却也没有如今这番陡然之间形成的冷漠,仿似有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
沈迟夙不是没有试着去见沈谦,然而每每都会被被挡在门外,以各种理由回绝。
这一日难得沈迟夙没有练剑,他手拿着剑谱仔细捉摸,许久,眉头不由紧皱。已经一年多了,他的剑法始终停留在第八层不得精进,这到底是为何,明明都是按照剑谱上面记载练习的。
久思不得其解,他放下剑谱,起身看着天气正好,久违的想出门走走。正好看到丹容进来,他吩咐着准备套干净的衣衫,便进了屋。
不多久,丹容手捧着一套浅蓝色衣衫进来,笑嘻嘻道:“少爷觉得这套怎么样?”
视线停顿了稍显,沈迟夙垂眸接过来道:“你先去外面候着。”
丹容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人,嘴角扬到一半便陡然降下,“我果然不是那么适合蓝色。”
在外等候许久,不见有什么动静,丹容不由试探着问:“少爷,我可以进去了吗?”
回过神,沈迟夙敛去眸中多余的情绪,将剑系在腰间走出门说:“索性无事,你随我出门逛逛吧。”
“真的吗,少爷,您要带丹容逛街?”一脸喜色显露无疑,沈迟夙不由浅浅笑了笑。丹容看着那个笑容不由一呆,良久,待沈迟夙出声,她才傻傻的说,“少爷要是经常笑多好,这世间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少爷的魅力。”
神色一整,沈迟夙有些哭笑不得,一个男人若别人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容貌,而不是武功才能,那才真的是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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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真糟糕,空气混合着沙尘,呼吸都觉得难受。
☆、第三十八章 遥远的背影
一路出了山庄,丹容叽叽喳喳的说了许多,沈迟夙只是静静听着,她自小就陪在沈迟夙身边,对他的性情自然了解,因而并不如其他家规森严的府邸唯唯诺诺。
丹容比沈迟夙小几岁,沈迟夙如今已二十有二,丹容则正好十八。四处瞧着,丹容眼睛瞅着街市上热闹的人群兴奋